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兄!”
眼見陸雲滄陷入了九死一生的危險境地,木易青竭力指揮藤蔓抽打開圍繞在他身邊的靈精火蟻,試圖衝上去救援,然而靈精火蟻王卻不肯給他這個機會,竟然趁隙撲到他後腰處,獠牙一張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木易青只覺得腰間先是一沉,隨後就傳來一陣劇痛,但他現在根本顧不得這些,眼見陸雲滄腳底下的土地已經開始鬆動開裂,木易青從空間中取出那枚梨花印,想都沒想就狠狠地丟向鳴沙蟻后,他不知道此舉能否成功地將地龍吸引到鳴沙蟻后那裡去,但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這一點。
“嗯?我的梨花印?”
鳴沙蟻后感覺到背後有風聲襲來,下意識擡起前足將此物擋住,而後才發現被丟過來的竟然是此前交給陸雲滄的那枚梨花印。
“不好!”
剛剛反應過來這是梨花印,鳴沙蟻后立刻明白過來,驚呼一聲想要將梨花印丟出去,然而棋差一招,她腳底的土地突然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一條通體黝黑的巨大圓柱形妖獸突然從裂縫中衝了出來,一口就叼住了鳴沙蟻后!
“混蛋!小子你害我功虧一簣!我跟你拼了!給我殺了他!殺了他!把他碎屍萬段!”
鳴沙蟻后被地龍制住後拼命掙扎,同時大聲吼道,四周的靈精火蟻羣立刻在她的命令下不顧生死地撲向木易青,紛紛在他身上撕咬開來。
而叼住了鳴沙蟻后的地龍,此時竟然再次直衝着陸雲滄奔去。
“不準殺他!”
隨着一聲清脆喝聲,一條巨大的金紅色鯉魚突然浮現在陸雲滄身旁,薄如紗翼的魚鰭將陸雲滄整個護在自己懷中,一雙靈動的眼睛死死盯着衝過來的地龍。
“紅玉退下!”
陸雲滄見紅玉在這危急時刻竟然挺身相護,心中一暖,但是對他來說,如果真要面臨死亡,死一個總比兩個都搭上要強:“我早就把心魂契約更改過了,即便我死你也不會有事,快走!”
“走個屁!”
一聽到陸雲滄的話,紅玉立刻氣急敗壞地喊道:“這麼重要的事情你不應該提前告訴我嗎!現在再告訴我你是想要怎樣啊!老子好不容易視死如歸你……”
話未說完,就聽得風聲自二人耳畔呼嘯而過,兩人齊齊一愣。
原來那叼着鳴沙蟻后的地龍竟然不是爲了襲擊陸雲滄才撲過來的,此時它叼着蟻后,徑直地衝進了生脈的脈源之中,就在地龍巨大的身形被金褐色光輝湮滅的一剎那,陸雲滄聽到木易青焦急地喊聲。
“阿跳!快把鬼子佛丟進脈源!”
還來不及細想,陸雲滄就聽得耳邊傳來一聲巨大的爆裂聲,隨後便徹底地失去了意識。
當陸雲滄的意識再度甦醒的時候,他察覺到身旁的景色又一次出現了變化,蔥蔥郁郁的靈植生長得遮天蓋地,與隨心所欲生長着的野外靈植不同,這些靈植間竟然還會講究個高矮搭配,一眼望去所有的靈植都生長得錯落有致,井然有序,儘管陸雲滄對這些植物都很陌生,可他還是可以區分出來,這些靈植並非此前在上古奇境中生長得那些。
陸雲滄下意識擡眼看了看天,很好,依舊沒有太陽,看來此地還不是在西崑崙柏谷。
“陸兄你醒了?”
木易青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
“嗯,醒了……這裡是哪兒?”
陸雲滄聽到聲音就回過頭去,看到木易青正端着一碗藥走向自己。
“我也不知道,方纔那地龍帶着鳴沙蟻后衝入脈源當中,忽然引發了爆炸,我便失去了意識,待到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身處在這個奇特空間了。”
“我方纔也是失去了意識……對了,紅玉呢?”
回想起自己被爆炸震昏迷的前一刻,紅玉似乎用魚鰭緊緊裹着自己,現在身邊不見紅玉,陸雲滄心中有一分難言的擔憂。
木易青頓時一臉沉痛神情:“紅玉跟阿跳爲了護住你我,自己承受了爆炸中的大部分傷害,此時還昏迷未醒,我已經給他們治療過了,等陸兄你傷勢好一些後,就可以去看看他們了。”
“什麼?他們受傷這麼重?”
陸雲滄一聽紅玉昏迷未醒,登時坐不住了,強忍着頭上傳來的一陣陣抽痛,陸雲滄站起身來。
“紅玉在哪兒?你帶我過去。”
“唉,陸兄你這又是何苦?”
木易青繼續一臉的痛苦神情。
“咦,主人你醒了啊?你也真是太不出息了,我們一羣人裡面就屬你醒的最慢了。”
還不等木易青將悲情的話說完,紅玉那帶着幾分欠扁氣息的聲音就在他身後響了起來,隨後化作人形的紅玉就蹦躂着出現在了陸雲滄視線中。
“紅玉?你不是……受了重傷還沒醒過來嗎?”
陸雲滄一見到活蹦亂跳的紅玉,只覺得腦子裡一片霧煞煞的,有點反應不過來。
“誰說老子受了重傷啊!呸呸呸,烏鴉嘴!老子好好的呢!只有主人你比較不出息,纔在爆炸中昏迷過去了呢。”
“此事也怨不得陸少俠,只因他當時身上被鳴沙蟻后撒上了不少精血琥珀的粉末,所以無法調動體內靈力,纔會被爆炸影響這麼久。”
一個溫和不輸給木易青的聲音響起,隨即一個一身黑衣,面容清秀,還閉着雙目的少年出現在了陸雲滄視線中。
“都給我
等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紅玉你沒受傷?這裡到底是哪兒?還有這個穿黑衣服的人又是誰?”
陸雲滄一頭霧水地問道。
“噗……哈哈哈哈哈哈!”
陸雲滄那一連串的問題,換來了木易青一長串的大笑,直到他笑夠了,纔開口對陸雲滄解釋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這裡不是別處,就是我的‘大千世界’之中啊。”
“什麼?原來……木易青你……”
陸雲滄聽到此地竟然是木易青的大千世界,心中頓時涌上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覺來。
“哎呀陸兄別生氣別生氣,我只是想逗你一下而已。”
木易青連忙對着陸雲滄作揖求饒道。
“那麼說,紅玉受傷什麼的,也是假的?”
陸雲滄問完就覺得這句話多餘,看眼前紅玉那下巴頦都快翹到天上去的樣子,還真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
“那是當然,你以爲小爺是你嗎?哼。”
紅玉拿鼻孔對着陸雲滄哼了一聲。
“好吧,那麼最後只剩下一個問題了。”
陸雲滄看向那個突然出現的黑衣少年:“你是誰?”
“陸少俠傷勢未愈,還是先將藥喝下去,咱們再敘吧。”
黑衣少年溫文爾雅地一笑,手衝着木易青一擡。
“對哦,陸兄還是聽盲天兄的,先把藥喝了。”
木易青一臉恍然的神情,連忙把藥碗送了過去。
“在下雖然是第一次用這個樣子對陸少俠說話,但其實,這並非咱們的第一次見面。”
在陸雲滄依言喝下藥之後,黑衣少年這纔不緊不慢地開口:“在下名叫盲天,其實,就是那條地龍。”
聽到盲天的自我介紹,陸雲滄慶幸自己已經把藥都喝完了,不然他一定一口藥噴出去。
“你是那條地龍?你可以化作人形?那當時在上古奇境中時,你爲何不化出人形來與我們溝通呢?”
“此事還需從頭說起。”
盲天微微一笑:“此前我跟木少俠聊過,知道你們前來此處,所爲的正是這條生脈,但這條生脈曾經的淵源,你們卻並不瞭解。”
“上古時期,靈脈多且散雜,品質上乘的靈脈並不多見,爲了能獲得更高品質的靈石,那時候的修士們,一旦發現了一條品質在中等之上的生脈,就會開啓血祭,用人爲干涉的力量,把這條靈脈的品質向上提升。”
“靈脈的品質真的可以用這個法子提升嗎?”
陸雲滄好奇地插話道。
“確實可以,中等品質以上的生脈,只要在還未成熟的時候,給脈源提供符合它屬性,並且足夠強大而純粹的祭品,就可以將這條靈脈提升上一個等級去。”
盲天微微點了點頭,接着說道:“而你們此前遇到我的那條靈脈中,被選定的祭品,就是鳴沙蟻后。”
“果然如此。”
木易青撫掌道:“我在發現鳴沙蟻后可以使用土屬性的功法後,就猜測她是懼怕被靈脈吸收掉,纔不敢進入陣眼,想不到她竟然是這條靈脈原本的祭品。”
“沒錯,當初我的主人將鳴沙蟻后擒到此處,把她封印在了靈脈之中,就是想要用她來提升靈脈的品階,孰料這鳴沙蟻后竟然也精通陣法,爲了活下去,竟然在我主人的陣法當中佈下陣中陣,阻擋這條靈脈汲取更多的土屬性靈力,我是代替主人留守此地的,在覺察到鳴沙蟻后動向有異之後,就不斷地打斷她破陣的進程,原本我以爲,我們之間的拉鋸戰會這樣一直持續下去,沒想到僅僅是一次覓食之舉,竟然祝我打破了這持續了許久的僵局。”
說到這裡,盲天臉上顯露出了一點點的赧然神色:“對於之前差點吞噬你們二人之事,我也向你們道歉,我實在是太久沒吃過東西了,一聞到生人氣息,這股吞食的本能就再也剋制不住……”
“咳,別說了,你現在能剋制住就好……”
陸雲滄發現盲天一說到吃,臉上的神情就開始從溫和向着狂熱進化,立刻出聲打斷了他,免得等會兒他說着說着一激動,再來個“不好意思剋制不住了”,然後把自己一口吞了,那可就真的是悲劇了。
“不好意思,一說到吃,我就有點小激動。”
盲天連忙收斂起臉上的神情,重新露出靦腆的表情來笑着說道:“我方纔說到哪裡來着?”
“說到打破了僵局……”
木易青一邊插話提醒盲天,一邊不着痕跡地挪遠了一點。
“啊對,想不到你們的到來,竟然打破了這個僵局。”
盲天點了點頭:“鳴沙蟻后以爲我也同爲土屬性,所以想借此設計與我,她卻沒料到,主人早就在我體內繪刻上陣法,讓脈源無法吸納我的靈力與精氣,只是我雙眼無法視物,只能憑藉嗅覺來判斷鳴沙蟻后的位置,因而險些被她誤導,好在木少俠臨危不亂,將精血琥珀丟到鳴沙蟻后身邊,幫助我完成了在此地的使命。”
“我此前猜測了好幾種情形,卻偏偏沒料到,原來鳴沙蟻后是一個祭品……”
陸雲滄聽完盲天的訴說後,長嘆一聲:“好在最後咱們都平安無恙,說起來,要不是有盲天你在,恐怕我們根本就奈何不了鳴沙蟻后。”
“是啊,若不是有你在,我們現在可能還無法脫身呢。”
木易青也出聲感嘆道:“聽盲天兄
的意思,你在此處的使命已盡,不知道下一步,盲天兄打算前往何處呢?”
“從一脫出這條靈脈開始,我就試着感知主人的去向,然而感知良久,只能得到一點訊息,那就是我的主人應該沒有死去,可不知是什麼原因,我竟然感知不到主人的位置。”
聽木易青問到自己日後的打算,盲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茫然神色:“我想,接下來我應該先去一趟凌廣門。”
“凌廣門?”
木易青跟陸雲滄不由得異口同聲喊出來:“爲何要去凌廣門?”
“我的主人就是凌廣門中的執典長老啊。”
盲天不知道木易青他們爲何反應如此劇烈,有點茫然地回答道:“難道你們認識他?”
“呃,現任的凌廣門執典長老名爲鳳子凡,而我正是他的親傳弟子,只是不知道你所說的那位執典長老,是不是家師……”
木易青有點不大確定地開口說道。
“啊,看來時間果然是過得太久了呢,即便凌廣門還在,卻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盲天的主人顯然不是鳳子凡,在聽到執典長老已經換了人的時候,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失望。
“我的主人名字叫做寧贖衣,不知你們可曾聽過他的名諱。”
“這個名字……似乎沒有見過。”
木易青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而後搖了搖頭,一旁的陸雲滄也同樣對這個名字十分陌生。
“不過我對門內的許多宗典並不熟悉,也許只是我沒有看到過而已,盲天兄若是想要找到主人的行蹤,最好還是先回宗門一趟。”
“罷了,我畢竟只是一隻靈獸,現在主人又行蹤不定,凌廣門內弟子估計也都記不得我主人了,我若突然回去,還不知道會面臨何種境地……”
盲天低嘆了一聲:“我還是繼續留在這條靈脈旁邊吧,主人既然活着,就總有來接我離開的那一天。”
見盲天臉上的失望神色隨着自己的回答而愈發濃重,木易青有些不忍心地開口道:“盲天兄,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如你就暫時留在我這處藥園之中,等我回宗門時,再替你引薦家師,有他的出面,想來要借閱一些重要的宗門典籍也不是什麼難事,你的主人既然曾經身爲凌廣門的執典長老,就不可能悄無聲息地消失,別灰心,有家師幫忙,盲天兄一定能找到你主人的。”
“這樣可以嗎?”
聽到木易青願意暫時收留自己,盲天臉上露出了一點點欣喜神情。
“當然可以,你放心留下就是,若是想吃什麼東西,儘管跟他開口。”
陸雲滄雙手環胸嘴角上挑壞笑着說。
“喂……陸兄……”
木易青一邊乾笑着,頂着盲天一臉感激的表情對他說“是啊是啊,不用跟我客氣”,一邊跟陸雲滄傳音道:“我自己就是個窮苦人民,你還教唆他來吃窮我!陸兄你好殘忍啊!”
對於這個趁着自己神志不清,就鑽空子騙自己玩的好友所說的抱怨,陸雲滄只回答給他十分堅定的兩個字:“呵呵。”
幸好盲天只是嗜吃,並非真的肚子餓,而且在經歷了與鳴沙蟻后之間這段漫長的較量之後,他自身的損耗也十分嚴重,在跟陸雲滄兩人寒暄了一陣之後,他就在‘大千世界’的土壤中找尋了處地界陷入了短期的休眠中。
安頓好了盲天,紅玉則表示這個地方呆着比靈獸環舒服多了,也賴在這裡不出去,在將阿跳留下來給紅玉作伴之後,陸雲滄兩人便離開了“大千世界”,迴歸到了真正的西崑崙柏谷地界中。
“唉,腳踏實地的感覺真是好。”
看了一眼周圍的景色,以及正高懸在天空中的太陽,陸雲滄由衷地說道。
“可惜了那處上古奇境,我問過盲天兄,鳴沙蟻后一死,那裡的陣法就全面坍塌了,上古奇境也隨之凋零,雖然盲天兄贈送給我不少靈植珍藏,可是那些都是無法再次種植的,一想到我竟然錯失了那麼多的稀有靈植,我的心就忍不住在滴血啊……”
木易青卻還沒緩過勁來,畢竟有些靈植,恐怕在那一錯身之後,就真真正正地從這世間消失絕跡了。
“罷了罷了,木兄,誰能一輩子沒有一點遺憾呢?這件事你該換個方向去想,有很多珍稀的靈植,託你的福已經從傳說再度迴歸人間,這難道不是收穫嗎?”
陸雲滄拍了拍木易青的肩膀:“話說回來,方纔事態緊急,我都無暇他顧,不知道你那邊那鬼子佛安置得如何了?”
“已經安置妥當了。”
儘管知道好友說得有道理,可還是有點打不起精神來的木易青蔫蔫地說道:“我就擔心破陣之時,鳴沙蟻后會出幺蛾子,就提前將法訣都打到了鬼子佛種子上面,而後憑藉着附着在阿跳身上的一縷神識,成功地在咱們被爆炸彈出脈源前,將鬼子佛安置妥當。”
“這處生脈吸收了鳴沙蟻后,不知道會不會很快成熟,若是成熟了,會不會對鬼子佛產生影響?”
陸雲滄定睛看向身前不遠處那個方圓十丈的空地,那裡正是這條生脈的脈源。
“既然埋下了鬼子佛,這條生脈就沒有成熟的那一天了。”
木易青搖了搖頭:“不必擔心,原本脈源吸收掉祭品之後,也是要等待一段時間纔會成熟的,時間不會趕得這麼急,咱們先回返點雲宗再商量下一步的計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