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無語了,小杜先生得意地笑道:“怎麼不狡辯了?你不是很能說的嗎?”
我苦笑道:“要我說什麼?我也不需要爲自己狡辯,我來這裡也不是和你開辯論會的!”
小杜先生哼了一聲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看完了,你可以滾了!”
我撇撇嘴道:“也不是,你搞成今天這樣,也不是我想看到的,我想看着你死,可惜,我見不到了!你被槍斃那會兒,我估計連槍響都聽不到!不過,我可以幫你收屍,也算是認識一場!”
小杜先生不屑地說道:“我不會死的,不會死刑的,最多是個無期,我早知道了!他們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我殺人,這點我很清楚!再說了,以我現在這狀況,在監獄裡最安全了,出去了,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的!說不定,我在裡面活得比你還長久呢!”
我哼了一聲道:“他們能在外面殺你,就不能在裡面殺你了!?你手裡握着他們想要的東西,他們能放過你?你做夢吧!”
小杜先生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道:“他們能怎麼樣?真的來監獄裡殺我啊?我倒是想看看,到底他們有多大的本事?你和我說這麼多,無非是想我告訴你點什麼?可惜,我什麼都不會說的,至少不會告訴你任何信息的!”
我譏笑道:“你以爲我會指望你能告訴點我什麼啊?你想死,也沒人會攔着你,我只是不想那些該死的逍遙法外,當然也包括你在內!”
小杜他有些疲倦了,估計是身體還沒恢復好,動了動手,手腕上的手銬讓他疼痛了起來,不禁罵道:“這玩意兒,我已經我早就戴慣了,可還是不能習慣啊!”
我哼了一聲道;“這手銬要是你都能戴習慣,那你這輩子就真的註定吃牢飯了!”
小杜不再想理會我了,閉上眼睛,像是要趕我走。
既然都已經這樣了,我覺得也沒必要再和他說什麼了,站了起來說道:“話我該說的都說完了,咱們這也應該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就祝咱們都各自安康吧!”
小杜緩緩睜開了眼睛,突然用很和藹的語氣說道:“阿飛,其實,我真的對你從來都沒有惡意的,我見你第一次的時候,就知道要不你就是我命中剋星,要不就是我的福星!可不管怎麼樣,我那時都沒想過要除掉你,可能是我對自己有信心吧,到後來,很多事都不是我能控制得了!今日一別,我們可能要來世見了,你……你珍重吧!”
這番話說得我多少有些感動,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再回頭道:“希望來世咱們別再成爲敵人了!”
我走出了房間,深深了呼了口氣,有些失望地看着馬政委,張了張嘴沒說話,她卻笑了笑道:“效果很好啊!”
我帶着疑問得語氣問道:“效果?哪來的效果啊?他什麼都不會說的!”
馬政委搖頭道:“他已經說了很多了,他很快就崩潰了,你已經擊潰了他心裡的最後的一道防線了!”
我不解地看着她,她對着我笑了笑,然後很自信地走進了房間。
張隊把我拉到另外一間房間,隔着玻璃,看到馬政委坐在小杜對面,桌子上扔着一份材料,對着他說道:“知道你不信,他們會對你下手,給你看看這個,這是一份申請轉移的文件,已經都上報到廳裡了,如果批准下來,你可能近期會就被轉移到XJ庫爾什監獄,先不說這裡距離XJ有多遠,路途上會遇到什麼突然狀況,就算真的讓你到了那裡,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你該知道,你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小杜低着頭,看不出表情來,可從他微動的肩膀,可以看出他的眼睛在文件上盯了半天,然後移開後問道:“是誰提交的申請?理由是什麼啊?”
馬政委很認真地回答道:“因爲你屬於極度重犯,危險人物,同時拒不合作!”
小杜切了一聲道:“你們沒有任何證據啊!這就是誣陷啊!”
馬政委嘆氣道:“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你還存在僥倖心理啊?你覺得這現實嗎?你不會還抱有幻想吧?他們肯定是不會救你的,救了你,就暴露了他們自己!殺你滅口是他們最好的選擇!至於,你覺得你身上還有對他們有用的東西,現在都已經沒用了!他們也得保命啊!再告訴你一件事,你的2000萬瑞士銀行本票,已經全部作廢了!也沒人敢用了!”
這下小杜徹底地絕望了,呆呆地看着我隔着的玻璃,似乎像是對我說道:“你還是贏了啊!”
他當然聽不見,也看不到我,我有些無奈地對着張隊說道:“他現在算是真正的絕望了吧?”
張隊聳聳肩道:“誰知道呢?這傢伙真難對付,通常進來這裡,只要一兩天,就全部交代了,只求有個寬大處理,最起碼也得想讓自己過得舒服一點!可他被重傷成那樣了,也不想着救治,也不在乎,什麼都不肯說,要不是你今天過來,他估計能一直堅持到上庭!”
我不解地問道:“他還得上庭啊?”
張隊白了我一眼道:“當然了,不然,你以爲我們還能直接給他定罪啊?拉他去槍斃啊,我倒是想,可那我們和他們還有什麼區別啊?”
這時馬政委加大了攻勢道:“已經沒人能救你了,只有想你快點死的,你真不爲自己打算一下?”
小杜有些絕望地隔着玻璃看着我說道:“我還有什麼好打算的?橫豎都是一個死!”
馬政委勸道:“你叔叔都沒死,你也不一定會判死刑,還是得看你的態度!”
小杜卻只是平淡地說道:“我態度再好,你也不會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也不敢出去,我已經沒有任何選擇了,就這樣吧,挺好的!”
馬政委勸說道:“我們其實都掌控了我們要知道的,只是想在你這裡確定一下,不知道能不能告訴我一下呢!如果,你不否認的話,我就當你是確認的,可以嗎?如果你配合的話,至少我這裡,在我權限範圍內,可以讓你這幾天過得舒服點!不爲別的,就爲了阿飛爲你說了幾句好話!”
小杜有些意外道:“他會爲我說話?你們在演戲吧?他是不是正在後面看着呢?”
馬政委搖頭道:“他早就走了!”
小杜不知道信沒信她的話,還是看了看玻璃,才緩緩開口道;“真沒想到他還會爲我說話!你問吧!” 我沒等馬政委問話,我走出了大門,對着張隊問道:“要是可以知道結果的話,你就告訴我一聲吧,我去看看世友,可以嗎?”
張隊嗯了一聲道:“可以啊,你去吧!138部隊軍區醫院,我打個電話,你過去就行了!”
醫院的病房外面站了兩個戰士,他們應該是接到了張隊的通知,見到我,主動開了門放我進去。
世友躺在病牀上,看到是我進來了,一下子就坐了起來,看樣子精神的很,也不遮掩自己的興奮,問道:“怎麼樣?他們能放我出去了嗎?”
我猶豫了一下道:“暫時還不行,你怎麼樣?傷到哪裡了?”
世友笑了笑,把自己的上衣拉開,一道驚心觸目的刀疤,上面縫着密密麻麻的針線,這道疤直接從他的肩膀一直延申到肚臍。
看得我倒吸一口涼氣,問道:“這是什麼刀砍的啊?這麼長!深嗎?上到內臟了嗎?”
世友搖頭道;“沒有,都是皮外傷,小杜是真厲害,我以爲死的那個是我呢!他被我點中了兩次,都沒倒,還倒過來劈了我一刀,他要是插的話,我估計現在就不能這麼輕鬆和你說話了!我也是撿回一條命啊!”
我哎了一聲道:“他也傷得不輕,我去看過他了,他現在還不能走路呢!”
世友驚訝地說道:“你見到他了啊?他的腿被我踢斷了,被我點了兩次,他強行運氣行動,傷了內臟,我本來想直接解決他的,可我血流的太多,加上來人了,我實在沒力氣了!”
我嗯了一聲道:“你沒殺他就對了,要是殺了他,你我都麻煩了!我想想辦法,你應該很快就能出去了,我問過了,你問題不大!”
世友笑着說道:“我知道,這次我又逃過一劫!”
我們正說這話,電話響了,是耀陽,我接起電話,還想着調侃他幾句,可他卻聲音沙啞地說道:“你回來一下吧,爸快不行了,想見你最後一面!”
我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問道:“在長春?”
耀陽十分不滿地說道:“不在長春還能在哪兒?你馬上回來!”
我掛了電話,世友看我有點神不守舍,急忙問道:“怎麼了?出什麼大事了?”
我還在震驚中,只是平淡地回答道:“耀陽說我爸快不行了!明明身體很好啊,怎麼就突然不行了呢?他是不是在騙我啊?”
世友也吃了一驚,但馬上就說道:“他不會拿這種事騙你吧,你還是趕快回去吧,我要是能走,我就跟你一起回去!”
我搖搖頭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再待幾天,就有人接你先回古鎮吧!”
離開了醫院,我馬上就訂了飛長春機票,腦子裡亂哄哄的,其他人都已經登機了,我還呆呆地坐在候機室裡,直到叫了我三次名字,我才反應過來,匆匆上了飛機。
飛機到的時候,都已經凌晨2點了,東北的10月真冷,我還穿着一件單衣,這一刻的我,不知道是身體上的涼,還是心裡的寒冷,全身一直在打着顫。
出了機場,我才發現,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爸媽他們住在哪裡?我該上哪去找他們。
給耀陽打了一個電話,電話裡耀陽告訴了,在人民醫院重病監護室。
當我看到門口坐在的一羣人時,我就知道這可不是耀陽想讓我回來,和我開的玩笑了。
我姐第一個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什麼都沒說,就給了我一個耳光,打得我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疼,真的不疼,疼是在心裡的,不是臉上。
我媽叫住了我姐:“燕兒,別這樣,你弟弟肯定有他的苦衷!”
我看見我媽已經不再烏黑的頭髮,蒼老的許多的面容,一下子就跪了下去,我媽扶了我一下,沒扶起來,然後搖搖頭道:“去看看你爸吧!”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的父親,那個從小都是對我言傳身教,從不吼我,從不罵我,更不會打的父親,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看到他躺在病牀上,身上插了無數的管子,臉上戴着氧氣罩,我全身顫抖着走了出去,跪在他牀前,雙手拉住他枯瘦無力的手,輕輕叫了一聲:“爸,我回來看你了!”
原本無力的手,聽見我呼叫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了起來,然後我爸睜開了雙眼,看向我,露出了微笑,身體的虛弱讓他想拿掉氧氣罩,卻擡不起手,我從他的眼神中明白了他的意思,毫無猶豫地摘掉了他的氧氣罩,貼近到他嘴邊,聽到他斷斷續續地說道:“小飛啊……你回來了……回來就好……沒事就好……別難過……人都會有生老病死的……你得學會接受……”
我點頭道:“爸,你別說了,休息一下吧,我都知道,我給你先戴上吧!”
我爸原本無力的手,這一刻卻變得強硬了起來,沒讓我動,而且緩緩說道:“記得做人但求無愧於心,這樣你做什麼都可以,永遠要保持一顆善良的心,我在那裡都會支持你的!”
這次的話說的十分暢順,不再是有氣無力,甚至從他的臉上,我又看到了往日裡的獨有的風采,露出了笑容,微笑着對我說道:“能有你這樣一個兒子,我感到很驕傲,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不要被外界的輿論干擾,活出你自己該活出的樣子來,你永遠是爸爸最驕傲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