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沒什麼表情,心下卻有了計較。礙於他的救命之恩,她不殺他,卻也絕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雲兒,朕是你的救命恩人。”他刻意提起這一點,憐憫地撫了撫她垂落在胸前的長長青絲,“朕一直在等你回報救命之恩。你跟君寞殤之間只有過去,過去註定要被埋藏。而朕跟你……”掌心又貼到她圓滾滾的肚子上,“我們有寶寶。”
她沒意思去搶白他的話。哪怕他再糾纏也改變不了什麼。
馬車已然停穩,小廝園子打開了車廂門,鳳驚雲在園子的摻扶下走下馬車。
寒風呼嘯着,吹得人的臉像刀刮一樣的疼。
夜空幽藍,星星像寶石一樣給夜幕添了美麗的點綴。
地上、山上,皚皚白雪覆蓋了整個大地,極目所見,一片銀白無邊無際。
被冰雪凍得幾乎靜止了的河流在月光的輝映下閃着皎潔的光芒。
鳳驚雲走過空曠的地面,向着河邊的一株大樹走。
往前走了一段路,她才發現,河面上站着一個人。
那是一名身材頎長的年輕公子,形單影隻,一襲白衣勝雪,俊逸儒雅,眉如墨畫,似聚了天地的光華,遺世而**。
他就那麼安靜地站在那裡,似在等待着什麼最重要的人,耐心靜默得像是難讓人察覺。
這樣一個傾負韶華的男子,天底下除了慕容澈,再無他人。
鳳驚雲的腳步在河邊止了,冷清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他真的很好看,好看到難以用筆墨來形容。
就連早就見習慣了帥哥的她,都不得不承認,從穿越前的現代到現在,從來沒有一個男人的相貌能勝過慕容澈。
可惜……
他的身影是透明的。
他是一縷鬼魂。
一縷絕色得能讓天地失色、日月無光的的鬼魂。
他看了過來,正確來說,從馬車出現的那一刻起,他是一直盯着她的方向,那雙清澈無痕的雙瞳裡盈着濃濃的思念。
他想她。
想得魂魄都快消散了!
他沒有記憶,是她的血能讓他的魂魄在喪魂河底重聚。一片空白的腦海裡從來都只有她一人的影子。
儘管,他想起了幾個片段,想起了他在浣月國的一點事,他是浣月國太子,他記起君佑祺說他們是至交好友。
可他的記憶裡,滿滿的只有鳳驚雲。
動了動脣,才發現太過想念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把他棲身的玉佩鎖進玉葫蘆裡,他其實起先就預料到她會那麼做,但那是她的決定,他只是一縷魂魄,幫不了她什麼,甚至因鬼魂屬陰,他連太靠近她,都只會爲她帶來災禍。
於是,他就安靜地呆在有困魂咒的玉葫蘆裡一邊潛心地修行做鬼的念力修爲,讓自身的能力變得更強大,一邊等待着她。
以前她將他的魂魄鎖在荷包袋子裡一次,這是第二次了。
他定定地注視着她,像是滄海桑田、經過了無數歲月的洗禮,等待了很久、很久。
她凝視他眼中深濃得化不開的情意,心裡忽然很不好受地傷感了起來。
她的心已經給了君寞殤,再不會愛上別的男人。
早就知道慕容澈愛她,可她註定無法迴應他的愛。
見慕容澈只是站在原地遲遲未走過來,她向着他走過去,一腳踩到結了冰的河面上,差點踏空,她才發現河面的冰結的不是很死,是飄蕩的冰塊。
“雲兒,小心。”君佑祺從後方欲扶她,她不領情,蘊起內力,半使輕功嚮慕容澈飛飄過去,想將慕容澈拉過來,卻觸不到他的實體。
起初慕容澈做鬼的修爲不夠,她是摸不到他的實體的,可是他後來做鬼的修爲加深了之後,她是可以觸到他了。
不像人的身體,就像是有實體的空氣。
照理來說,他不至於不讓她碰?
“你在生我的氣麼?”她隨口問着,後退一步,站在一塊浮冰上,打量着他,“氣我又把你的魂魄鎖住了?”
慕容澈搖首,若天籟般清澈好聽的聲音裡儘量隱藏起思念,“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那麼?”她一挑眉,瞧着他比平常更透明的身影,像是完全透明的空氣匯聚而成,比他平常做鬼時的身影更透明。
她這纔想起,他棲身的玉佩被她關在刻有困魂咒的玉葫蘆裡,哪怕再猛的厲鬼,也是出不來的。再厲的鬼,也得花個十年才能衝破符咒。
也就是說……
他淡然地笑笑,“雲,我在河底。”
言罷,他的透明得似空氣的身影消失了。
鳳驚雲的心狠狠一震,眼眶忽然就溼潤了。
他眼中深得讓她震驚的思念說明他難心言喻地想她,他卻故做不在意的笑容,不想她難受。
他消失的身影,他方纔說話的聲音是從河底傳透出來的,也就是說,剛纔她看到的不是慕容澈的鬼魂。
她把玉葫蘆扔進河裡,他的鬼魂被困在葫蘆裡,隨着玉葫蘆深沉河底。他的鬼魂出不來,那麼……她方纔看到的就是他每天耗費念力、幻化出來的身影。
魂被困在河底,他卻以念力化影到河面上來……靜靜地等待着她。
雖然她只看到今晚在等,莫名地,她就是知道,從分別的每一天起,他都化了影在河面上等她。當然,肯定只有夜裡,鬼魂白天是出不來的,哪怕是幻影也不能出現在陽光下。
她真想知道,若是她一直不回來,他會一直等下去,等到天荒地老麼?
想到他爲了她差點連魂魄都煙消雲散,她覺得答案是……會。
莫名地,她肯定他會永遠地等下去。
廣袖一拂,她帶着真氣的勁風催動她腳下的冰塊,她站在冰上,冰塊在水中向河岸邊滑去,衣袂飄飄,就像凌波仙子,美輪美奐!
君佑祺站在岸上,漆沉的瞳仁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她,目光連一下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癡癡呢喃,“雲兒……”即便天仙下凡,也難及他至愛的雲兒分毫!
鳳驚雲越過他身邊,走到岸旁的大樹下。樹啞光凸凸的,枝幹上覆蓋着白雪,其中幾條樹幹伸展到河面上,
如果是春天,想必這株樹是枝繁葉茂的。
她蹲下身,扒開樹底下厚厚的白雪,地上樹株的其中一條根部上繫着一根細細的絲線,絲線的一頭沉入河水中直到看不見。
她拉起絲線,一點一點地扯上岸,帶動起了幾塊浮冰。
君佑祺走過來,“雲兒,我幫你。”
“不必。”她的聲音冷然無波。
他還是幫着她快速地收攏絲線,不想她白嫩的小手因扒雪而凍着,“之前來苗疆的路上,朕的探子只知道你在此處河邊賞了一下風景,料想不到,你竟然把慕容澈的魂魄困於此。”早知道,他就趁機滅了慕容澈,也省得那隻鬼老是纏着雲兒。
鳳驚雲不置可否,他又說,“雲兒,朕有陰陽眼,哪怕慕容澈是朕的至交好友,可你是朕心愛的女人,朕還是不得不說,他是厲鬼。厲鬼是會害人的。尤其你有着孕,鬼魂陰氣太重,會損害到你。你還是離得他遠遠的……”
她冷淡地道,“應該遠離我的,是你,而不是他。”
“朕說過,就算死,都不會對你放手。”他悲悽地瞅着她,“難道你不知道麼?朕與你的命運,已經綁在一起了。朕與你,根本難以分別,根本割捨不下。”
“省省吧。”她不以爲然,絲線拉到了最後一點兒,在絲張的末端上繫着一個翠色的玉葫蘆,玉葫蘆本來深沉水底,被繫着的絲線拉了上來。
她拿過從水裡拉上來的玉葫蘆,上刻着奇奇怪怪的符咒,“知道我爲什麼把慕容澈關在玉葫蘆裡嗎?”
他苦澀地道,“你不是說過,怕他有危險。你怕朕暗中傷害他。”
“對。”她拔掉葫蘆上的塞子,將裡頭那枚刻了‘澈’字的玉佩倒出來,放到手心,“玉葫蘆上的咒文,不但能困住他的魂魄,其實還能防止別人……比如說你。”定定地瞧着君佑祺,“能防止你暗中施招魂術對他不利。他的魂魄在玉葫蘆裡,招魂術等邪術,就失效招不動了。”
他嘆息,“朕不會那麼做。”
她冷然一笑,“在雲起山莊裡,我親眼看到你在招他的魂。”
“那時朕是很難置信他死了,招他的魂魄出來敘舊,想了解他爲何會……亡故。朕只想見他一面罷了,沒有別的意思。”他無奈地道,“朕都說了,他是朕的好友,朕不會傷害他的。”
“你現在當然不會。”因爲她用腹中的寶寶威脅他。他只能妥協。對於君佑祺這種人,她不在乎是不是卑鄙無恥的手段。
玉佩裡冒出一縷青煙,青煙化作了一縷透明的身影站在三步開外,化爲了那個清逸絕塵的男子。
鳳驚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的身影比在河面上用念力幻出來的幻影明晰許多,雖然沒有實體,卻挺清晰。
仔細看,他的腳離地面大地三四釐米,是懸空飄浮着的。
他的神情清越怡然,沒有在河面上時的思念,望住她的眼神,只是像在看一個久違的朋友。
她知道他收起了思念。
她亦明白,他是一縷鬼魂,沒有實體,即便對她有愛,也不會表達出來。他不說,她就裝着傻。
有些事情,其實不點破,更好相處。
若是說破了,別說人鬼殊途,不可能在一起,也沒有未來。就算她不介意他是鬼,她已經有了君寞殤,還能如何?
不如就這麼下去,不要去點破。
慕容澈沒有看君佑祺一眼,清越的目光裡只有鳳驚雲,“雲,我等你很久了。”
又是這句話,她聽得莫名的心痛。像是他等她的,不僅僅只是這一段時間,像是已經跨越了生死、像是已經等待了無數漫長的歲月。
“我來了。”她淡淡的啓脣,嗓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
君佑祺望着慕容澈透明的身影,眼神裡閃過一瞬而逝,讓人捕捉不到的複雜,接着,他俊逸的容顏蘊起了感慨與幾分激動,“澈,我們又見面了。”
慕容澈瞅了眼君佑祺那看似動容的表情,心下沒什麼感覺,只覺得異常的虛僞,“我不想見到你。”
他嘆息,“澈,你是在怪朕,太久不與你聯絡,甚至連你的死訊也不得而知麼?實在是,浣月國到如今,都沒有傳出你的死訊,朕在祁天國,遠在數千裡之外,實在……”
“不必解釋了。”慕容澈寧靜的面龐沒有喜怒哀樂。
君佑祺傷感地勾起脣角,“你在世的時候,以前我們見面,你也是這般冷冷淡淡的,想不到你……不在了,依然沒變。”
“有些事情確實不會變。”慕容澈清和的目光凝注着鳳驚雲,如同他對她的感覺,即便他沒有記憶,仍然覺得他一直一直地在等她。仍然感覺到自己是在用整個生命……不,他已經沒有命了,他是用僅存的魂魄意識,在愛着她。
似有千言萬語要說,終歸,他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寒風一陣陣地吹拂,凍得人打哆嗦。君佑祺擡手想去撫一撫鳳驚雲被風吹亂的髮絲,她扣住他的手,“你這隻手不想要了是嗎?”
他苦笑,“朕知道你會毫不留情地廢了朕的手,可朕現在不想受傷,朕還要保護你。”
“我說了,我不需要你多事。”她冷然道,“不想手廢了,就管好你的毛手毛腳。”
“天下的女人哪一個不是等着朕垂青戀慕……”
慕容澈打斷他的話,“她是鳳驚雲。”
他嘆然,“是啊,她是朕唯一愛的女人,豈能與那些庸脂俗粉相提並論。”
“河邊風大。”慕容澈寧逸的眸光裡難掩疼惜,“雲,還是先回馬車裡吧。子時都過了,找個地方歇一會兒。”
“嗯。”她頷首,朝着馬車邁步而去。
慕容澈的鬼魂如一陣風般尾隨着飄了過去。君佑祺跟上,建議地說道,“澈,你還是先回玉佩裡吧,鬼魂陰氣太重,雲兒懷着孕,你跟得太近,對她身體不好。”
慕容澈儒雅清俊的面龐閃過一抹黯然,鬼影一閃,已如空氣般進了玉佩。
君佑祺與鳳驚雲坐回馬車廂裡,依然由小廝園子駕馬車。
“鳳四小姐,現在去哪裡?”園子拉着馬車的繮繩問。
“往前走大約二里路有一家客棧,先去客棧裡歇息。”她之前看過地圖的,對於地形很瞭解。
“是。”
……
那是一家路邊的客棧,叫‘梨木客棧’。客棧不大,從外頭看,只有一前一後兩幢樓,邊上有圍牆,是很普通的那種客棧。
馬車停穩,小廝園子前去拍打客棧的大門,好一會兒之後,店小二打着呵欠來開門,“客倌,住店啊?”
“要二間上房,一間普通客房。”
“小店離泰喀鎮與前往浣月國的路都很近,環境普通,生意不錯。上房沒有,一共只有兩間普通客房了。本來都客滿了,兩間客房還是半個時辰前兩個客人退房趕路才空出來的。”
園子拿出一錠銀子,“去給爺騰兩間上房出來……”
“算了吧。普通客房就行了。”鳳驚雲走下馬車。雖然她不是什麼好人,也不必爲了一己私慾,半夜去讓人騰房擾人清夢。
園子猶豫了下,退到一邊。
店小二瞧見鳳驚雲,簡直像見了仙女似的,瞌睡蟲都跑光了,目光看直了,“這位小姐……”瞥見她高高隆起的大肚子,改了口,“這位夫人……您裡邊請。”
君佑祺走到鳳驚雲身邊,摻扶住她,順便吩咐,“小二,做點宵夜過來。”
“公子,深更半夜的,客棧裡的廚子是附近村子裡的,廚子回家去了,要明兒個一早纔來。大半夜的,廚房裡也沒有什麼食材了,您看,您與尊夫人還有僕叢一人吃一碗肉醬面行麼?”店小二也是個精明的,一看君佑祺與鳳驚雲二人就知道非富即貴,態度也分外的客氣。
一聽別人把鳳驚雲說成是他的妻,君佑祺心裡就有一股愉悅的感覺產生,他問鳳驚雲,“雲兒?”
鳳驚雲也懶得解釋與君佑祺不是夫妻,只是點了個頭。
店小二見此,點頭哈腰地說道,“公子,您與尊夫人稍等,小的把您們的馬車拉到後院,就去給您們弄吃的。”
“記得把手洗乾淨。”君佑祺交待。
“好嘞。”
客棧一樓的大堂裡很安靜,外頭的寒風呼呼地灌進來,園子走過去把門給關上,又走回主子身旁侍候。
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店小二端了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着三碗熱氣騰騰的肉醬面,一一把三碗麪擺在桌上。
君佑祺把筷子遞給鳳驚雲,“雲兒,你先將就着吃,明天起,朕……我叫人一路都把好吃的先給你準備着,住宿的地方也事先安排好,以免你受苦。”
“不麻煩。”她壓根兒就沒打算跟他在一起。
“怎麼會麻煩呢。”他在不意地道,“你懷了我的孩子,做爲你的男人,孩子的父親,我照顧你是天經地義的。”
她拿過筷子沉默地進食,吃完了之後,君佑祺也正好吃完了麪條放下了筷子。
店小二說,“公子,小的領您與尊夫人上三樓的客房休息。”
“誰說他是我的夫君?”鳳驚雲冷淡地說道,“我跟他不熟。”
“這……”店小二撓撓頭,“夫人您說笑呢吧。小的還沒見過哪位公子像您的夫婿這麼體貼呢。”
“是麼,就你所見,幫着拿雙筷子也算體貼,你從沒見男人幫女人拿筷子?”
馬屁被拆穿,店小二還在尷尬,鳳驚雲冷漠地對君佑祺說道,“我要單獨一間客房。”
君佑祺可不承認不是鳳驚雲的夫君,他朝店小二說,“我跟娘子吵架了,她正在鬧脾氣。雖然我很想跟娘子同宿一間客房,未免半夜被她踹下牀,還是先依着她,分開睡。”
“原來如此。”店小二一副瞭解的表情,“您與尊夫人一人一間房,至於您的貼身小廝……沒有多餘的房間,可否先委屈柴房?”
“沒問題、沒問題。”園子趕忙說。
上樓梯時,君佑祺小心叮囑,“雲兒,走慢一些,樓梯有點陡。”希望寶寶快點生下來,看着她嬌弱纖細的身子挺着個大肚子就辛苦。
她的心像是鐵打的,聽着他關心的嗓音,沒有一點感覺。
她睡的客房是三樓走廊過去轉彎,最裡頭的一間房,君佑祈的房間則在樓梯口。走廊很長,也相隔了一點距離。
進了房間之後,店小二恭敬地說道,“夫人,小的去給您打洗臉水。”
她擺了擺手,表示同意。
過了一會兒,叩門聲響起,她以爲是店小二,隨口道,“進來。”
不輕不重的腳步聲穩而有力,鳳驚雲站在窗前,沒有轉身,聽那腳步聲就知道進房的換了人,“怎麼是皇上親自送洗臉水過來?”
君佑祺把盛了溫熱水的木臉盆放在靠牆的盆架上,擰了把毛巾遞給她,“雲兒對朕真好,不用轉身也知道是朕,把朕放心上了?”
她接過毛巾擦了把臉,走到臉盆前搓洗着帕子,“君佑祺,我不會對你好。不論你做什麼,都不會。”
他心頭隱痛,沒有就着她的話說下去,而是奪過她手中的帕子擰乾水,把帕子的一隅掛在牆上的釘子上,“雲兒,半夜三更了,太晚了,朕侍候你更衣歇息。”
“你出去吧,不用你侍候。”她打了個呵欠。
他心疼地瞧着她疲憊的容顏,“那你快睡吧,明兒個多睡會兒,別累着。”
她催促,“快滾你的!”
他喜歡聽她說滾,特別親切,似乎她對他說滾,就能回到曾經她還在選擇着他的時候,又次叮囑她好生歇息之後,他才離開。
她關上了房門,從袖袋中拿出那枚刻了‘澈’字的玉佩,輕聲說道,“澈,幫我一個忙……”
慕容澈透明的身影憑空顯現,“能爲你做些事情,是我的榮幸,你需要我做什麼,儘管說。”
“不想君佑祺再纏着,我想擺脫他。君佑祺手下的探子潛伏了很多在伏近,我想你使用障眼法,讓他們以爲我駕駛馬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