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不同的聲音，依依公司的初選在經歷延期、批評之後，終於正式面世。
經過在附近四個城市的海選，初選選出六百多名參賽者。按照劉若昀的計劃，每場比賽最大能讓六十名參賽者完成比賽。於是程箏然決定，把這期節目做成一個系列，最先投放在晚上。
投放在網上的原因很簡單，電視臺的費用太高，超出預算。
舞臺、燈光、道具、主持人……
程箏然坐在場下，看着臺上姑娘們進行彩排，心情有些沉重。
她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創業者都經歷過這中程度：歷經辛苦做出一些成績，滿以爲是最好的，沒想到拿出手，才發現簡陋地不忍直視。
劉若昀坐在她旁邊，側身悄悄詢問她的意見，“你覺得這個穿曲裾的女孩怎麼樣？她演的是長門賦。”
程箏然面無表情，神似板着臉的蕭逸。劉若昀說完，便不再說話。
切換臺布時，程箏然輕嘆一聲，“現在雖然條件不好，但以後一定會好的。”
劉若昀抿嘴。
這件事是她的心頭恨。
兩個女孩子，或者說只有她，憑着一腔熱血，拿着一筆錢，異想天開地說要做一番事業。即便有人幫助，艱辛仍是超出她的想象。無數個晝夜的苦思冥想策劃案的細節，每一次和客服談判只爲了爭搶一毫利益……
她是個設計師，做這些事總有些力不從心。
程箏然目光落在舞臺上，神情專注，“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
這算是道歉嗎？
劉若昀渾然不在意。
這樣的話程箏然說過很多遍，結果仍是翹班，翹班，翹班……
雖然這次說的比以前認真而已，劉若昀仍覺得，程箏然還是會翹班。
看着倉促而簡陋的舞臺和道具，臺上女孩裝模作樣的表演，程箏然不僅認識到自己以前的愚昧無知，更有一種心痛。
她正在做的，畢竟是她的夢想，是她從小到大都沒有解開的古裝情節。她輕視的，除了劉若昀的心血，還有她自己。
“如果我們的公司只做這種事情，我還是把錢還給蕭逸吧。”
一個小時的彩排結束後，程箏然對劉若昀這樣說。
劉若昀猝不及防。
翹班成癮的程箏然居然認真了。
“沒有人能一步登天，既然你覺得她們做的不好，那就拿出你認爲可以的作品展現給她們看。”
從彩排開始，程箏然一直微微揚起頭顱顯得整個人倨傲高貴。聽到劉若昀的話，程箏然垂眸，輕笑，“當然。”
程箏然不會傻到演獨幕劇。
她們的公司至今還掛着他們的《蒹葭》系列結婚照，她要登臺演出，必須爭取蕭逸的配合。但蕭逸是個大忙人，她要把所有的細節都準備好，才能開口提這件事。
程箏然一狠心，放棄家中舒服的牀，只給蕭逸發短信，告訴他近兩天不回家，便關了機開始修煉。
上大學時，程箏然報的呃社團是漢服社。在社團中沒少策劃活動，不過漢服社的活動一般都是遇到傳統節
日舉辦的祭祀活動，或者給剛加入社團的女孩舉辦一場及笄典禮。要說到演話劇，還真是有些難爲她。
不過可以把這兩者合併。
程箏然想起大二那年她參加的中秋祭月活動。不如，演一出嫦娥奔月？
嫦娥奔月是上古神神話，早已耳熟能詳，要推陳出新才能吸引大衆眼球。但創新很難。
程箏然熬了一整個通宵，把眼睛熬得像兔子一樣，頭髮抓得比雞窩還糟糕，終於想到了一個關鍵點：嫦娥偷吃靈藥，不一定是爲了長生不老，也許是爲了后羿。
如果要增加悲劇效果，不如說西王母當初賜藥是爲了賜死後羿，而嫦娥代爲受過……
靈感一閃而過，程箏然嘩嘩地在紙上記錄下來。
程箏然的徹夜未歸讓蕭逸擔心不已。次日清晨，蕭逸找到工作室，看到趴在桌上睡覺的程箏然，脫下外套給她披在肩上。
身體前傾，看到她手旁邊的紙。
剛拿起那張紙，程箏然就揉着眼睛直起腰。
“你來了，我早說過我能行……你怎麼在這兒？”
程箏然以爲來人是劉若昀，還想誇耀自己的成果。沒想到是蕭逸，看來她的計劃要提前實施了。
程箏然掛上狗腿的笑容，把蕭逸按在座位上，“你看我這個劇本好不好？起承轉合，我想了一整晚，讓你演一個大英雄，快來感謝我！”
先用笑容迷惑他，然後胡攪蠻纏讓他在不知不覺中答應，只是程箏然常用的計量。
蕭逸笑笑，“我好想，並沒答應你出演吧。”
程箏然下頜微收，用指責的眼神審視蕭逸，“我都要上場了，你還想臨陣脫逃？哦，你難道想讓別人和我演對手戲？那也行。反正現在戲劇學院多的是懷才不遇的小鮮肉。”
蕭逸撐着腦袋，咧嘴笑了。
程箏然已經看透他的軟肋，知道怎麼說讓他忌憚。
“說說你的看法。”
蕭逸做事謹慎，答應別人的要求前，都要左思右想考慮一番。這次被程箏然逼得點頭，也不會明確表示同意，這是打了個擦邊球。
只要不是被一口回絕，程箏然都很高興。吧嗒吧嗒說完自己的構想，提醒他：“我們後天就要進行初選，你只需要在第一場出場就行。”
蕭逸想了想，不是很難，這是時間有點緊，“你難道忘了，顧小姐的婚禮馬上要舉行了。”
程箏然撇撇嘴，“按照我的經驗，秦家出了那麼大的事，茉莉的婚禮肯定會延期。”
“哦，爲何？”
“好歹秦家也算是名門望族，長子的婚禮要是太草率，會讓人以爲秦家不重視茉莉這個兒媳婦。反正她也只是定了個大概的日子，沒有通知任何人，退後不會有任何影響。”說着，程箏然撅起嘴，“而且她說了她會幫我的。公司的一次場公開節目，她敢不來？”
蕭逸好奇：“她演那個角色？”
程箏然緩緩笑了，“西王母。”
蕭逸再看一遍劇本，確定那是個反派角色。
程箏然說：“只有這種角色，才能凸顯她的特立獨行。說不定，她還
會搶戲，不行，我要鍛鍊演技。”
演技不是說鍛鍊就能鍛煉出的，否則要戲劇學院有什麼用？
蕭逸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把這句話吞到肚子裡，開始配合她演出。
劉若昀來到工作室，看到蕭逸彎腰趴在地上，以後有匪徒搶劫，嚇得不敢進門，後來聽到程箏然鬼哭狼嚎，才醒悟她在排演話劇。不由得感慨，程箏然化身行動派，也是很恐怖的。
見劉若昀來了，程箏然把蕭逸扶起來，對劉若昀說：“我要給你個驚喜，先不給你看劇本到時候嚇死你。”
劉若昀皺眉看着倆人，“我現在就能被你嚇死。”
蕭逸揉着自己發酸的腰，“到底老了，經不住你們這麼折騰。”
劉若昀撇撇嘴，“還不是你慣的？”
程箏然幫蕭逸整理衣服，聽到劉若昀的小聲嘟囔，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
程箏然以眼神詢問蕭逸。
蕭逸傻了纔會回答！
拉着程箏然的手，理直氣壯地說：“走了。”
“不！”
程箏然果斷拒絕。
“對於初選的人員，我昨天也看了一部分。說實話，我覺得還有些注意事項要發給她們。”
程箏然說這麼多，只是不好意思直說“她不能走”。蕭逸自然聞絃歌知雅意，“那晚上回去再說吧。”
蕭逸走後，劉若昀看着忙碌的程箏然，揉揉眼睛，“你……”
“雖然是給自己打工，但翹班不好。”
程箏然滿臉嚴肅，看得出不是開玩笑。
女人的臉會說話。劉若昀一眼就能看出程箏然昨晚沒休息，聯想她昨天彩排時的表現，劉若昀開始相信，這個豪門富人在創辦公司這件事上，不是玩票的。
程箏然戴上耳機，把海選的視頻點開，並比對着參賽者的個人資料開始分析。
第一波人只有六十多個，但一上午，她只研究出不到十個人的演出風格，效率實在太低。
劉若昀建議，“這個世界上，還有網絡會議這回事。”
劉若昀說話的口氣略帶嘲諷。，程箏然明白，劉若昀並不是針對她，而是因爲她以前實在太吊兒郎當，讓劉若昀很生氣。劉若昀願意給她建議，說明劉若昀開始接受她了。
將近十二點的時候，程箏然統一給參賽者發出下午將要進行視頻會議的通知，乖乖地給蕭逸打電話。
她記得很清楚，他們要一起吃飯。
劉若昀哭笑不得。
還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不就是一頓飯，她上次在粥店看到蕭逸還是很正常的，程箏然還驚恐成這樣。真不知道蕭逸是怎麼和她說的。
既然不能一起吃飯，劉若昀率先翩然離去。
蕭逸拿着外賣趕到工作室。
他心裡很清楚，程箏然習慣和朋友一起出去吃，可能不會等他。但他總覺得一個人吃飯沒胃口，要是她不在身邊，任何美味都難以下嚥。
來到工作室，看到程箏然趴在鍵盤上打呼嚕，重重地嘆息：這丫頭，何苦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