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裡吧!”半天之後,兩個身體強悍的中年漢子擡着一個大號的麻袋,出現在紅安城外一處僻靜的角落,其中一個見此處無人,便於同伴商量道。
“行!”另一人看此處確實是一個不易被人發覺之地,點頭應允,於是兩人一同用力。“撲通!”一聲,將擡着的那個大號麻包扔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地上的塵土也被這突然落地的麻袋激盪起來。
“真不知道這小子是吃什麼長大的,居然這麼重!”起先說話的那人對着同伴抱怨道。
“行了,別廢話了!事情辦妥了速速返回!別誤了正事!”另一個漢子說完,兩人便不顧地上的麻袋,急匆匆的離開了此地。
過了半晌,兩人丟掉的麻袋纔有了動靜,緩緩的一個碩大的圓腦袋從那張着口的麻袋中露了出來,一雙小眼四下裡警惕的望望,發現真的沒有旁人在時,齊源纔敢放開了動作,支撐着整個身子從那麻袋中爬了出來。
“孃的,這幫小子差點要了老子的命!”想着剛剛經歷的一切,胖子的後背冷汗淋漓。爲了測試鶴心藍藥膏的藥效,那幫傢伙居然用匕首砍傷自己的手臂,虧那幫小子想的出來。
齊源腹誹的同時,依舊似有餘驚的望望自己的手臂,幸虧這鶴心藍製作的藥膏是去腐生肌的神效之藥。如若不然,恐怕此時齊源的手臂已經傷痕累累,慘不忍賭了。
“哼!你們這幫傢伙等着!我會找你們收回利息的!”齊源怨毒的眼神衝着一個方向詛咒了兩句,然後分辨了一下方向,便甩開大步朝着紅安城方向跑了開來,那一身的贅肉隨着齊源的跑動,上下起伏着如同浪涌。
此時脫離虎口的齊源絲毫沒有感到累,只有一個執着的信念生在心間,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學院。
“齊源!”
一路奔跑,直喘粗氣的齊源還未跑至學院門口,便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喊從學院門口的方向傳來。
“杜……杜兄弟,見……見到你真好!”總算到了安全地帶,齊源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氣,似乎現在才感覺到陽光是那樣的美好。從地獄到天堂的感覺,不過如此。
“你總算回來了,叫人擔心死了!沒事吧!”杜中付將齊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生怕齊源遭受意外的傷害。
今天一早杜中付便呆不下去,天矇矇亮他便來到學院門口,盼望着齊源能夠早些歸來。時到中午,終於見到了那急跑而來頗是狼狽的齊源,看來齊長青昨晚的行動異常的順利。
“哎!一言難盡啊!”齊源無奈的搖晃着腦袋,這一天一夜的遭遇,豈能是一兩句話便能說明白的。
“跟我來!”見齊源沒有大礙,杜中付上前拉起齊源的胖手,便朝着附件的瑞祥客棧跑去。
“哈哈……”齊源看着杜中付拉着自己前往的方向,不假思索的開口大笑起來,似乎昨天被綁架的事情被他拋至九霄雲外,此刻的齊源又恢復到了往日嬉皮的模樣。“杜兄弟真是好人啊,你怎麼知道我還沒有吃飯的?”似乎不管什麼時候,“吃”便是齊源最大的嗜好。
“省省吧!我是帶你去見齊老伯!”杜中付白了齊源一眼,剛剛脫離險境便恢復了這幅德行,真叫杜中付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誰?我爹?”猛聽到杜中付的話,齊源險些以爲聽錯了。
“不錯!齊老伯昨天便到了!你不知道老伯有多擔心你!”杜中付不再多言,一路拉着齊源直奔客棧。
看着齊長青雙眼下陷,一臉疲憊的站在客棧門口時,杜中付的心都頗受感動,更不用提齊源了,一看到自己父親略顯單薄的背影,胖子臉上的嬉笑也不見了蹤跡。
“爹!”
“源兒!”看到齊源平安無事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齊長青心中波濤翻滾,這位一向嚴肅的父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晶瑩的淚珠從那雙疲憊不堪的眼窩中洶涌而出。看到自己的兒子完完整整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齊長青那顆懸着的心終於得以放下。還好那些綁匪遵守諾言,如若不然齊長青就算是捨棄自身性命,也要令那幫綁匪付出應有的代價。
“爹!我沒事!”似乎初次見到自己的父親流淚,反而搞的齊源有些束手無策之感,扭扭捏捏的像個女人。
“你們好生的聊聊,我出去看看!”杜中付見到這對冤家父子重逢,想給他們留出更多的交流時間。
“別!別走!中付兄弟別走!等會我還有要事與你們商量!”齊源反而阻止了杜中付的善舉。
“爹,我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咱們邊說邊聊!”見杜中付止住了腳步,齊源又將話題扯到了吃飯之上。
“好!”齊長青自然滿口答應,不多時他所居住的房間內便擺好了滿滿一桌子菜,齊源像是一頭三天沒吃飯的餓狼一般,一副身心撲到了那桌的美食之上,甩開胃口,大肆朵頤。
“對了,爹!您怎麼會到了此地?”吃到七八分飽,齊源纔想起詢問父親來此的目的。
“哼,我不來,你以爲你能回來嗎?”齊長青嗔怒道,便將自己知道的一切跟齊源詳細的說了一遍。
“什麼,這麼說我是真的被人綁架了?怪不得那幫傢伙手裡有咱們的藥方!”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之後,齊源才覺得有些後怕。萬一綁匪不遵守約定,那他也沒有了在此大快朵頤的機會了。
“齊源,你覺得綁架你的是些什麼人?”齊長青問道,從齊源對那幫綁匪的描述中似乎可以看出那些人均是級別不低的靈士。
“嘿嘿……這個不好說!”說到此處,齊源很是神秘的一笑,而後才以緩慢語調的說道:“什麼人我說不清楚,不過我卻知道他們關押我的地方!”
“什麼?此話當真?”齊長青與杜中付異口同聲的問道,眼神之中頗是懷疑。但以兩人對齊源的瞭解,似乎此時齊源並沒有說謊。
“那是當然!”齊源拿手拍着自己肥厚的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砰!”齊長青拍案而起,“好!只要能找到這幫綁匪的老巢,我立刻滅了這幫傢伙!”積壓在心頭的怒火,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對象。讓齊長青報仇的念頭驟然升起。
“老伯等等!此事有待商榷!齊源我問你,你是如何知道那綁匪駐地的?你被綁匪劫走之時不是被人打暈了嗎?”杜中付不解的追問齊源。
“嘿嘿!不錯,被帶走時的確昏了過去,可這幫劫匪送我回來的時候,我卻是清醒的!雖然我被裝在麻袋之中,但是一路之上所經歷的地方,我卻可以找的出來!而且我敢斷定他們關押我的地方就在城郊附近!”似乎有着十足的把握,齊源頗有些炫耀的衝着兩人說道。
聽到齊源如此誇口,杜中付當然驚奇齊源是通過何種方法獲悉所經道路的,其實不止是杜中付,就連齊長青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居然會有如此神奇的本事。
“你是用什麼辦法做到的?”杜中付心有疑問,但還沒等杜中付將心中的疑問說出,齊長青就搶先一步替他問了出來。作爲一名父親,居然對兒子的本領一無所知,讓齊長青覺得有些汗顏,彷彿自己做父親失職了一般。
見到父親急切的問話,齊源頗有些難爲情的撓了撓腦袋,纔有些不甘情願的說道:“哈哈……我不是一直嗜好吃嗎?我從小對食物的嗅覺就比別人要靈敏許多!尤其是在我極度飢餓的情況下,嗅覺更爲靈敏!這些綁匪餓了我一天,我的嗅覺更是超常,出於對味道的敏感,我將一路上食物的味道記了下來,咱們只要順着氣味尋找回去,定能發現這幫傢伙的老巢!”
“這樣都行?”杜中付恍然般的點點頭,都說人在極限情形下能夠超常發揮,想必齊源就是在極度飢餓的壓力之下,將自己的嗅覺發揮到了極致,才能嗅到從遠處飄散而來的那些氣味吧!不過杜中付還存有一絲的質疑,“城中這麼多食物的味道你能逐一分辨清楚?”
“當然不能!倘若在城中,按照氣味尋下去還真不是一件易事!可湊巧了綁匪關押我的地點在城外,這就省卻了我不少的麻煩!從綁匪的的老巢剛一出來。我便嗅到了荷花的味道,今天刮的是南風,也就是說那綁匪的駐地以南有一處生有荷花的池塘!雖然那兩個傢伙擡着我東轉西轉,可我依舊能夠聞到荷花香,看來是那兩個傢伙爲了迷惑我故意在原地打轉!”
齊源分析着自己從嗅覺中獲得的消息。卻讓杜中付跟齊長青都覺得眼前一亮,先不說齊源分析的正確與否,單是齊源這份突然表現出來的心思,就叫兩人刮目相看了。這還是那個整日裡嬉皮笑臉以吃爲上的齊源嗎?齊長青更是深有感觸,看着齊源侃侃而談的樣子,齊長青更覺得心中喜滋滋甜潤潤的。
齊源沉浸在自己味覺的回憶之中,“當荷花香味消失時,我又聞到了淡淡的飯香,而且飯香的味道越來越濃,不久我便聞到飯香肉香交匯在一起的味道!這下我便知道是靠近了城邊。
等那兩個傢伙拋下我,我從麻袋中出來,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
“你的猜測?說出來聽聽!”杜中付與齊長青也被齊源的一番話勾起了興趣,他們倒要看看,憑藉着幾種味道,齊源能夠得出什麼樣的結論。
“他們帶着我從北向南而來,先經過城東西,後經過城西!所以我判定他們關押我的地方在洪安城的東北方向!咱們只要朝着城東北方向尋找,肯定在郊區便能發現那個池塘,到時候,那關押我的地方自然也就呈現在咱們面前了!”像是一個說書的先生,在說完這些以後,齊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臭小子,說那地方有個荷花池還勉強說得過去,你怎麼知道那綁匪的關押你的地點城郊的東北方向?”齊長青聲音宏亮,自見到齊源安然歸來,齊長青的精神大好。現在齊源一番話中疑點頗多,齊長青又想要敲打自己的兒子一番,不要隨便信口雌黃。
“嘿嘿……”齊源故作神秘般笑而不答。
“齊老伯,齊源說得有道理!倘若真如齊源所說,那順着東北方向尋去,興許還真能找到關押他的那處所在!”杜中付很是仔細的品味了齊源所講的那一番話語,竟然得出跟齊源一致的結論。
“哦?”齊長青看了杜中付一眼,對於杜中付的認知,他對杜中付到沒有絲毫的懷疑。
“你能覺察出其中的玄奧?”聽到杜中付的話,剛剛還故作神秘的齊源猛的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杜中付。似乎是想要將杜中付看透一般。在他心中之所以有此判斷,那是建於對洪安城的佈局熟悉的基礎之上。而杜中付來到洪安城纔多少日子,況且這些日子之中,杜中付大多是身處學院之中,根本沒時間四處轉悠。
“臨時抱佛腳!”杜中付坦然的一笑。
“臨時抱佛腳?那你說說看!”似乎不相信杜中付所言,齊源想要杜中付晾涼底。
齊源的一番話倒令杜中付覺得有些慚愧,本來是齊源歸來的接風宴,現在居然被自己搶了風頭,“是不是做的有些不地道了?”杜中付心裡暗暗的尋思。不過看看齊源,再看看齊長青,兩人都是一副期盼的神情。杜中付也不想兩人掃興,便將自己所想的一一說了出來。
“荷花雖香,但其香味通常之下頂多傳出一里之地!就算你嗅覺超常,也超不過二里的路程!你說在聞不到荷花香時,便聞到了淡淡的飯香!這說明那荷花池塘與你聞到飯香的地帶相差不遠,也就是二里左右的路程。那淡淡的飯香自然是中午時分洪安城中居民午飯散出的味道,數千戶一同做飯的香氣在南風的助力之下,也能傳出幾裡之遙!”杜中付不急不緩的說道,聽到杜中付的分析,齊長青與齊源更是情不自禁的點頭稱是。
“而後你又聞到了飯肉相容的味道!這便是紅安城的貧富分局所致了。我來洪安城雖不久,但城中的佈局卻也看了明白!富庶者多居住於城西,而一般的居民多居住於城東!那些肉香自然是城中富庶人家做飯時發出的味道,而你先問飯香,後聞肉香,正是自東而西行來時能夠嗅到的順序!由此推算,那關押你的地方的確是在城的東北方向,距離也不過幾裡得路程!”杜中付將自己所想的跟齊家父子詳細說了一遍。
“你果真不是人!”齊源聽罷,又是他那句無話可說時搪塞的話語。原本他認爲杜中付不會知道他說的飯香跟肉香內含的意思,想不到自己只是簡單的一提,竟然被杜中付捉住了其中的關鍵。
“哈哈哈......”齊長青聽到兒子的話,放聲的大笑,“都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此話不假,看你們兩個分析的頭頭是道,反而是我這麼大年紀的人,居然未曾察覺到其中的玄奧,看來不服老是不行了。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前去查看一番,一來時驗證一下你們的分析是否正確,二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敢綁架齊源!”
“好!”齊源與杜中付舉手贊成。
事實勝於雄辯,如齊源所料的相差無二,齊長青在兩個小輩的帶領下,一路找來,果真在郊外五六裡處找到了一個大院,大院南面有着一個天然形成的池塘,池塘內的荷花開得正旺。
不過可惜的是,雖然找到了關押齊源的院落,可是當他們靠近院落時卻發現,此間院落已經是人去樓空,不見綁匪的蹤跡了。
“可惜了!”齊長青頗有些惋惜的望着這個空無一人偌大的庭院,不禁連連搖頭。原本認爲只要找到那些綁匪的老巢,自然能夠獲得一些關於綁匪的消息,可是事與願違,地方是找到了,不過那般綁匪卻銷聲匿跡了,看來這幫劫匪在驗證完藥膏的效果之後,便做出了撤離的準備。以齊長青的經驗來看,就算再深查此間庭院的房主,肯定也是一無所獲。
“齊老伯,這興許是一件好事!打虎不死,必有後患。倘若在此真的與綁匪發生了衝突,那麼他們會將此仇轉嫁到齊源的身上,到時咱們在明,他們在暗,對齊源的安全是一個極大的隱患。現在也好,他們的目的達到,自然不會再將齊源當做下手的目標,那幫劫匪獲得了藥方,最多一個月的時間,他們便會浮出水面!到時候再跟他們算總賬也爲時不晚!”杜中付見齊長青有些失望,於是上前勸慰他。
“這點我也清楚,天風大陸危機四伏!我也不可能總是守護在齊源的身側,看來他此次進入學院選擇學習武技,倒不失一個明智之舉!以往都是我有些偏執了!”神情望了一眼站在自己一旁的兒子,齊長青竟然說出一番令齊源目瞪口呆的話來。
“老爹您不怪我?”齊源聽着自己老爹的話語,也頗是感動,“什麼時候自己的老爹也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還有中付兄弟,你說那幫匪徒最多一個月的時間便能浮出水面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有辦法能找出他們的所在?”剛纔聽到杜中付跟自己父親的談話,到讓胖子好生的驚奇,“難道杜中付有着什麼神通之術?”
“哈哈……”聽到胖子的詢問,齊長青跟杜中付均是神秘的一笑,而後兩人一口同聲道:“保密!哈哈 ……”
確定齊源無事之後,齊長青只是短暫的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便踏上了歸程,臨走之際,他還特地將一個布包交給了齊源手上。當齊源打開,發現布包內竟然是一本嶄新的木系功法秘笈書,一向嬉皮的齊源竟然望着父親的背影抽噎了許久。
“別哭了,在哭眼睛都腫了!”杜中付也是頭一次見到胖子流淚,忍不住在一旁勸說。齊源一聽猛地擡頭,用他那肥胖的手迅速的將眼角的淚珠抹掉,衝着杜中付呲牙一笑道:“誰說我哭了,剛纔是風把沙子吹到眼睛裡了!”
“是嗎?剛纔有風嗎?怎麼樹葉沒有動啊!”見齊源狡辯,杜中付故意與之打趣。
“剛纔就是颳風了!”齊源嘴上依舊不服輸。不過其臉上卻意外的出現了平日裡少見的羞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