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天寶一邊撕着張愛嘉磁帶專輯外面的薄膜封皮,一邊問道:“那傢伙說她壞話,你怎麼不生氣呀?”
“我爲什麼要生氣。”沈衝撇了她一眼,說道:“他又沒說錯什麼。”
天寶把薄膜胡亂的丟開,然後打開盒子,抽出封套,把印有張愛嘉頭像的一面晃了晃,說道:“他說你紅顏知己唱歌不好聽哦,姐夫,你太不男人了,要是有人敢說我姐的不好,我一定要他好看。”
“你又不是男人,要誰好看?”沈衝失笑,說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盡搞一些稀奇古怪的念頭。”
“我哪裡稀奇古怪了,是你稀奇古怪好不好。”天寶把磁帶塞進車載錄音機,說道:“你明明有我姐了,還去找別的女人。”
沈衝聞言,頭大如鬥,扶着方向盤,說道:“小祖宗,咱們換個話題好不好。”
天寶嘟着嘴不說話。
然後音樂響起。
“爲何不回頭再望一眼,爲何不輕輕揮你的手,你就這樣離我兒遠去,留下一份淡淡的離愁,爲何不回頭再看看我,我想再緊緊握你的手……”
聽了一會,天寶說道:“確實不好聽。”
然後她按下換帶鍵,退出磁帶,丟進儲物間,然後從自己買的一堆磁帶裡選了一盒,拆開,再塞進錄音機裡。
“一個女孩名叫詩意,心中有無數秘密,因爲世上難逢知己,她必須尋尋覓覓,她以爲她臉上沒有露出痕跡,在她的臉上早已經寫着孤寂……”
沈衝鬆開油門,減慢車速,看了一眼天寶冷若冰霜的小臉,陪笑着問道:“這是鄧麗君的歌?”
“嗯。”
“這歌叫什麼名字?”
“《詩意》。”
“我記得家裡有不少鄧麗君的磁帶了吧,你怎麼還買她的。”
“我喜歡,要你管。”天寶一側頭,給了她一個後腦勺。
沈衝心頭叫苦,尼瑪,以後堅決不再去招惹有小姨子的女人……
他雖然表面二十歲出頭,心理年齡早已過了三十,對待天寶這種古靈精怪的可愛小蘿莉,表面上是姐夫小姨子,實際上更像是父女,非常溺愛,不想讓她有一點傷害,所以總是吃癟,灑脫不起來。
“對了,天寶,鄧麗君本人也在香港,你想不想見她?”
天寶腦袋動了動,但還是沒回頭。
“今天是星期天,她或許有空哦,說不定可以陪我們一起去買吉他。”
天寶轉過頭,滿臉的希翼,嘴上卻說道:“人家是大歌星,你以爲是我姐呀,隨叫隨到。”
“那可說不定,你姐夫神通廣大。”沈衝轉動方向盤,說道:“只要你答應我,以後不再瞎攪合我和你姐的事,我就打電話給鄧麗君,約她出來陪你買吉他。”
“好心沒好報”天寶小嘴又鼓起來了,說道:“我纔沒瞎攪合呢,我是在幫你,哼,以後再也不幫你打探情況了。”
“好,好,我說錯話了,你是幫我。”沈衝苦笑,說道:“那今天,就今天,咱們不聊這個話題了好不好?”
天寶一昂頭,說道:“那得看你的誠意了。”
“沒問題,等我找個地方停車打電話。”沈衝說道:“不過她要是不在家,那就不能怪我了。”
尖沙咀,沈衝站在街頭,看着對面通利琴行的招牌,頗有幾分滄海桑田的感覺。
前世他畢業後,一人去上海工作,沒有好友爲伴,打遊戲就失去了樂趣,工作之餘,閒極無聊,又有了重新玩吉他的心思,有了工資,自然不會像大學時那樣,隨便買個兩三百塊錢的合板琴對付。
在互聯網氾濫的時代裡,信息大爆炸,可選擇的商品極多,很多人都會患上購物選擇困難症,沈衝也不例外,他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天天泡在網上研究如何選擇吉他。
也就是在那時候,沈衝知道了通利琴行的名字——這家琴行,可謂國內吉他愛好者心中的聖地,不僅種類豐富,世界各大名琴應有盡有,而且經常打折,性價比極高。
然後他利用國慶放假的時間,親自跑了一趟香港,一半爲了旅遊,一半爲了買琴,因此這家琴行,算是這個時空裡,少有的能和他前世扯上關係的地方之一。
通利琴行是李子文孫文英夫婦於1953年在香港創辦的,通利的英文名字m1,正是李子文的英文名縮寫。
通利琴行最初是一家經營紡織絲綢進口貿易的公司,後來轉行做了樂器生意,在六十年代,李子文在香港自制鋼琴的同時,又取得了德國及英國鋼琴品牌的組裝特許權,很快成爲亞洲首屈一指的鋼琴製造商,此舉大幅降低了當時鋼琴的成本,爲鋼琴的普及做出來非常大的貢獻。
不過和很多香港商人一樣,李子文在七十年代放棄了鋼琴製造的生意,轉而專做樂器代理,他選擇了當時籍籍無名的雅馬哈鋼琴,簽約成爲香港地區的代理商,爲雅馬哈後來在全球範圍內的崛起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通利琴行是亞洲最大的琴行之一,在很多地方都有分店,沈衝來的這家,是它的總店。
“姐夫,怎麼鄧麗君還沒有來啊。”
“急什麼,才二十分鐘而已。”沈衝看了看手錶,說道:“你不是說了嗎,人家是大歌星,出門之前要化妝的,再等一會吧。”
“那好吧。”天寶看了看手上的磁帶,問道:“姐夫,你帶相機了沒有?
“沒有。”
“哎,姐夫你怎麼老是不帶相機啊。”天寶頓足懊惱道:“又不能合影了,上次看到山口百惠,也是沒有帶相機。”
“我又不是記者,天天帶着相機於什麼?”沈衝看她的樣子,笑着說道:“沒志氣你是想做大明星的,老想着合影於什麼,你應該想着跟她們合作,一起演戲,一起唱歌纔對。”
“我現在還小嘛。”天寶說道:“現在不合影,等我長大了,她們都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