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桐壺

從“甜美”的莉璐那裡走出來後,天色已漸晚,夕陽的餘暉在夜色的侵蝕下顯得越來越微弱,然而零星散落在落日周圍的光斑總是倔強的想要抵抗住這夜色的侵蝕。我擡着頭望着這一抹斜陽,思索着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而在返回伊惠屋的途中,我再度路過這平戶町上的小小街道。於這燈火闌珊處,暖暖的燈籠就着傍晚閒逛的町民們竟讓我有了一絲絲歸屬感。讓我覺得在這個世界的生活,纔是真實的;而關於那些鋼筋混泥土的記憶,只是一場開始逐漸模糊的夢而已。

“人間五十年,同天地比...”

“不過渺小一物...”

“如夢似幻....”

獨自唸叨着這一句《敦盛》,感嘆世間浮華終究只是雲一般輕薄,且終會散去,不管是年少風度翩翩卻死於敵將之手的平敦盛,還是因殺死如此年幼,又風雅無雙的少年而悲愴出家常伴佛祖的熊谷直實,這“想來此間並非常住之所”的浮沉,對他們來說,都只是如夢似幻而已。

“置於草葉上的白露,就算是比月影倒懸於水中更加的閃耀,也終究不過是...”

“轉瞬即逝....”

白露,倒懸於水中的月影,不由得想起了才經歷過的那場「桶狹間合戰」,這在各個圖書館裡已經成爲了歷史詞條的名稱,而如同白露一般看似渺小的織田上總介,和猶如月影一般強大的今川家以及治部大輔義元,在這小小的桶狹間裡,閃耀着的白露蓋過了殘破的月影,而就算再過閃耀,也不過轉瞬即逝...

....

這《敦盛》的詞,還真是符合這上總介大人的生平呢....

....

“咚~”

.....

“叮~”

冬日的都市裡,總是霧霾籠罩着一切,虛無模糊着天地的界限,讓人與人的距離也是虛幻縹緲,若即若離,就算是在這摩肩接踵的菜市場裡,也冷漠的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

“你這老太婆在這擺啥擺!不知道這裡不允許隨便擺攤麼?想擺的話就去找我們領導申請批准去!趕緊撤走!”

“就是!快弄走!在這丟人現眼....”

沒有暖日的冬天,封閉的菜市場雜亂不堪,而冰冷的話語比起這寒冷的空氣,卻來得更爲刺痛人的心。

“我只是想在這裡賣點這些肉糊餬口...之前你們領導允許了的.....”

這聲音充滿着哀求、無奈與辛酸,而微微顫抖着的一字一句,表明這隻有一個小方桌大的攤位的主人,是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婆婆,並不知道她的過往,也看不到她的未來。

也許,連當下也快模糊不清了罷。

“你這又是哪個領導說的?趕緊撤了!不撤我們就來幫你‘撤’!”

厲聲言語着的男子,呵斥着這老婆婆,彷彿她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一番,兇惡的眼神更是埋藏着隨時會爆發出的驕橫跋扈;而依靠在橋頭邊的小攤位,被寒風侵蝕着的老婆婆,在一旁顯得軟弱渺小。

從哪些圍在周圍看熱鬧的人羣裡得知,這是某些管理者在“驅趕”着一些“未經許可”擺攤的小商販,而眼前的這名老婆婆和她這可憐的攤位,則是應該被“驅趕”的那一類小商販。雖然並不知道這些管理者所謂的“許可”,到底是什麼樣的。

“領導我求求你們不要趕我走啊,前幾天不是才找你們那個大領導,交了攤位費和許可費的麼.....”

“哪個大領導?我們沒接到通知!總之我們說你未經許可那就是未經許可!撤了!”

熙攘的人羣都只是圍觀者,小聲竊語着,只想看着這場熱鬧戲劇,會如何發展。

話說完,那名站在最前面的兇狠男子就要動手去搶小方桌上的秤桿,而老婆婆則死死的用那顫抖的手臂護着她的小方桌,微弱的進行着抵抗。

“窮就去要飯去,擺着這點可憐的東西賣什麼賣!”男子旁邊的一中年女子輕蔑的看着盤子裡惶恐着等待着出售的碎肉,不屑的說着。

而我,則在人羣邊上,等着我奶奶在隔壁攤位買着蔬菜。

“奶奶,爲什麼那些人要這樣攆走那個老婆婆啊?”我拉着奶奶的衣角,小聲的問道。

“估計是這些人又想要搜刮錢了吧,那些當官的人惹不起的...”奶奶的視線並未從攤位上離開,依舊挑選着蔬菜,漫不經心的回答着我。

“那爲什麼擺攤要交錢啊?那個老婆婆好可憐看着,擺着賣的都都還是那種碎碎的...”

“看她那擺着賣的碎肉都是那種比較差的肉,有多少人會去買哦!去買的也都是沒錢的人吧......”

“就這樣去擺攤賣有啥意思.....”

奶奶瞥了一眼人羣后,就這樣毫無興趣的回答了我。

這位老婆婆的生活一定很拮据吧,就連這些爲了餬口而出售的碎肉,想必也是某些肉類大戶攤主不要的一些邊角料,同情老婆婆而送給她的罷....

“信不信我把這些東西給你扔了!臭老太婆.....”厲聲呵斥的男子依舊兇惡,不依不饒,想要摧毀掉這眼前煩人的老婆婆,和她前面擺着的碎肉。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也許是因爲兇惡男子的吼叫聲太大了,在不遠處又走來了一名大腹便便的男子...

“讓一讓..讓一讓...這是這怎麼了?”

挺着大肚子的男子有點懶散的說着話,但是現場開始安靜了下來,也許這就是那名大領導吧。

“小劉你在這嚷嚷啥呢?大白天的...”

說完,大領導那眯成縫的小眼睛盯了一眼兇惡男子,而在這之前囂張跋扈的男子,頓時像一隻哈巴狗一樣,搖着尾巴,伸着舌頭,點頭哈腰。

“嘿嘿,領導,這老太婆沒交錢在這亂擺攤,我們正在處理呢。”

形容這種人像哈巴狗,估計就是這麼來的吧。

見到這位大領導出現在眼前,老婆婆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番,叫喊着:“領導,領導你來了!領導我交了錢的!你同意了的!同意了的!”

大肚皮輕輕瞥了一眼老婆婆,不緊不慢的說道:“是你啊,我知道你交了錢的,但是今天又該交錢了啊......”

“怎麼會....這纔不到一週....”老婆婆手足無措,大肚皮的這句回答,就像晴天霹靂一樣兇殘。

“明明說的是交了錢就可以擺半年的啊.....”

周圍的人羣似乎也不敢吭氣,更沒有人站出來說些什麼,只是靜靜的盯着這方寸的戲臺,等待着接下來的演出。

“我說該交錢了就該交錢了...這次的交了錢就可以擺攤了...”

說完,大肚皮走到老婆婆的攤位前,伸手起了盤子旁邊的夾子開始擺弄着。

“那...領導.....還要多少錢啊?”

老婆婆顫顫巍巍的問着,雙手發着抖,端着那一盤子碎肉。也不知道這顫抖是因爲這寒風太過刺骨,還是現實太過冷酷。

“二百塊錢就行...”

眼睛再度眯成一條縫,肥嘟嘟的手依舊擺弄着夾子。

“我....我身上一共就只有六十多....”說着,老婆婆顫抖的手往自己的包包裡掏着那零碎的錢,皺皺巴巴的零錢雜糅在一起,更看不清楚面額...

“什麼?那不好意思了.....”

眯眯眼微微睜了下,大肚皮對着哈巴狗和另外一名中年婦女使了個眼色,那倆人就衝向老婆婆的攤位,哈巴狗直接將老婆婆的攤子推翻了,還要伸手去搶老婆婆手裡的盤子,而那中年女人,則上去一把抓走了老婆婆掏出來的那一把零碎的鈔票....

“這是我的錢啊!我的錢啊!你們怎麼能搶啊!官老爺開開恩......”

發瘋的叫喊着的老婆婆,在一羣寂靜的人羣面前,就像是舞臺上崩潰的小丑,歇斯底里,卻又讓人笑不出來,然而臺下的觀衆,沒有一個人上去阻止這場崩塌的演出。

“這是你私自擺攤的罰款!要不是看你這老胳膊老腿的,你這點錢根本不夠!文明社會要按照規矩來辦事嘛.....”

漆黑的眼珠子再度藏進了那眯眯眼裡,實際上比那囂張跋扈的瘋狗來的更爲狠毒。

....

傾倒的小方桌,散落在地上的可憐的碎肉,癱坐在橋墩邊的老人,一片狼藉....

“奶奶.....”

“走吧,別看別管,我們女的天生就弱小,這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改變的......”

被沒收走的秤桿和盤子,在哈巴狗的手裡漸漸沒有了溫度,而再度被丟棄掉的那一地的碎肉,就算它們想要爲自己悲慘的一生所哭泣,眼淚也早已被凍住.....

回到家,看着電視裡無聊的節目,哥譚市的黑騎士正在追捕着罪犯,保護着弱小無助的市民,我想,我要是足夠強大就好了,就像這黑騎士,就像那超人......

我想要去保護着,保護着大家,保護着我最重要的東西....

雖然我感到好無力....我好弱小..

我甚至....

弱小到連背小書包都很吃力.....

即使這樣...

....

我也....

....

“叮~”

“咚~”

伴隨着水滴聲,我緩緩睜開了雙眼,不知道何時,我坐在一個居酒屋裡,而俯身的桌子旁邊有着一杯杯傾倒着的酒杯,而那滴水的聲音,大概就是那些被打翻的酒所發出來的吧...

並不知道現在是何時,更記不得我爲何會來到這個居酒屋,記憶的碎片模糊又雜亂,根本拼湊不起這之前所發生的片段,而眼前的居酒屋,坐着的客人也並不多...

“姑娘,你醒了啊...”

手扶着暈乎乎的腦袋,視線往左邊望去,是一個年輕的武士坐在了我的旁邊,而此時向我搭話的也正是他。

“唔...我怎麼在這裡啊?”

“哈哈哈,之前我就看到你一個人念念叨叨走了進來就點了清酒喝,不一會兒就喝醉了一樣,我還很驚訝居然會有女人獨自出現在居酒屋,我也不懂發生了什麼。不過看你像個好人,我就坐了過來守在你旁邊....”

“唔...那真的太感謝了...”

迷迷糊糊的我似乎還未清醒過來,腦海裡能記得的,依稀是那個夢的片段.....

“姑娘一個人來居酒屋這地方,是爲什麼呢?”

眼前這名武士身穿着楓葉色的內着,一旁的佩刀刀刃朝上佩戴,濃濃的眉毛眼睛卻不算很大,雖然不算是那種白麪玉郎類型的,倒也是算得上是青年才俊的模樣。

“我好像...記不大起來了..這裡.....”

腦子裡依舊拼湊不起一副完整的圖像,而這清酒的後勁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也許我確實是不大適合喝酒的吧。

“看來喝的不少呢...我叫圓城寺信胤,是龍造寺家的家臣...”

年輕的武士說出了自己的身份,沒想到竟然是「肥前之熊」龍造寺家的家臣。

我用手撥了撥凌亂的頭髮,坐正了身子回覆道:“我是平戶伊惠屋的當主伊惠,請多指教....”

在聽到我的回覆後,眼前的這名年輕武士眼神裡露出了點光芒。

“哦哦!你就是那個最近在北九州崛起的伊惠屋老闆娘!幸會幸會,曾聽說過您的大名...”

別說,這武士階層的人講話他還真就是不一樣,不光有禮貌,言語措辭也是很有規矩。不過伊惠屋的名號在九州已經這麼出名了麼....

“幸會幸會,那園城寺大人此次是來松浦家領地進行外交親善的麼?”

似乎是因爲聽到了伊惠屋的名字,我此時酒醒了一大半,腦子思考又開始逐漸恢復了正常。

“其實也是想趁此機會來平戶町這邊逛一逛,似乎我家主公對伊惠屋在北九州的活動有點興趣.....”

聽到這裡,我有點驚訝,難道龍造寺隆信也對我們伊惠屋有意?

“所以說,其實這次到平戶的主要目的,其實是找我?”話雖直白了點,但卻是最快最簡單明瞭的。

“沒想到在這居酒屋小酌一番的功夫就遇到了伊惠屋當主了,還真如同傳聞中的那樣是個女人呢,更驚訝的是看着居然如此年輕哈哈哈。”

看着眼前的圓城寺信胤笑得如此爽朗,我也咧了下嘴配合着笑着,雖然此時我的腦袋因爲酒精的作用還是有點點疼。

“那我們是不是要爲這次奇妙的緣分喝一杯呢?圓城寺大人。”不知爲什麼,明明已經喝醉了睡了一會兒了,醒過來卻還能嚷嚷着要喝一杯。

我怕是腦子抽了....

“算了吧,小姑娘還是少喝點酒...我幫你喝了罷。”

說完,圓城寺信胤就端了倆酒杯過來,我端着一杯和他碰了一下後,他就自己端着倆酒杯子喝了下去。

“好酒!哈哈哈”

看着他那興致勃勃的樣子,作爲商人伊的本性逐漸暴露了出來....

“圓城寺大人,我們伊惠屋還有着更加好喝的酒呢~而且伊惠屋的美酒在平戶一帶已經是遠近聞名.....”

果然,商人的本質就是無論何時何地都在推銷...推銷..推銷....

“哦?是不是之前我聽到別人提到的那個麥酒?”

“正是~不如來我府上繼續小酌還可?”

我微微咬着下嘴脣,嫵媚的眼神裡帶着一絲絲引誘,一臉的妖狐魅惑模樣...

“那我就從命了,伊惠大人....”

“好呢~”

....

偶遇的龍造寺家的家臣,這位看着很爽朗的信胤大人..

伊惠屋未來真的能夠稱霸九州麼?

...

越來越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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