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伏溯因着她的高聲大喊,以爲她是氣得狠了,就打算放過她,誰知她後面竟然還來着這麼一句,男人的臉又瞬間烏雲密佈,“你的意思是,百里靖是你勾引來的?!”
他咬牙說着,彷彿是要將婉曦給撕碎了,也放在口中咀嚼一般,盯着婉曦的目光如同雪地裡的孤狼,兇狠而殘忍。
婉曦倒吸一口氣,握緊雙手,告誡自己要平靜下來,她忍着心中升起來的恐懼,那種人類從遠古時期就刻印在靈魂裡的,對於強者的屈服和恐懼,“我沒有這麼說,我只是在跟你說一個事實而已,百里靖可能是看上了我的臉而已,畢竟,我長得確實還不錯不是嗎?”
她不想挑釁伏溯,將此時瘋獸一樣的伏溯刺激的更加憤怒,理智全無,可她口中確實毫不客氣的諷刺道,“這能怨我嗎?如果不放心,不如拿把刀,將我的臉劃花,估計就沒事了。”
婉曦不知死活的挑釁讓伏溯冷哼了一聲,怒到極致他反而平靜了下來,十分清楚的對外面的馬伕下命令,“去同仁堂,加快速度。”
說話的同時,他並沒有挪開視線,就好似要把婉曦盯死一樣,目光灼灼的望着婉曦。
婉曦心中生出一絲懊悔,在她力量沒有足夠強大前,在她還鬥不過伏溯的時候,她幹嘛要像是個身先士卒的炮灰一樣,去挑釁伏溯,來激怒他,簡直和找死一樣嘛。
她瞬間陷入一股自我厭棄和失落之中,瞳孔有些發散,並不看這馬車內的任何事物。
伏溯見她突然安靜下來,身上籠罩了一層好像很哀傷的氣息,也說話了,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過了,不管怎麼說,婉曦也只是個女人。
很快就到了同仁堂,婉曦和伏溯下了馬車,她還沒來得及和杜夫人打招呼,就聽到伏溯在她身後道,“去你的房間。”
伏溯只來過同仁堂一次,還是在沒有開張之前,並不知道婉曦自己是沒有固定房間的。
婉曦側眼看了一下在旁邊站着同隱形人差不多的十二,看來他同伏溯稟告的東西,並沒有她想象中的詳細?
“跟我來。”婉曦領着伏溯上了二樓,推開她常坐的那間房間,“就這裡。”
伏溯眼睛一掃,這不是住人的地方,不是說房間佈置的不好,而是根本沒有擺設供認睡覺的牀和其他傢俱。
他眼中閃過不滿,但想到自己等會要做的事,又沒有出聲。
婉曦瞥了他一眼,見他不說話,也懶得理他。
直到敲門聲再次響起,伏溯讓人進來,是十二,他手中還端着一些東西。
婉曦本來不經意的目光放在了他身上,更準確的說是放在了他手中的東西上,“這是什麼?”不知道爲什麼,她直覺有些不安。
尤其是,伏溯竟然剛纔還在生氣,見了這些東西竟然露出了笑容。
伏溯接過托盤,讓十二下去,他慢悠悠的道,“你待會就知道了。”
他一手端着東西走過來,婉曦也沒有防備,誰知道伏溯竟然突然出手,在她身上點了幾下,婉曦就發現自己不能動彈了。
伏溯滿意的笑笑,他將東西擱在軟榻邊上的矮桌上,又轉過身來,將婉曦抱了起來。
身子再次凌空,婉曦很有經驗的想要伸手攬住伏溯的脖頸,防止自己摔下去,卻不想手臂並沒有聽自己的使喚,她臉色變幻了幾番,“你要做什麼?”
伏溯手指撫上她的眉角,在上面輕輕的揉了兩圈,“你不是說自己魅力大,別人定力不夠,受不住你的吸引嗎?”
他說話的聲音輕輕的,比平時溫柔多了,卻讓婉曦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我幫你刻下個印記,證明你是我伏溯的人,就不會再有人敢打你的主意了。”伏溯說着,就動手去鼓搗托盤上的東西。
“啊,大變態,不要啊!”婉曦嚇得張大了嘴,她總算算明白過來這些是什麼了,是用來刺青的東西,當年她也是在一些街巷裡的小店鋪中見到過,只不過還是有着差別,以至於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來。
婉曦沒想到伏溯竟然要做這麼沒品的事,她奮力的掙扎着,卻可悲的發現自己能夠活動的部位竟然只有一張嘴。
她的眼中頓時流出眼淚,半真半假,婉曦確實害怕伏溯在她臉上刻東西,但也不會一下子就被嚇哭,伏溯還沒開始呢,不定他連這些工具怎麼用的都不知道,只是裝個樣子而已。
然而,事實證明,伏溯真的不只是裝裝樣子而已。
當直達神經元的刺痛感一下下的扯痛着肌膚和腦袋,在眉尾處扎點的針一下下刺入時,婉曦除了屏住呼吸,忍受這股疼痛外,別無他法。
伏溯是鐵了心要在她臉上刻東西,連她提議的找個技術熟練的師傅來做都不行,甚至還因爲她的抗拒,不給她打麻醉。
婉曦疼着疼着,就麻木了,初始時感覺能夠把腦袋弄爆炸的疼痛,竟然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了。
她不由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篇文章,關於一名將軍不打麻醉做手術的,現在,不知道比起她承受的這股滋味來,有沒有過之。
等伏溯終於結束的時候,婉曦感覺自己沒有直接痛暈過去,還真是彪悍。
不過她頭髮被汗液浸泡的溼淋淋的,渾身像是從水中打撈出來的樣子,不要太難看。
“可以給我解開穴道了吧?”婉曦的聲音虛弱無力,瞪着伏溯的目光卻不再示弱。
對伏溯根本不能妄想退一步海闊天空,退一步,就只能是一退再退。
伏溯做完了標記,心情不錯,很聽話的將婉曦的穴道給解開了。
在伏溯給婉曦解開穴道後的一瞬間,她確定自己能夠動後,就握緊了拳頭,忍下一權砸向伏溯的念頭,在武力上,她並不佔優勢,不如不做白費工。
“你出去,叫霜華進來,我要換衣服。”她是先拉過薄被,蓋在自己身上後,才說的。
當然是怕伏溯注意到她腰間露出的那一角和自己衣服顏色不搭,又異常顯眼的布料。
伏溯目光還停留在她的臉上,本想囑咐一下刺青後要注意的事項,他又想到婉曦既然是大夫,對於這個應該不會不懂,就威脅道,“我剛剛刺上去的東西,不能消除,不然若是讓我看到不在了,就給你刺一個更醒目的。”
他說完就走出房門,留下婉曦氣急忍不住錘了一下軟榻,手吃痛的悶哼一聲。
注意到伏溯人走了,婉曦趕緊將畫着地圖的錦帛取出來,想了想,她將之塞到了軟榻裡面的縫隙中。
實在是沒有更多時間,給她找更安全的地方,而且她也不知道十二是否還在外面守着,她不能有再大的動作了。
霜華帶着衣服進來,看到婉曦頭髮上的血跡,還有臉上刻印下之後還紅腫着的地方,不由溼潤了眼睛
,哽咽着喊道,“王妃,我、我去給您找藥。”
婉曦擺擺手,“不用,這個沒事,是伏溯給我弄得刺青。”她將衣服接過來,“霜華,你再去弄盆水來,我要擦洗身體。”那一身的汗實在是難受,粘膩膩的,讓她總想用手摳一摳。
“思琪在外面候着呢,我去叫她進來。”霜華聞言,又站起了身。
婉曦知道,應該是思琪帶着水在外面候着,因爲她剛剛點名只要了霜華,所以伏溯就沒有讓她直接進來。她想了想道,“霜華,你和思琪將水弄進來,然後讓思琪去請莫言過來。唔,不要現在過來,半個時辰後再來。”
她這會子不想看到思琪,說是遷怒也好,反正心中有着膈應。
至於莫言,她想要跟着莫言學習點穴之法,她對人體的經脈穴道都是知道在哪個位置,畢竟她是中醫,可她剛剛在霜華進來之前自己有試過,照着伏溯點的那幾個位置點下去,卻一點效果都沒有。
她想好了,既然在王府中通杜飛學習武藝不行,那同莫言學習,也是一樣的,雖然是外行,她也能夠看出,莫言的功力要比杜飛高,這點在人的精神氣上能夠感覺的出。
霜華她們準備的是一個大浴盆,挺深能夠供人直接坐進去洗澡的那種,婉曦看着流了兩口口水,但在她待會還要同莫言說事,這會子實在是不能泡澡。
“霜華,只用擦洗下就好,不用你們費事。”婉曦囑咐了霜華一句,然後脫起了衣物。
這個房間是分爲內外兩室的,外室爲桌椅,內室是軟榻等物,其實也不是多寒蟬。
將厚厚的兩層窗簾一拉,就什麼都看不到了,所以婉曦脫起衣服來,並沒有顧忌。
婉曦也不是單純的要洗澡,她在裡面做這個,外面即使十二是伏溯的心腹,她相信也會比平常離得遠點,以避嫌。
婉曦衣服脫了一般,讓霜華將手放在水中,撥動幾下,她自己測又爬上軟榻,當着霜華的面,將那副地圖取了出來,“霜華,你聽我說。”
她是貼着霜華的耳朵說的,溼熱的氣息傳過來,霜華耳朵泛起紅暈,但婉曦臉色鄭重,她也不敢分心,“王妃,是要奴婢辦什麼事嗎?”
婉曦拉起她空閒的一隻手,將錦帛放在她手中,“這是一件重要的東西,霜華,你替我保管着,決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了,即使是蘭嬸也不行。”
她那日摸到了蘭嬸的手,雖然做粗活的人,手上有着粗厚的繭子無可厚非,可紫蘭手上的繭子位置不對,她這兩天找不到空問莫雲以證實自己心中的疑惑,自己摸索着,感覺那應該是長期練劍或者是刀等兵器造成的。
換一句話說,就是紫蘭有內力,雖然不知道高低,可她又卻瞞了她,還有那次莫名的失蹤又出現,這點上的不坦白,讓四面楚歌的婉曦不敢過多的信任與她,所以她幾天纔會將紫蘭又留在了王府,做事時並沒有帶她。
霜華重重的點頭,神色激動,這是王菲讓她保管的東西,她一定不會告訴別人。
婉曦又道,“你找個時間,將此塞入竹筒或者是匣子裡,在後院中的那株桃花樹下埋下,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囑咐完,確認霜華完全理解了,婉曦纔開始了擦洗。
伏溯出的婉曦這裡,卻並沒有直接離開同仁堂,他向着後院走去了,他對於同仁堂後院的格局並不陌生,直接就奔着莫言的房間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