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卿卿一掌正往雲曄面上拂去,掌風撩動他鬢邊的青絲。他手呈掌狀以手背擋之,又一轉手腕捏住她的手腕。
聽到身後的聲音她轉身望去,正是趙延之大步流星趕來。
她眸中帶着幾分怒意,從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師伯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此時到此?
“卿卿,怎麼回事?怎能如此待客?還不給公子賠禮?”趙延之面色不好的匆匆趕到,對趙卿卿斥責道。
他在不遠處時便瞧見,乃是趙卿卿先動的手,想來這丫頭又衝動了。
“爲何要我道歉?”她癟嘴。
本就心中一肚子氣,現下更是憋屈。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這般任性!”趙延之眉間擰成一團,見她不願便只好親自抱拳代她道歉:
“雲公子,卿卿這孩子是任性了些,但其本性不壞定不是有意,還望公子恕罪。”
他輕嘆一聲,這孩子真是令人操碎了心啊!
她見趙延之替自己道歉,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氣惱,拉住趙延之的手:
“師伯,您爲何要道歉?我不要您替我向他道歉。”
趙延之無奈:“剛纔我都看到是你先動的手了,若不想讓我幫你致歉便自己來。”
“我不要。”她小嘴一撇,當即抗議。
趙延之板起臉:“卿卿,別胡鬧。”
“我沒有!”她眸中氤氳着淡淡霧氣,哽咽道:
“我和他只算是扯平了,我不欠他的。”
她轉頭望了他一眼,那清澈的眸中好似含着悲傷與怒意。說罷,便轉身離去。
趙延之望着她遠去的身影,只得無奈嘆息。
“雲公子,卿卿都是被我們給寵壞才這般性子刁蠻,讓您見笑了。還望請勿怪罪小女魯莽衝動。”趙延之十分客氣道。
他望着逐漸遠去的絳紫身影微微一怔,聽到趙延之的話方纔回過神來。
他抱歉,薄脣一張一闔聲音淺淡道:“伯父,方纔只是玩笑,請您不必當真。”
趙延之一愣,見他這般大度,片刻後道:
“多謝公子。”
待趙延之走後,雲逸搖搖頭失望道:
“二哥,你好像弄巧成拙了。”
雲曄斜睨他一眼沒有言語,面上有幾分失意神色。
雲逸與聽風面面相覷,這下子卿卿好像更生氣了。
趙卿卿方纔回到紫竹院不久,趙延之便緊隨其後而來。
其實無非也就是讓趙卿卿退一步,向雲曄致歉。畢竟金蠱節上五毒派乃是主人,這般待客確實不是個道理。
趙卿卿原是不應,但想到師伯替自己致歉委實心疼,便只好點頭。
天氣晴朗,風中夾雜着幾分夏日的乾燥。
雲曄住的院子便在紫竹院隔壁,趙卿卿手上端着剛出鍋的熱湯緩緩朝院內走去,腳邊的絳紫衣裙翻飛若蝶。
不遠處有鈴聲清脆,雲逸從屋中跑出來見趙卿卿正往此處來。
他欣喜跑上前去:“卿卿姐你來了,是不是不生氣了?”
“誰說的?”她撇撇嘴。
她可沒有消氣,若不是師伯讓她來她纔不來呢!
雲逸望了一眼她身後跟着的紫衣男子,茫然指了指她手上端着的瓷盞:
“那你這是?”
“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她瞥了一眼身後之人:
“二師兄,你在此處等我,我送了湯就出來。”
二師兄凌辰是趙延之命其跟在趙卿卿身側的,便是要囑咐她來與雲曄致歉的。
“好,我在此處等你。”凌辰頷首。
雲曄正坐在桌邊悠閒自得的翻閱書卷,見她進屋微微一怔。他眸子宛如星辰凝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卿卿姑娘,你來了。”聽風憨厚笑道。
她頷首,緩緩走到桌邊將手上的瓷盞放在桌上。瓷盞重重被重重一放,發出微響好似在與之示威一般。
“雲公子,我來和你致歉。”她不情不願道。
雲曄瞥了一眼桌上的瓷盞,再看她傲然的模樣:
“就是這般致歉?”
“怎麼了?”她的眸子驟然瞪大,轉過身抱臂道:
“既然你不領情,那就算了。”
雲逸見兩人之間氣氛緊張,生怕自己二哥又說出什麼話來,便連忙道:
“哈哈,二哥怎會不領?那本就是玩笑嘛!”
他此言就是說,趙卿卿與雲曄今日不過是開玩笑的罷了。
“我可不是開玩笑的。”趙卿卿當即出聲。
雲逸被反駁頓時被噎住,屋內陷入一片寂靜,身旁之人不敢言語。
雲曄並未反駁,只望着桌上的瓷盞沉吟道:“這是什麼?”
趙卿卿斂氣面上的怒氣,挑眉道:“這是本姑娘親手熬的湯,就當給雲公子致歉了。”頓了頓,她又眨眨眼補充道:
“這可是南疆的八寶湯,對身子極好的。”
聽風見兩人的關係好似緩和了幾分,便將瓷盞拿到雲曄面前,將托盤上的瓷勺子遞給他:
“公子,嚐嚐。”
雲曄猶豫片刻接過勺子,眸中神色忽明忽暗不知醞釀着什麼,而後舀起湯淺飲了一口。
“雲公子,本姑娘熬的湯好喝嗎?”她靈動的眼珠轉了轉,俏皮問道。
他玉石之聲響起:“湊合。”
其實她熬的湯並不難喝,只是他從來就不會誇獎別人。
趙卿卿看他神色自若,便道:“只是湊合?你再嚐嚐可能就覺着它好喝了呢!”
“卿卿姑娘做的東西定然不錯。”聽風知曉趙卿卿曾爲雲曄熬過酸魚湯,那時雲曄便也喝了。
雲曄脣齒間察覺到有幾分異樣,如畫的眉間輕皺,在她如水眸子的凝視中又淺嘗一口。
“怎麼樣?是不是滋味很不一樣?”趙卿卿見他果真飲下,不由得含笑問道。
他心中隱隱有幾分不對勁,薄脣輕啓問道:
“這是什麼?”
她笑靨如花,眸中閃爍着微光,天真無邪的模樣道:
“不是說了嗎?這是我們南疆有名的八寶湯。這湯汁乃是蠍子、蜈蚣、蛇膽、螞蟻、泥鰍、蠶汁……”
她還未說完,便見他眸子微動,冷哼一聲將勺子丟在桌上。
見他如此她心中甚是解氣。
她笑容可掬,面露滿意之色:
“雲公子,這是我們南疆的至寶,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得到的,上一回歐陽瑾毓來我都沒讓他喝呢!”
而一旁的雲逸與聽風早就瞠目結舌,這湯竟有這般多的毒物,實在令人細思恐極。
“多謝,可見本公子很是榮幸。”他的聲音帶着幾分冷意,泰然自若道。
他竟然沒有像歐陽瑾毓一般被嚇得大驚失色,趙卿卿望着他自若的神情甚是不解氣。
“你怎麼不怕?”她狐疑。
他深邃的眸子不知醞釀何意,淡淡道:
“怎麼?難道本公子該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