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蓬生

經過艱苦的海外航程,我們終於又回到了日本國,剛下船的時候,一種久違的踏實感和不適應感立馬從足部傳到全身,也許是船上晃悠的感覺已經習慣了,這安穩的陸地,反倒有點站不穩了。而五島水軍幫我們把貨物卸在了平戶港灣的碼頭邊後,便向我們告別。

“下次出海的時候記得提前打招呼哦!莉璐,還有伊惠~”宇久純定向我們打着招呼。

“倆位外國姐姐下次早早通知我們呢,期待再見面吖~”瀧似乎也很喜歡我們,同時也有點捨不得。

“沒問題的!以後還得經常同你們一起航行呢~到時候還有很多事情需要麻煩你們吶。”

已經站在船上的瀧揮着手,船漸漸駛向江川之砦的方向...

“再會啦~”

送別了五島水軍的朋友們後,我跟莉璐在碼頭找了好些個幫手把貨物拉回去,這次可以說真的是滿載而歸啦!還不知道見到妹妹後她會是什麼反應呢。

隨同着第一批的胡椒到達伊惠屋門口,我就迫不及待趕緊跑進去找妹妹。

“妹妹吖!我回來啦!”

似乎沒人...

“人呢?也沒看到其他夥計呢? ”

大廳很安靜,讓我有一絲絲的不安。

“小六你快去門口看着啦一會兒該有客人進來用餐了......啊啊啊!”

“啊啊啊!老闆娘!”

“姐姐!!!”

一個女孩子激動地朝我抱過來...

終於,見到了久違的妹妹!

此時的我,眼淚已經止不住了...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我還在擔心你那邊是否安全呢!畢竟這地方沒有手機啥的都沒法聯繫呢!”

掛着淚珠的妹妹,緊緊的抱着我,這踏實的擁抱背後,也許藏了許多日日夜夜的擔心呢。

“一切安好!快來看~”我拉着妹妹的手走到門口,讓她看看我們拉回來的胡椒。

“除了這些,還有砂糖、更紗、白檀...”

望着門口一車的胡椒,妹妹顯然很驚訝。

“那,這是給你帶的袖珍版本的呂宋壺啦~很可愛的。 ”

“就這個...普通的爛陶罐,就是呂宋壺啊?”妹妹有點尷尬的說道。

“我,我也不知道呢,以爲呂宋壺是玻璃做的呢。看來果然那些說呂宋壺是玻璃壺的說法都是謬傳....”

看着這幾個罐子,我突然想到了什麼...

“這東西放起來吧,以後說不定就值錢了呢,以後猴子掌權了後說不定咱們靠這點罐子還能賺一筆呢!”

不過,這個時代裡,猴子還會那樣順利的當上太閣麼?

“姐姐,你買這麼多東西回來是要做什麼啊?” 妹妹歪着腦袋看着我,又看看那堆東西,小聲嘀咕道。

“等我搬完了回來告訴你呀,順便現在叫點夥計一起去碼頭幫忙吧,還有不少東西呢~”

“噢..噢..”

說完,妹妹就進去安排幹活人員了,而累壞的我,坐在店裡的墊子上,喝着茶等着妹妹的安排..

“接下來,該思考如何佈置下售賣攤位了,畢竟不可能就這樣堆着在宿屋裡賣吧?”

我坐着自言自語... 意識開始漸漸模糊,似乎是因爲太累了..

砰~

我趴在了桌子上....意識變得模糊...

.. . .

漸漸睜開眼睛,迷迷糊糊中感覺時間已經過去許久,而眼前黑乎乎的,只有幾縷月光隨着小小的窗戶透到被子上。

“妹妹?”我有點膽怯的叫了一聲,畢竟我很害怕在夜晚一個人呆着。

咚咚咚的腳步聲傳來,似乎有人上樓了。

“姐姐~你醒了啦..”

上樓的,是妹妹。

“唔...嗯.. 我睡了多久啊?”

“都晚上啦!餐廳早就打烊了!”

頭還有點暈乎乎的我,突然想到了什麼。

“碼頭的那些東西呢?”我連忙問妹妹,一臉擔心的模樣。

“放心啦~已經全部拉回來了,莉璐姐姐知道你睡過去了後就過來幫着清點了貨品呢,還說什麼畢竟都是她出的錢...... 老姐!到底怎麼回事啊?”

望着疑惑又擔心的妹妹,我就把關於貸款進貨的事情告訴了妹妹....

“我發現你自從到這亂世之後,膽子越來越大了!先是要去出海到國外,現在還學會貸款了!你知不知道從小家裡就教育我們不要碰貸款..那都是害人的..”

妹妹這着急又擔心的口吻,反而讓我覺得好笑。

“哈哈哈,你呀也該長大的啦,家裡不讓我們去了解貸款啥的那是怕我們誤入歧途呀,不是有新聞報道那種校園貸啥的,那些女大學生去買包包化妝品最後無力償還被要挾嘛....”我試着解釋道。

“你想想,妹妹,那些女大學生貸款是爲了滿足自己膨脹的物慾,而且沒考慮償還能力,走的也是非正規渠道;而我跟莉璐姐姐這是商業合作,而且也不存在什麼被拍果照還被威脅啥的吧....而且我確信這裡面有商機!別忘了你老姐可也是熟讀歷史的~”(此處可以手動滑稽..)

“就算你這麼說,但是我們都能出現在這個時代,說不定這已經不是我們歷史書上記述的那個樣子了呢...”

妹妹的擔心確實是有道理的,但是我覺得這次的賭局,會贏。

“沒事,大不了就是欠錢吧,我們現在還有伊惠屋,只要努力點總會把錢還完的,相信莉璐姐姐也不會想要來徵收宿屋吧?畢竟我也沒做抵押啊..”雖然話是這樣的迷之自信,其實我內心還是挺惶恐的。

“之前怎麼就沒發現呢,老姐你懂得還是蠻多的呢!連什麼抵押都知道...”

“好啦,別調侃我啦...”

“那姐姐,這些東西你打算怎麼賣呢?”妹妹似乎有點小激動。

是啊...這要怎麼賣呢。

“先帶我去看看那些東西吧...”我對着妹妹說道。

到了樓下,穿過餐廳,來到了後廚倉庫的位置,而那些東西都已經擺放在倉庫裡了。

“砂糖和胡椒放一類,白檀和更紗放一類吧。”

說完,妹妹便去找守夜的夥計過來幫忙...

而我,繼續思考着怎麼把這些貨物變現...

....

經過好一會兒的忙活後,貨物大致分類完成了,而我,腦海裡已經有了大致構想。

“妹妹,咱們還有多餘資金麼?”

“有到是有呢....”妹妹似乎有點小心事。

“我們需要一個小鋪面。”我對着有點發愣的妹妹說道。

“鋪面...有了!旁邊有間小屋子似乎主人在掛牌出售..”

“掛牌出售? 這邊賣鋪子也是跟我們那邊一樣掛牌子?”

“不是啦,我就是表達那個意思,似乎是旁邊那戶人家想要搬去四國島....”

“那好,那咱們把它盤下來,然後做成商店那種,出售胡椒、砂糖和更紗;而白檀,我去聯繫各個町的寺廟,採取薄利多銷的方式話他們肯定會喜歡的...”

“唔....真要盤下來啊。”妹妹似乎小心事更重了。

“錢,不夠麼?”我有些失落的問着妹妹。

“倒...倒不是啦,如果加上我自己存的私房錢的話....”

果然妹妹是有小心事的。

“那..再想想其他辦法吧..”我失落的說着,感覺做生意這事情還是挺困難的。

“我們明天去問問吧,殺殺價。”妹妹斬釘截鐵的說道。

“嗯,能盤下來最好了,另外還得去聯繫下那些寺廟...”

“感覺接下來會更加的忙活呢...”妹妹感嘆道。

“是啊,先睡覺吧,感覺好多事情要做呢!”

“晚安,姐姐~”

互相道晚安後,所有人都回房間睡覺去了,而我,腦海裡一直縈繞着各種想法,而這個夜晚,對我來說特別的漫長,真想直接到天亮好去完成各種各樣的事情.....

....

天矇矇亮,伊惠屋也要迎來了它的早餐時刻。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妹妹見漢食餐廳的生意非常不錯,從而開放了早餐業務,而早餐嘛...除了糙米煮的稀飯以外。還有着妹妹做的醃蘿蔔大頭菜,而這味道似乎十分受歡迎...

我正在交代店裡夥計幫忙看店的相關事情,妹妹從房間也下來了..

“早啊,姐姐,咱們要去隔壁問下對吧?”妹妹打着哈欠,似乎沒睡飽。

“嗯嗯,等我這交代完事情就過去吧。”

嘰裡呱啦交代完一番後,妹妹同我找到了隔壁小屋子的主人,而這屋的主人似乎正想帶着打包的東西前往四國島...

而憑藉妹妹高超的殺價手段,和利用屋主人急於轉手的心理,我們以超乎想象的價格盤下了這間鋪子!

“以後你們可要好好經營哦,這就當我的投資支持啦~”

說完這句話後,屋主人叫的車也到了門口,而我們揮了揮手,表達着自己的感激之情送別這位好人,而妹妹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整個人終於軟掉了一般。

“呼~好累”妹妹嘆着氣,彷彿一顆大石頭落了地。

其實我能大概猜得出,爲啥妹妹這麼奮力的殺價,放在以前我們去買衣服的時候,妹妹也會跟老闆娘狠狠的殺價的,也因此幫我省了不少錢啦...

沒辦法,我完全不會殺價,而這也是妹妹經常吐槽我的一個原因。

“這些做生意的就喜歡捋你這種溫柔的客人的羊毛,真的是傻乎乎的!”每次妹妹總會這樣說道...

雖然想誇獎下她,但不知爲什麼,我的嘴巴還是毒了一下:

“零花錢終於省下來了吧~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喲!”

啪!

某人拍了一下我的腦袋..

“你以爲我是爲了誰那麼努力啊?還不是某秀兒花錢太大手大腳了....”

雖然被拍了一下,但此時我內心卻很是開心。

“知道吖,謝謝我的好妹妹,小可愛~等我們賺了錢,會給你很多零花錢的!”我安慰着妹妹。

“哼!到時候我會分很多很多的!”

....

妹妹繼續回到店裡忙活,而我安排好了新商店的大致佈置事項後,便動身前往當地的寺廟...

....

經過一段時間的忙活,伊惠屋現在不光是有着餐廳和宿屋,而且還有了商店,而爲了帶動胡椒的銷售,我和妹妹自創了一些添加有胡椒的菜品(雖然大都是炙魚一類,而價格也不便宜),漸漸的,胡椒口味的食物在當地開始流行開來,似乎這邊的居民,還是蠻喜歡這類香辛料的...

而砂糖和更紗這類必需品,需求客戶是永遠存在的,所以根本不愁賣;靠着莉璐姐姐的關係網,一些寺廟和職人宅所需求的白檀,也基本從我這裡購買,畢竟在這亂世之中,作爲沒有太大力量的平民只能去求於仙佛保佑吧,所以寺廟的香火,這種時候反而會比較旺。靠着這些銷路,我不光結清了最開始向莉璐姐姐的貸款,還大賺了一筆;而爲了感謝五島水軍的護航,我也給了他們三千多貫作爲感謝費,希望大家繼續互利互惠...

靠着姐妹倆起早貪黑的努力,伊惠屋,漸漸開始在平戶町有名起來...

“姐姐,你是怎麼知道這些東西會這麼暢銷?”妹妹不解的問。

“當初發現白檀的時候,我就猜到這東西會比較緊俏,畢竟戰國亂世,寺廟這些肯定會有不少的需求;而胡椒作爲舶來品,只要我們肯去推廣,加以壟斷,那自然就有來錢的路子啊!十多二十年前的那些商人不很多都靠着這種差異引進新鮮事物而發家的麼,這就是多讀書的好處....”

妹妹似乎聽得一愣一愣的,而我其實也很慶幸一向性子弱的我,會突然變得這麼有勇氣。

“姐姐,有件事情不知道我該不該問呢?”妹妹似乎有點疑惑。

“嗯...?”

“自從去年年末開始,你就變得異常忙碌,似乎連睡覺都快沒有時間,總覺得是在準備着什麼,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麼?”

“不出意外的話,馬上你就會知道了!”現在的我,只能對妹妹說這麼多,畢竟我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發展,還會像歷史書記載的一樣麼....

這幾個月的忙碌,我們纔剛剛奠定了伊惠屋的基礎,而時間也來到了1560年5月....

終於....變革的浪潮的要開始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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