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門口的旺財還沒吃午飯的,這盤糕點就賞給旺財吧。”鳳驚雲笑說,“我五妹菩薩心腸,一定捨不得狗狗捱餓,不然她會愧疚的,你說是吧五妹?”
“是,小姐。”翡翠端了糕點就走。
鳳歸晚臉色難看,又不便發作,只得尷尬地點頭,“餵了狗也好……”
“你做的東西,也只配喂狗。”驚雲加上一句,“唉,不對,這麼說,簡直侮辱了狗。”
“你……”瞪圓了眼,氣得淚都忘了流。
“五妹剋制不住,想罵人了?讓我聽聽,善良的五妹會罵出什麼句子?”
“鳳驚雲,你太過份了。”淚水洶涌,鳳歸晚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朝君承浩一福身,“太子,晚兒不舒服,先行告退一步。”帶着丫鬟傷心地跑了。
“很難相信,鳳歸晚是你口中的那種女人。”君承浩冷然說道,“本宮並不膚淺。”
鳳驚雲掃視君承浩霸道而又冷漠的表情,“太子說很難相信,並不代表不信。若我沒猜錯,太子已經準備納鳳歸晚爲妃。太子立妃非同小可。想必,鳳歸晚的一切,你都已經查得了如指掌。她是個怎麼樣的女人,你一清二楚。”
“哦?”濃眉一挑,“繼續說,本宮看看你還知道什麼。”
“即便鳳歸晚心如蛇蠍。做太子妃,不需要太善良的女人,而是要一個合適的女人,她在你面前演戲又如何?你不過是當個笑話看。”她諷刺地勾起了脣角,“你甚至會欣賞這麼會演戲的女人。”
君承浩霸氣十足的面龐閃過一道異色,“照你這麼說,你似乎很瞭解本宮?”
“太子說錯。”鳳驚雲涼涼地說,“我不是瞭解你,我是討厭你。”
如刀刻般俊美深刻的五官浮起不悅,“多少人恨透了本宮,也只敢在本宮面前拍馬屁,阿諛奉承,你敢公然說討厭,就不怕本宮殺了你?”
“實話實說而已。”鳳驚雲微笑着道,“太子若真想殺我,我就不會坐在這兒。”指了指地面,“而是太子躺在那兒。”
君承浩微眯冷眸,滿臉陰鷙,“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在我死前,太子你會先沒命。你信還是不信?”
他面色寒若冰霜,深刻的五官盈起顯而易見的怒氣,“從來沒有人能威脅本宮!”
“那我是做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第一人?”她眼中閃現玩味,“我才知道我那麼有氣魄,真好玩。”
“等一下你就知道好不好玩了。”朝張晉使個眼色,張晉會意地拔出長劍,從後方指着鳳驚雲的脖子,“鳳四小姐,請慎言,若敢再對太子不敬,別怪屬下的劍不聽使喚。”
“你應該感謝我正在吃飯。”鳳驚雲面色泰然地盛了一碗飯,開始夾菜,“要不是我不想廳裡飄出股新鮮的人血腥味影響了我的食慾,你的腦袋跟脖子已經搬家了。”
張晉的頭髮倏地散亂披在了肩上,回頭一看,背後的牆上插着一把匕首。
明顯是匕首從他頭頂飛過削斷了髮帶插入牆,若是那把匕首的目標是他的脖子,還真得脖子與腦袋搬家!
自己的命差點就懸於一線,他卻還可笑地用劍指着她,張晉腳有點發軟,想他算得上一流的高手,是什麼人能不動聲色地差點殺了他?環顧四周一圈,在場的除了太子,就只有鳳驚雲。不可能是太子出的手,那麼,目光狐疑地落在鳳驚雲身上,“方纔是你出的手?”
君承浩是滿臉詫異地望着鳳驚雲。是她出的手,她的動作太快、太神不知鬼不覺了,要不是他一直盯着她,根本不可能看見她的動作,“你究竟是誰?”
此時,翡翠從外頭走進來,“小姐,奴婢把門口的旺財餵飽了。”
“翡翠,太子得了老年癡呆,不記得我是誰了,告訴他。”
小姐居然說太子老年癡呆!翡翠心裡怕得緊,還是老實地說,“哦,我家小姐呀。我家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鳳名驚雲。”
“太子聽清楚了麼?”鳳驚雲笑着問,“聽不清楚,我可以好心地讓我的丫鬟再回答你一遍。”
“夠了,鳳驚雲!”君承浩面色盛怒,“別仗着本宮對你感幾分興趣,你就……”
“我不是鳳歸晚。別對我說什麼給三分顏色就開染坊這種屁話。”鳳驚雲給他一個白眼,“你還不夠那個格。”
“敢侮辱本宮,就不怕本宮踏平你這長樂候府?”
“踏平長樂候府,又與我何干?”鳳驚雲像聽到了什麼笑話,忽爾又繼續夾菜,“你打擾到我吃飯的興致了,你現在還能活生生地站着,應該慶幸……我在吃菜。”
憤怒地捏緊了拳頭,君承浩盯着她平淡如水的面色,突然笑了起來,“本宮明白了!張晉我們走。”
“是,太子。”
望着太子主僕走遠的背影,翡翠仗二和尚摸不着腦袋,“小姐,你說太子明白了什麼?”
“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蟲,誰曉得他明白什麼。咦,不講蟲,我吃飯呢。”
回到迎賓閣,張晉好奇地問,“太子,您之前在來儀居說明白了什麼?”
“當然是鳳驚云爲何會這副態度對本宮。”
“爲何?”
“當然是爲了引起本宮的注意。沒聽她之前說知道本宮立妃在即,她知道本宮不喜歡逆來順受的女人,故意跟本宮唱反調,好讓本宮記着她,進而想讓本宮收回休書。”
“太子英明。”
“哼。本宮從來不收覆水。她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
“就是,就鳳四小姐那副尊容,怎麼有資格競選太子妃。”
“本宮在想,鳳驚雲以前明明手無縛擊之力,懦弱沒用,性格上轉變得太快。而且,她的身手,能不動聲色取你性命,武功已經到了非常高深的地步。”君承浩若有所思,“這個女人不簡單。要麼是隱藏得太深,要麼,她根本就不是鳳驚雲!”
“說她不是鳳驚雲也說不通,她那副醜陋難看的模樣,還真不是一般人冒充得來的。她的身手確實快得詭異,屬下無能,連她什麼時候出手都沒看見。”
“去給本宮好好查查鳳驚雲的底。”
“是。”
唱晚閣廂房裡,鳳歸晚氣得掀了桌子,將架上的古董瓶砸了,撕了牆上的字畫……砸得滿屋子狼籍,“該死的鳳驚雲!氣死我了!”
“小姐息怒。那種賤人不值得您生氣。”秋菊在一旁跪着安慰,小姐表面斯文,發起瘋來可真恐怖。
過了好一會兒,鳳歸晚才緩過勁來,“本來想裝個樣子讓鳳驚雲母女過幾天好日子再去死。現在,我一天也不能容忍!去,跟娘說計劃提前。”
“奴婢這就去。”
……
來儀居院落裡,鳳驚雲招來護衛周武,讓他去齊王府帶了個口訊。
“小姐,您讓周護衛去齊王府做什麼?”翡翠不解地問。
“未雨綢繆。”
“奴婢不懂。”
鳳驚雲懶得解釋,“去搬張椅子放到院中的大樹下,我要睡午覺。”
“好。”翡翠本來還擔心這來儀居住着會給大夫人她們尋仇,見自家小姐悠閒的模樣兒,又放下心來。
傍晚時分,整個長樂候府炸開了鍋。府裡的一隊侍衛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在搜找,眼看着就朝來儀居的方向來了。
見鳳驚雲還在樹下的躺椅上睡得香噴噴,翡翠焦急地上前,“小姐,不好了,聽說大夫人放在房中的五千兩銀子不見了!正派了侍衛挨個院兒地找呢,馬上就要找到咱們這了。”
鳳驚雲睜開腥鬆的睡眼,庸懶地打了個呵欠。
見自家小姐沒什麼反應,翡翠急了,聽到說話聲走過來的魏雪梅更急,“雲兒,很明顯大夫人要把掉了的五千兩銀子栽贓到我們頭上。你倒是想想辦法呀。”
“娘,你還不笨嘛。”鳳驚雲聳聳肩,“沒拿就是沒拿。這種小事,有什麼好愁的。”
“小事?”魏雪梅急得頭髮都要掉一把了,“偷了府裡五千兩的罪可大了,輕則打一頓趕出府去,重則亂棍就地打死。”
“翡翠,這兩天你有沒有按時服侍我娘吃藥?”鳳驚雲站起身,走到魏雪梅跟前,看了看她瘦得就剩皮包骨的臉,皺眉,“娘您太瘦了。”
“奴婢有按時爲夫人煎藥喝。”翡翠走上前,“夫人,有小姐在,您就別急了。小姐說是小事,那就一定是小事。”
“偷了本夫人五千兩銀子還能叫小事。連個丫鬟都如此大膽,想必主子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大夫人在隨侍桂嬤嬤的摻扶下走了過來,同來的還有鳳歸晚及一票丫鬟、侍衛。
“大夫人這身子板可真硬朗。大姐、三姐都只能躺在牀上哀嚎。你這還能滿府滿院的蹦躂,果然是老當益壯。”鳳驚雲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明明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動作,在她做起來,卻是帶着一股說不出的優雅。
“你竟然說我老!也不看看你娘比六十歲老婦還蒼老的面孔。”大夫人氣得嘴都快歪了,“哪怕是本夫人現在的相貌,跟你鳳驚雲比,也比你強百倍,你那副人見人厭的醜陋面孔,出了府還不把天下男人都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