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也給工地上的工匠們放了十天麥假,小工們和匠師們都領到了說好的工錢,拍着鼓鼓的錢袋,歡呼雀躍地回家了。
曹制暫時沒走,因爲今天是個搬家的好日子,曹制要留下來主持儀式啊!
古往今來,中國人都認爲搬家是個大事、也是個喜事。所以要提前看好日子!
一大早,曹制就忙開了。
首先用松柏的樹枝沾上糯米水將宅子清宅,把不乾淨的東西清理出去。
肖瑤好奇地跟着曹制,見曹制掂着小桶,手裡拿着樹枝,從木桶裡沾點兒水,掃到堂屋房間,然後就是走廊,再就是窗戶後四角、四壁,最後是門。
曹制邊幹邊講:“看明白了,先上、後中、再下。”
把不潔之物趕得無處藏身!
然後,肖文請過來財神,端端正正地放到堂屋正中,點上香火,供奉起來。
肖瑤黑線,轉頭看看白老爺子,嘀嘀咕咕,“活財神不供,倒供奉一個泥胎菩薩!”
白老爺子“噗嗤”一笑,手指點點肖瑤,“這丫頭,活的、泥的都得供!”
老頭子的病情大有好轉,雖然胳膊還擡不起來,但是手指可隨意動。還有,腿腳恢復得也不錯,沒人扶着,可獨立站直三秒鐘!
老頭子看到了康復的希望,天天跟打了雞血似的。
白家的生意遍及全國,六月一到,又是半年會賬的時候,全國各地的掌櫃、賬房紛紛來到京城。
這麼重要的事,沒個主事兒的人哪成?京城白家的管家十二道金牌催着回去,無奈老頭子賴着不走,倒是把白纖塵給趕走了!
白纖塵留下白雲,帶着白沙一臉哀怨地走了!
這下好了,白老爺子更像是沒人管束的孩子,天天上躥下跳,呃,活蹦亂跳,也不對,總之就是無法無天就是了啦!
曹制指揮着肖文在客廳中間將茶杯斟半滿茶水,四個方位各一個,中間一個。然後在靠近宅中心的位置將香、蠟、果供奉起來。
肖文又來到大門外燒些紙錢給土地財神,以拜請他們多多庇佑自己。
白老頭讓白雲推着輪椅,跟在衆人身後,看得不亦樂乎!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
嗯,這搬家儀式第一次看,有意思!
白家大宅乃祖宗百年基業,自己祖孫都是在那裡出生、長大,哪有搬家一事,今天倒長了見識!
想到這裡,老頭子得意地哈哈大笑:“白纖塵這小子被趕走了,沒看上,哈哈!”
肖瑤黑線,這老頭兒,佔了好大便宜似的!
正在這時,肖靖回來了。
原來,趙明義也給肖靖放了麥假。
小胖子軒轅煜嘀嘀咕咕要來,終於被江水給安撫住,“人家今天搬家,等明天安置好了,我們再去!”
馬車先來到趙明亮家,肖靖跳下馬車,趙鐵柱第一個迎了上去。兩個小夥伴高高興興地拉着手進了屋子。
肖文、趙秀麗看見兒子都興高采烈,趙元良、趙元儉、趙元讓三兄弟也都在,是來給肖靖家搬家祝賀的!
因爲入宅的時間最好在陽氣旺盛之時,衆人說了一會兒話,眼看太陽到了正頭頂,幾個男人上前抱起早就收拾好的棉被、衣服等物,大步來到新家,搬到臥室。
趙秀麗、肖瑤手裡也都拿着不同的東西,因爲搬家規矩之一就是“不可空手進宅”!
趙鐵柱和肖靖兩個孩子抓緊點燃鞭炮!噼裡啪啦熱鬧得很,鞭炮過後,院中一片紅彤彤的炮皮,這些不能馬上掃走,因爲這意味着紅紅火火咧!
趙明亮扶着小腹凸起的孫秀娥站在自己家門口,看着衆人熱熱鬧鬧地走了,既高興又羨慕,轉頭再看看冷冷清清的家裡,兩人心裡又有些空蕩蕩的!
趙明亮安慰道:“等收了秋,咱家也起新房子。錢不是也差不多了嗎?”
“嗯,這半年是掙了不少。等秋天藥材收了,說不定可以大賺一筆呢。”孫秀娥喜滋滋地撫摸着肚子,“到時候就去新房子裡坐月子!”
“那是!那是!這倆丫頭真是好福氣!可比柱子那會兒好多了!”
趙明亮猛地想起一事,憨厚的臉上顯出得色,“你知道不?阿瑤對我說了,等秋天藥廠蓋好了,把做藥匣子的生意都交給我呢!”
孫秀娥眼睛一亮,“真的?那可要不少啊!到時候你一個人能忙得過來嗎!”
“不行就找人!”趙明亮下了決心,“這麼大的生意,我們總不能拱手讓給別人!再說了,這也是肖文和阿瑤對我的信任!”
“讓柱子開始跟着你學吧,這孩子年齡也不小了,學個手藝也好餬口!”
“真是婦人見識,還想讓兒子跟着我們當一輩子泥腿子?”
趙明亮不樂意了,“我兒子就不能好好讀書,也中個秀才啥的?我們趙家也換換門庭!再說了,現在我們家又不是供不起孩子唸書!”
孫秀娥被趙明亮一席話說得眼前豁然一亮,“對啊!”
說到秀才,孫秀娥想起肖家,於是兩手叉腰,挺着肚子,粗着嗓子道:“柱子考上秀才,以後我就是秀才他娘!到時候我也跟肖老太似的,在媳婦面前當個惡婆婆!”
說完,自己“噗嗤”笑了,撇撇嘴:“咱可幹不出那下地獄的事兒!”
頓了一下,趙明亮接着說:“等掙了錢,我想買塊風水好的墳地,把父母的墳遷出來……”
孫秀娥點頭,“嗯。公公婆婆當年埋得太倉促了,是該好好建個墓地、修個墳。以後咱們百年之後,也有個好去處。祖墳修得好,旺子孫呢!”
見趙明亮有些難受,孫秀娥忙安慰道:“你那時候小,村裡人幫着安葬了就不錯了,那一年因爲瘟疫死了多少人,聽說不都被野狗……我們家不也只剩了我和我爹嗎?咱們能倖存下來,真是老天保佑啊!”
“我們趙家的祖墳我也不知道在哪裡。”趙明亮撓撓頭,“其實,我模模糊糊記得父母說過我有一個大哥。”
趙秀麗睜大了雙眼,“真的?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我也記不清是不是有這回事,畢竟我父母死的時候我才五六歲!”趙明亮說:“算啦,不說了。你中午吃什麼?我去給你做午飯!”
“你趕緊忙你的木匠活兒吧,”孫秀娥說:“我去做飯,你去喊柱子來燒火!”
趙明亮也不違拗,來到肖文的新房子。
肖文見趙明亮來了,忙招呼留下喝酒,趙明亮哪裡會答應,喊走了趙鐵柱。
今天人家搬家,要招待趙秀麗的孃家兄弟們呢。
當然了,曹制和白老爺子也在座,而且是上座!
按照農村的規矩,不管逢年過節、喜事喪事,孃家舅舅們都是貴客,分量重得很呢!
當然了,孃家兄弟們在姐妹有事的時候都會拉一把,是廣大婦女們的堅強後盾!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滴!
更爲重要的是,在古代,婦女地位低下,在婆家受氣被虐的很多,這個時候,孃家的兄弟侄子們,也就是孩子的舅舅表兄弟們,就會殺過來撐腰!
孃家兄弟子侄多,在婆家腰桿子都硬!如果兄弟中再有一個有錢有勢的,公公婆婆都得對這個媳婦禮讓三分呢!
要不怎麼總說“孃家人”!
嘿嘿!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大家子人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半下午了才收拾飯桌。
丁元春、月照、月華、白雲幾人伺候好了各自的主子,纔開始吃飯。
傍晚時分,趙元良兄弟們也拿着肖文給發的工錢,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
當然了,趙家兄弟們的工錢是按照匠師們的標準發放的,人家不僅幹活賣力,更因爲這是親姐姐家的房子,兄弟們特別操心,總是最後一個睡覺,第一個起牀!比匠師們還辛苦呢!
肖家剛送走了趙元良兄弟們,趙鐵柱就飛奔着跑過來,大聲喊:“梅花鹿生了,你們快過來看啊!”
衆人喜形於色,紛紛朝趙明亮家走去。
趙鐵柱和肖靖更是一溜煙地跑走了。
白老爺子本來嫌髒,無奈忍不住好奇心,糾結了一番之後,命令白雲:“推我去看看!”
回來好在白纖塵那小子面前炫耀啊!
梅花鹿大多在傍晚或清晨生產,那時比較安靜無人打擾。
如果正常分娩,一般不需人靠近助產。特別肖瑤家這頭鹿是野生的,大家去了,只能打擾它。
等肖瑤衆人趕到的時候,生產已經結束。
羊圈裡,疲憊的母鹿正臥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用自己的舌頭舔着身旁小鹿身上的羊水。
肖瑤驚呼:“兩頭!果然是兩頭!”
孫秀娥得意地說:“還是一公一母呢!”
剛生下的小鹿大大的墨黑的眼睛一眨一眨,好奇又羞怯地看着衆人,小耳朵來回擺動,捕捉着衆人的聲音,細細的小腿一登一登,可愛極了!
丁元春來了一句:“鹿怎麼坐月子?”
趙秀麗點點丁元春的頭,“這丫頭!”
孫秀娥笑笑:“剛給它拌了麥麩子吃了,這幾天多喂青草就行,這東西和餵羊差不多,好侍弄。”
正說着,趙明亮端着個盆過來了,笑嘻嘻地,“阿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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