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木易青臉上猶豫不定的神情,陸雲滄知道他定然是在心中擔憂鳳子凡的安危,於是直接接過話去:“生脈脈源還未曾尋到,我們斷沒有後退的道理,就算遇到鬼族大軍也無所謂,即便無法將他們殲滅,保全咱們自身的安全這一點,想來咱們還是能做到的。”
說完,陸雲滄就看向木易青:“木兄,這幾日咱們多留意一下,鳳前輩既然混跡於鬼族之中,自然也會知道大軍將至的消息,很有可能會沿着路線給咱們留下其他的訊息,總之在接到他新的訊息之前,我們還是繼續前往脈源吧。”
“好,好的,就按照你說的辦。”
木易青不得不承認陸雲滄的決定正中他下懷,此時自然是忙不迭地一連聲答應。
瓏江雪見陸雲滄跟木易青已經定下了主意,也就不再插口,三人在確認了周邊暫時沒有其他鬼族出現之後,便繼續出發。
鳳子凡給出的路線都十分刁鑽古怪,當然如此偏僻難行的路徑帶來的好處,便是一路走來,除了剛纔那次狹路相逢之外,陸雲滄三人再沒遇到任何鬼族。
在行進了一段時間之後,三人前方出現了一處斷崖,這已經是三人一路行來,所遭遇的第六處斷崖,這些斷崖下方多有烈風,要想掐着御風訣飛過這些斷崖,時刻都有被烈風吹分散的可能,因此此前那五處斷崖,都是由木易青施展術法,用藤蔓編織成吊橋供三人通過。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木易青的吊橋剛一架成,斷崖的對面就出現了一道令三人有些措手不及的身影。
銀絲翼善冠、天藍絲緞袍,站在斷崖對面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的千載一絕西陵雁,而今已然處於敵對立場的雙方,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驟然碰面,場面間氣氛一時變得微妙了起來。
“真是好巧啊,西陵先生。”
在經過了一段令人尷尬的沉默之後,還是木易青率先開了口:“想不到文波島一別,咱們還有再會的這一天。”
“呵呵。”
面對木易青避重就輕的開場白,西陵雁冷笑一聲:“不必想不到,我是專程在這裡等你們來的。”
“咦?西陵先生好靈通的消息。”
木易青聞言看起來面色不變,只有眉尖微微一挑,實則心底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這條路徑有多麼偏僻他心裡知道的一清二楚,可就算是選擇這麼偏僻的道路,都能被西陵雁給堵住,若要說巧合,確實也有點過於巧合了,在他看來,往小處想,是有人給他送去了消息,往大處想,便是對方已然察覺了鳳子凡的行動,所以纔會對他的安排瞭若指掌,不管是哪種情況,對他們來說都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而站在一旁的陸雲滄對此也有類似的推測,只是他首先想到了黯天劍靈,但他轉念一想,血劍已經被他封印,現在黯天劍靈根本就無法透過他獲悉己方的安排,鳳子凡也不可能主動透露他們的動態
,在思維轉過了一大圈之後,陸雲滄終於和木易青想到了同一點。
斷崖對面的西陵雁不動聲色地看着陸雲滄等人各自的神態,對於木易青這句飽含着試探意味的話語根本就不予理會,反而忽然抽出了自己的佩劍,隔着斷崖凌空一指。
“亮出你的劍。”
西陵雁冷聲說道。
“西陵前輩,晚輩不用劍。”
木易青很嚴肅地回答道。
“他沒跟你說……”
瓏江雪扯着木易青的衣領向後一拉,同時下巴衝着陸雲滄的方向擡了擡:“他的劍指着雲滄呢。”
“咳,順口就回答了。”
這會兒木易青也看清了,西陵雁的劍尖所指,確實是陸雲滄。
“前輩到底想要做什麼?”
看着西陵雁的舉動,陸雲滄心中浮起一抹疑惑來,按理說他已經投靠鬼族,兩方再見面,本來應該是不死不休的情形纔對,可看西陵雁現在這個樣子,與其說是要跟他們不死不休,不如說更像要跟他切磋比試一番。
“亮出你的劍。”
西陵雁沒有回答陸雲滄的問題,而是把自己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我的耐性有限,你的時間也不多,收起那些虛僞的廢話來吧。”
“他身上沒有殺氣,看起來像是要與你比試一番。”
就在西陵雁開口的時候,瓏江雪悄悄傳音給陸雲滄:“但不可因此而掉以輕心,若是對方下殺手,我會從旁助你。”
“看來前輩是一心與晚輩約戰,那晚輩就卻之不恭了。”
陸雲滄對着瓏江雪微微一頷首,隨即手中劍光一閃,血劍已然握入手中:“還請前輩賜教。”
“哼,這纔像點樣子。”
西陵雁輕哼一聲,二話不說提劍一揮,一道沛然劍氣婉若游龍一般衝過斷崖,直襲而來。
西陵雁的出招之迅速令陸雲滄心神一震,他發現西陵雁根本就沒有掐劍訣,就施展出了劍招,但他很快就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做出了反應,只見他劍訣一掐,血劍當胸一立,掐起劍訣的手指鬆開,比爲劍指沿劍柄向劍尖一抹,一抹金色光華便隨着指尖在劍身上擴散開來,而後自那片金色光華中,旋轉着生出一點黑白相間的光圈,這光圈漸漸擴大,形成了一個陰陽魚圖案。
就在西陵雁的劍招襲至眼前的一剎那,自陸雲滄身前的陰陽魚圖案中,陡然傳出一聲高亢清亮的鶴鳴聲,隨即一隻巨大的丹頂鶴自陰陽魚中一飛衝出,迎着西陵雁打來的劍氣就飛了過去。
丹頂鶴在與劍氣相撞擊的那一刻忽然開始猛烈地拍震雙翅,在那雙巨大的雙翅下方生成了肉眼可見的氣流漩渦,斷崖底下的烈風也被這股漩渦所吸引,紛紛匯聚了上來,隨着漩渦越卷越大,西陵雁的第一道劍氣被漩渦阻擋,聲勢頓減三分,雙方形成了角力之爭。
西陵雁這第一招本就只爲試
探陸雲滄實力,此時見到劍氣被阻擋也不着急,反而用帶着一絲興味盎然的目光仔細打量着半空中的丹頂鶴。
似是覺察到了西陵雁的目光,那丹頂鶴竟然對着西陵雁翻了個白眼,兩翅猛地向前一推,兩個巨大的氣旋隨即捲起西陵雁的劍氣倒撲回去。
西陵雁嘴角一揚,竟是連劍都不曾拿起,只伸出左手一指,指尖一道藍光閃過,被氣旋倒捲到他面前的劍氣跟漩渦便齊齊被這道迅捷的藍光給斬碎。
“劍中有靈,你之套路,與點雲宗似是頗有些不同。”
西陵雁語帶戲謔地開口道:“有現成的大道不走,偏愛獨闢蹊徑,看來你也是生有反骨之人。”
陸雲滄這一招,正是他自創的劍招——劍凌雲,只不過這次他將金龍劍氣融合了進去,沒想到竟然出現了奇異的變化,甚至連原本的金龍也變化作了一隻丹頂鶴,此時聽到西陵雁的點評,陸雲滄也不接話,手中劍訣再起,一層層劍域鋪疊開來,每層劍域中都漂浮着許多乳白色的流雲劍氣。
就在劍域鋪展到斷崖對岸時,西陵雁手中劍刃一旋,錚然一聲,旋轉的劍刃便趁着劍域沒有完全成型之際,給它造成了無法逆轉的創口。
感受到最後一個劍域還未建成就被摧毀,陸雲滄下意識地掐緊了指尖劍訣,這些劍域並非他漫無目的地排列出來的,這裡面的每一個劍域就類似於一個陣紋,裡面的流雲劍氣會在所有劍域佈置成功之後組合成陣紋細節,從而形成一個大陣,這是他將點雲九式與流雲劍式相結合後所獨創的劍陣,一旦最後一個劍域佈置完成,整個大陣就能發動,陸雲滄也就多了一分對戰西陵雁的依仗,劍域形成後堅不可摧,即便是西陵雁也不見得能很容易就破了他的陣法,然而叫陸雲滄沒想到的是,西陵雁的反應竟然如此迅速,直接在劍域還未形成的時候就已經動手,現在劍域缺損了一個,整個大陣就出現了一個空漏之處,進而無法發動起來。
“這是劍陣?”
西陵雁也對陣法有所研究,此前說過,苗一一對陣法的相關知識,就是在陪着他的時候無聊看來的,所以在陸雲滄出手的一瞬間,他就感覺到對方似乎想要佈置一個陣法,只是隨着劍域一個個林立而起,西陵雁發覺陸雲滄所佈下的陣法複雜度遠遠超過自己所理解的範圍,儘管無法完全看懂,可對陣法有過鑽研的西陵雁,此刻卻本能地從這些還未發動的陣法中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幾乎是出於本能反應的,西陵雁搶在最後一個劍域未成型的時候,搶了個先手毀掉了它,果然這個劍域一毀,那種令他感覺到危險的氣息立刻消失了。
“哈,果然有點意思。”
話音未落,西陵雁手中劍一揚,整個人頓時化作翩然飛鴻般,伴隨着一道劍光直撲陸雲滄。
最後一個劍域被毀,對手又直接攻來,陸雲滄心下一沉,決定先與他纏鬥,趁隙再將那個劍域補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