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這倆女人醒了。”
意識模糊中,程箏然聽到一個男人大喊。
她記得她約了劉若昀去一家餐館吃飯,她等了很長時間,後來劉若昀來了,她總覺得有人跟蹤她們,她把這個感覺對劉若昀說了,被嘲笑了一番。劉若昀中途上了一次廁所,一直沒回來,她去找,在廁所被人打暈。
劉若昀……
劉若昀在哪兒?
程箏然睜開眼,刺眼的光線讓她眼睛疼得流出眼淚。
眨眨眼,再睜開眼,看到黃毛小男孩。
“妞兒,好久不見。”
程箏然皺眉。
聽這小男孩的口吻,他們曾經見過,她一點印象多沒有。
“我同伴呢?你們把她怎樣了?”
黃毛咧嘴大笑,“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落在我們手中,可不容易脫身。”
程箏然抿嘴。
環顧一週,只見空曠的廠房裡隨意擺滿廢棄的液化氣罐,空氣中浮動着發黴的味道。在寸土寸金的T市,這樣的地方屈指可數。只是程箏然對T市佈局不熟,竟不知道現在身在何處。
“你要是個有腦子的女人,就乖乖呆在這裡。要是惹惱了老大,我隨時能送你上西天。”
“黃毛,叨叨啥呢?”
粗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着陣陣迴音。
黃毛扭頭喊了一聲,“說着玩的。”
黃毛吼完,在程箏然下巴上捏了一把,笑嘻嘻走了。
程箏然咧咧嘴。這孩子看着就像個初中生,居然學花花公子那套,還學得不倫不類的。我要是這熊孩子的家長,肯定打斷他的狗腿。
程箏然鬆鬆自己的手腕,越動手腕越疼,只好蹲在地上,憂傷地仰頭看着廠房的天花板。
蕭逸要是她失蹤,肯定很着急。難道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會被綁架,所以才一再提醒自己要小心?
B市大選,徐家父女,小心……
一連竄細節從腦中閃過,程箏然突然想起黃毛是誰!
她記得有次晚上回家,被一羣小混混攔在小巷子裡,還是蕭逸救了她。
當時她懷疑是徐清月動的手,但那羣小混混手段實在太拙劣,和徐清月市長千金的身份不符,她也一直隱忍不發,現在看來,她真是高估徐清月了。
廠房沒有窗戶,只有一盞大燈懸掛在頭頂,程箏然不知道到底過了多長時間,也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不過既然那些人綁架她,肯定有所求,她等着對方出招。
黃毛拿着一包麪包和一瓶礦泉水,蹲在她身邊,“美人兒,餓了吧。叫聲好哥哥,我就給你吃。”
程箏然哭笑不得,“小屁孩,我比你大。”
黃毛撇嘴,“你纔是小屁孩,你全家都是小屁孩。”
程箏然低下頭,不和他爭論。
真正成熟的人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和議論,只有沒有自我的人才期望通過別人的評價來肯定自身的價值。這明顯是個孩子,不管是外貌還是內心。
“黃毛,你把頭髮染成這樣,洗頭
的時候是不是要用護髮素。”
黃毛摸摸自己的頭髮,驕傲地說:“當然啦。我用的護髮素比一般女人用的還好。頭可斷,血可流,髮型不可毀。”
程箏然表示理解,“我初中的時候也有類似的宏偉志願。”
黃毛嚷嚷,“靠,你初中就這麼個性了?”
“怎麼,難道你現在高中?”
黃毛沉默,眉宇間略帶煞氣。
程箏然看着黃毛,略帶無奈。逗小孩有時是一件很費力的事情。按照她現在的年齡和閱歷,看到別人正在走她曾經走過的彎路,想勸解,但又無能爲力。
黃毛哼哼,“別以爲和我套近乎我就會放你。告訴你,沒門。只要老大不說放人,你就是餓死都和我沒關係。”
“哦。有志氣。”程箏然讚揚。
黃毛:“……”
他在威脅她,這個女人能不能配合一下,裝出很害怕的樣子?
黃毛挫敗地放下面包和礦泉水,起身就要走。
“喂,等一下。”程箏然喊:“你拿來吃的我也沒法吃。我被綁得嚴嚴實實的,我要是被餓死,我看你怎麼向你們老大交代。”
作爲人質,只要綁匪沒拿到實實在在的利益,都是能提條件的。
黃毛狠狠瞪了她一眼,粗魯地把麪包袋子撕開,喂到程箏然嘴邊。程箏然長時間沒喝水,嚥了兩口才嚥下去。
黃毛擰開礦泉水瓶,給程箏然喝水。
程箏然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感慨,“黃毛真是個貼心的孩子。”
黃毛小臉有些紅。他都沒伺候過他爹媽,倒是讓程箏然享受他的孝心了。
吃飽喝足,程箏然安心地靠在柱子上,閉目養神。
黃毛看見程箏然安然的神態,氣急敗壞地扔掉空瓶子,在原地走了兩步,一腳把瓶子踹飛。瓶子撞在牆上,又彈回來,在地上滾了兩圈,纔不見蹤影。
程箏然聽到動靜,心中一顫,強迫自己鎮定,這次沒有慌神。
喇叭裡響起一個聲音,“蕭夫人真是不同凡響。佩服。”
程箏然睫毛輕閃,沒說話。
黃毛嚇了一跳,朝天花板大吼,“老大。”
“行了,老大,別打擾蕭夫人休息了。”老大說。
黃毛走後,程箏然睜開眼,看到牆角一個喇叭,猜測四周某個地方肯定安裝了監控器。這個老大故弄玄虛,她現在什麼情況都不知道,最好還是以不變應萬變。
“難道蕭夫人不着急?你這個朋友可是長得很正呢。”
喇叭中,老大桀桀怪笑,聲音通過變聲器,讓人毛骨悚然。
程箏然忍不住對着空氣說:“我們是人質,命在你們手裡,是死是活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兒?反正不能抵抗,還不如順其自然。”
老大第一次聽到程箏然這種理論,更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逆來順受的人,聲音中的驚訝很明顯,“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蕭逸居然娶了這麼有意思的老婆。真是遺憾,我還想和你做朋友呢。”
程箏然搖頭,“不敢當。我要是有
閣下這樣的朋友,半夜都會被噩夢嚇醒。”
“難道你不怕我生氣?”
“你就算不生氣,也要找我的茬兒。還不如趁機多和你說會兒話,運氣好的話,還能猜出你的來意。”
“那你現在猜到了?”
程箏然眨眨眼,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眼底,盡力裝出毫不在乎的樣子,“利用我對付蕭逸,不過如此而已。只要蕭逸不來,我就是安全的。而蕭逸來了,這個遊戲就結束了。”
老大沉默片刻,說:“你看起來很淡定。我真相讓你嘗試一下刺激的。”
這個聲音在笑,笑得很詭異,程箏然不可避免抖索了一下,聲音跟着尖銳兩分,“女人都是很記仇的。如果遊戲玩的太刺激,要不你除掉我,要不等着我瘋狂地報復。”
老大聽出程箏然的恐懼,慢條斯理地說:“女人,還是弱一點比較好。”
程箏然這才鬆口氣。她又賭對了。
她現在很害怕,但不能讓對方看出她的恐懼。她的驚恐隨時都能成爲打敗蕭逸的武力。但過於鎮定讓對方感到不安,這樣在威脅下表現出的恐懼最好。
“我很奇怪,爲何蕭逸一再提醒你小心,你還是敢光明正大地跑出來?”
說到這個話題,程箏然也有些挫敗,“也許是我腦抽。我真沒想到光明華日之下居然能被綁架。這日子,過的比美國大片還刺激。”
“你被綁架是因爲蕭逸,你不恨他?”
程箏然愣了,不舒服地動動手腕,“綁架我的人是你們,嚴格來說,蕭逸也會是受害者,我爲什麼恨他?”緊接着,程箏然又說:“如果我沒記錯,今天應該是B市大選,我被綁架肯定和這件事有關。我現在等待就好。不過,你們綁人的手法實在太拙劣了。我現在血流不暢,四肢都麻木了,而且,我尿急。”
老大:“……”
他現在也有些能體會剛纔黃毛的崩潰。
老大長時間沉默,程箏然默默地嘆氣。要是有個人和她說法,哪怕只是威脅她也比一個人呆着好。她現在感不到時間流逝,隨時處在崩壞的邊緣。說不定蕭逸來了,她也就精神失常了。
哎,她好命苦!
程箏然傷春悲秋時,黃毛罵罵咧咧地來了。
“馬丹的,老大居然讓我陪着你上廁所。老子是男的,男的!居然陪着一娘們上廁所,傳出來老子不能在道上混了。”
無聊中的程箏然聽到黃毛的聲音,喜形於色,“黃毛,真高興見到你。”
黃毛噎了一下。他罵她,她還很高興。這女的被罵傻了。
踹了程箏然兩腳,黃毛先給程箏然戴上手銬,然後才解開她手腕上的繩子。一把水果刀架在她脖子上,“老實點,起來。”
脫離了繩子的束縛,程箏然覺得自己從地獄飛昇到天堂。撐着地站起來,但因爲長期蹲在地上,腿麻的沒有知覺,身體直直地朝黃毛倒下。
黃毛嚇得扔掉水果刀,手忙腳亂接住程箏然,“我靠,你不要命了!沒看到老子手中拿的刀?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