耶律燕走到了城門口,因爲戰亂城中的百姓基本撤離,偏偏這個時候有人來募兵,不免心中多了幾分好奇,本該離開的步伐朝着城門的方向走來。
“官爺,我們是濱州人士,兄弟三人,如今國家有難,身爲男子,自當前來征戰。”
如此話語,讓那募兵的人大感欣慰,面上滿是笑容,現在的年輕小夥有些這般想法,是國之大幸。
“好,好樣的,來你們都叫什麼名字,趕明進了軍營,若混出了出息,可別忘了我啊。”
這三人跟募兵處的將士寒暄着,耶律燕現在旁邊,修冥三人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三人之中也就冷凌跟那將士對話,修冥兩兄弟本就話少,沉默的站在一旁。三人雖然是奉了芳華的話語來幫助宇文晟,但沒有進入到後周軍營中時,始終不能夠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那*並沒有揭下。
耶律燕只覺得面前三人的背影實在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思來想去了許久,終於明白過來,這不是冷凌他們麼,他們不是跟芳華在一起,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華兒出事了。這麼一想,整個人都着急起來,連忙朝着那三人奔去。
來到三人身後,耶律燕對着修冥的身影用力一拽,修冥一個沒注意差點摔倒在地,這麼一個動作,現場的人連忙回頭看去,看到耶律燕的身影,冷凌差點開口,被修冥一個眼神阻止。
耶律燕呆愣原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背影明明那麼相像,怎麼就不是呢。
“呀,燕公子來此,小的有失遠迎,燕公子莫怪。”
耶律燕的目光這才從修冥的身上挪開,同時鬆開了手:“無事,我認錯人了,這幾個人好生登記。”
“是,屬下明白。”募兵者連忙答應了去,冷凌將修冥扶起,三人同時低下頭。耶律燕最後看了眼,確定自己認錯人之後,這才離開。
耶律燕離開之後,現場所有人鬆了口氣,那募兵的將士也絲毫不敢耽擱,帶着三人朝着軍營深處走去。到了軍營之中,三人換上軍服,那將士回到自己的崗位,將他們三人交給軍中的將士帶領,這時候冷凌纔開口詢問。
“今日見到耶律公子,你爲何不想讓他認出?”
修冥已經換上軍服,坐在營帳的角落:“我們此番前來,若是被人認出,怕是會給主子帶來不少麻煩,所以我覺得謹言慎行,切記不能暴露行蹤,主子既然吩咐我們前來幫助後周,這般打扮也是可以,不必要暴露。你們二人覺得如何?”
冷凌看了眼修冥,最後再看看鬼獄,倒是覺得他說的話有幾分道理,畢竟現在場面這般混亂,誰又能保證不會走漏消息,如此也是極好。
“好,都依你,我們三人就潛伏在背後。對了,想辦法通知主子,我們已經成功到達軍營了。”
鬼獄點了點頭,三人收拾妥當之後,朝着軍營中走去。
其實芳華之所以會派他們三人前來,幫助後周是一回事,更重要的,她想要了解戰場上的一舉一動,也許只有這樣才能安心。
這邊三人成功進入軍營,一晃入夜,耶律燕回到營帳中,越想越覺得今日所見三人眼熟,可是那容貌卻相差太遠,不過那三人雖然容貌平平,可從走路的步伐還有舉止之間,習武一事很難隱藏,軍營中突然混進這三個來歷不明之人,他必須得留個心思,這般想着,耶律燕決定暗地監視修冥三人。
除了這三人,耶律燕最擔心的還是宇文晟,思來想去睡不着,宇文晟臨行前說的話反反覆覆在腦海中回放,你不是後周人,不瞭解後周地形。地形,對就是地形,他忽然想到了,連忙從牀上坐起來,命人將原本這柳城現有最年老的百姓帶過來。
半個時辰,營帳中燭光閃爍,老者在將士的帶領之下,進了營帳之中,耶律燕目光正在桌上的地形圖上。
“燕公子,你要的人帶來了。”
耶律燕連忙擡起頭,點點頭,示意老者留下,那將士明白過來,轉身離開。耶律燕從桌子一端繞過來,看着這位老者:“老先生,您祖輩都是生活在柳城?”
“公子,老身祖上三代都是柳城人士。”
“好。您可熟悉這柳城的環境,來來來,快仔細給我講講,這柳城的東西兩面,都有什麼特點?”連忙拉着官員朝着那地形圖走去。
兩人來到桌子面前,老者只看了一眼:“公子,老身老眼昏花,這地形圖是看不清的。但老身在這柳城生活了半輩子,若說對這地方的瞭解,我要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公子莫急,聽老身我細細道來。”
“要說這柳城的西面,是羣山峻嶺,這山名叫薄柳山,山勢以陡峭險峻爲主,這山中更是猛獸衆多,這薄柳山的北面是運城,往西延伸到大遼境內。多年之前,這朝堂還是後唐之時,祖輩們爲了求取生機,冒着生命危險進山,硬是生生開出了一條通往運城最便捷的路徑。”
老者陷入了回憶之中,說的真切,耶律燕絲毫都不敢大意,照着老者所說的去尋找,果真看到老者所說的那條通道。
“說來也不巧,這薄柳山二十年前發生了場山體滑坡,也不知道從這西面那條河流下來,直接沖斷了這山中原本的道路,河流的流速沒有減小,長時間的水滴石穿,這河流留下的山路自然形成了河牀,現在基本上已經是一條大河,從薄柳山落下,橫穿柳城,一直延續到東面的森林之中。”
老者說着頓了頓,看了眼面前的男子,此刻正在聚精會神盯着地圖,他也沒有出聲打斷,便自顧自的說起來:“要說這東面的森林啊,它形成時期倒是不長,原本東面的地勢就低,加上地底水體滋養,衍生了很多植物。等到那西面的河流注入,植物越長越茂盛,便就形成了森林。隨着時間的推移,這森林的面積越來越大,林中的溼氣也是極其重。要說這未知程度,老身我覺得這東面要比山間更加兇險。”
聽到兇險二字,耶律燕連忙擡起頭,一雙眼睛死死盯着眼前人:“怎麼個危險法?”
“這森林面積大着呢,進去之後找不到邊際不說,蛇蟲鼠蟻都是小事,最可怕的就是因爲水汽十分濃郁,林中清晨是霧氣,到了晚上就變成瘴氣,那林中更是有沼澤地存在!”
“沼澤地,那地方怎麼會有沼澤地?”耶律燕滿臉的不可置信。
老者嘆了口氣:“哎,誰知道怎麼回事。早在多年前,生活在這森林邊的村民進林中狩獵,親身被那沼澤吸了進去,再也沒有出來過,後來人們就自動避開這森林,就連那原本的村名都搬走了,更有人說着森林就是個奪命的修羅場!”
耶律燕握住筆的手狠狠用力,猝不及防拍上了桌子,整個人憤怒到了極點,宇文晟你竟然騙我!
東面森林。
老者所說的話,沒有任何偏差。當時宇文晟用善意的謊言騙過了耶律燕,是真的不想讓他擔心。這東面的森林,十分危險。行軍打仗就算是戰場經驗十分吩咐的將士,寧可選擇西面的山林,也不會選擇這般危險未知的叢林,他之所以要這般,根本就是想通過捷徑,直取北面兩城,殺個大遼措手不及,只要找準方向,突破這叢林就可以直接殺進大遼軍營腹中,雖然此事冒險了些,但是隻要成功了大遼必將慘敗。
宇文晟也不是莽撞之人,帶着一萬兵馬來到森林前,臨進入森林之時,便將這其中的危險向所有人講了明白,這一萬人中,只帶了三千兵馬衝了進去。這不是玩笑,也不是實驗,這三千兵馬只要進了森林,生死不得而知,即使還有更多的人想冒險進入,宇文晟都不允許,更是嚴格命令剩下的人,子時不到不可離開此地,因爲他心中盤算,只要到了子時,就算耶律燕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時候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帶着三千兵馬,徒步進入叢林之中,這三千人各個都是身體矯健,體力強大之人,進了叢林之後,也招架不住這麼潮溼的氣候,更是到了夜幕降臨之後,叢林的水汽更重,行走在叢林之中本就沾了太多水,到了晚上的時候,越發的冷了,有的人已經扛不住這冷冽,凍得直直髮抖。
宇文晟自己也冷的不行,但強用內功讓自己身體溫暖起來,但回頭看着身後的將士們,看着他們上發青的臉色,心中說不出的擔憂,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允許他們有停下來的理由了。
“兄弟們,在堅持一下,我們不能停下,一旦倒下就真的起不來了,你們之間相互扶持,若是有人體力不支,一定要摻扶着進行。”
回答他是一陣的沉默聲,宇文晟咬了咬牙,腦海中快速閃着對策。身上帶的火摺子已經溼了,更是沒有可以生活的地方,這纔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