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幫我看着他?”
陸雲滄聞言一愣,顯然沒反應過來紅玉怎麼會這樣說。
“對啊,雖然這小東西外表看起來與人一模一樣,當然,他從一出生就是這個樣子了,根本也變化不成妖修的樣子,這暫且不說,別看他人模人樣的,但他歸根到底還是非人一族,你把他直接丟到我所在的這個妖獸環來,別的幫不到他,至少我能幫他知道一些常識,免得以後他行走在外面會吃虧。”
紅玉與陸雲滄心魂相通,自然是明白陸雲滄並不打算一直關着這劍修元胎的,所以才做出了這種建議。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你所在的靈獸環中的環境,不知道適不適合他?”
“別想太多,這小傢伙體內有着鮫人族的血統,就算變不成半人半魚的樣子,丟到水裡也是淹不死他的。”
紅玉笑陸雲滄杞人憂天。
“呃……好的,我知道了。”
陸雲滄自己剛問完也想起這一茬來了,因此應了一聲,決定等下回到房間內再把劍修元胎挪到紅玉所在的靈獸環中去。
因着拍來了這個劍修元胎,接下來的幾場拍賣會陸雲滄也沒什麼心思參加了,只草草將集市上各種礦石掃購一空,掉頭就回了一開始他出現的那個房間——這還是鳳子凡給他開的特例,黑市當中雖然也提供臨時住宿,但那住宿之處也並不在這裡,需要住宿的時候,要先聯繫黑市的管理者,之後才能被帶往住宿之處,而作爲接待傳送來的客人的小房間,一般人是不可能再回到裡面的。
不過陸雲滄不在此列,鳳子凡給他行了個方便,就是預備着萬一他逛完了寧贖衣那邊還沒完事兒,叫他好有個地方落腳,這會兒他就急匆匆地回到了這處房間之中,在將房門關閉之後,他立刻將劍修元胎從鎖魂籠中放了出來。
再度站立到陸雲滄身前的劍修元胎先是帶着幾分緊張左右看了看,發現這房間內與方纔一樣,都只有他跟那個身上有着熟悉氣息的人之後,這才稍稍放鬆了下來。
“自今天起,你,便叫延陵吧,陸延陵,記好了,這就是你的名字。”
看着眼前這個明明是妖族,卻又與自己有着千絲萬縷關聯的孩子,陸雲滄心中一嘆,開口先給他起了名字。
延陵,本是當年他在加入點雲宗之後,由戰天一爲他取的道號,在第一次與大師兄景程結伴外出歷練的時候,他們還各自用自己的道號當做化名過,而今光陰轉瞬,延陵猶在,清風已逝,每每思及此事,最終都化作陸雲滄心口一抹化不開的嘆息。
“……多、多謝主人賜名。”
即便是面對着那個賜予自己生命的女妖,劍修元胎也一直被要求喊主人的,因此現在他對陸雲滄的稱呼,也同樣是主人。
殊不知,這聲“主人”聽得陸雲滄眉頭又是一皺。
要知道,就連紅玉,他都從來不會強迫對方喊自己主人,不只是尊稱,紅
玉常常直接連名帶姓地喊陸雲滄,他都沒有反對過,如今卻被陸延陵這樣喊,心裡一時別提有多麼彆扭。
“不必喊我主人。”
直視着陸延陵灰中透着藍色的雙眸,陸雲滄一字一句講得緩慢而清晰:“雖然你有着妖族血脈,但既然我今日給你冠了陸姓,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陸家子弟,我不會吞噬你換取修爲,也不會與你簽訂血契,叫你自此失了自由,現在我有要事在身,不能親自教導你,等此間事了,若是……”
陸雲滄原本想要說的是,若是他當真可以在這邊所有事情結束之後,跟着他一起返回到現世的話,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纔剛剛相遇,不管怎樣,他不想這麼快就提到分別,甚至在心底某處,陸雲滄甚至有着一點盤算,不如在回返現世之前,先教導給陸延陵足夠的自保手段,這樣就算將來真不能把他帶走,至少也叫他不會流落到人世間,再變成他人手下俘虜。
想到這裡,他便將話鋒一轉:“等此間事了,我自會親自教導你一段時間,至少叫你學會如何在這世間自保。”
說完,陸雲滄便喚了一聲紅玉,之前一直豎着耳朵躲在靈獸環裡聽外界動靜的紅玉立刻現身出來,倒是把陸延陵嚇了一跳。
現了身的紅玉化作人形,堪堪只比陸延陵高出小半個頭去,這點叫他略有些不爽,他走到陸延陵身前,雙手環胸擡了擡下巴:“看到我還嚇得一個哆嗦,你小子膽子怎麼這麼小。”
“對不起……”
陸延陵不知道紅玉在不爽自己的身高,還以爲又是自己惹了他生氣,只能喏喏着道歉。
“吖?啊……那個,不是,我也沒說你什麼……咳……”
陸延陵的道歉叫紅玉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看到陸延陵這個樣子,陸雲滄搖了搖頭,心知要在短時間內將這孩子的性格轉變過來估計是難了,只是再難也要改變,要想成長爲一名可以獨當一面的修士,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族,都絕對不能有這樣一幅唯唯諾諾又膽小怕事的性格的。
“紅玉,延陵就先交給你了,也不要求你教給他什麼,只要你給他傳授一些妖族立足的嘗試就好了。”
雖然有着妖族血脈,但是因爲摻雜了劍修的精血,所以劍修元胎並不能通過血脈繼承到種族內的天賦神通,一些伴隨着血脈傳承而來的常識自然也就缺乏了,看陸延陵這個樣子,之前在他名義上的孃親鮫奴那裡肯定也沒有受到相關教導,總而言之,陸雲滄現在是任重而道遠。
“嗯,交給我你就放心吧。”
紅玉上前一步,直接牽住了陸延陵的手:“放輕鬆,不要緊張,我帶你去我的地盤,等這傢伙辦完正事纔有時間親自教導你。”
“嗯……”
陸延陵灰藍色的眸子怔怔看着陸雲滄,眼神中有些無措,也有些懼怕,彷彿在向陸雲滄求證紅玉是不是真的那麼可靠。
陸雲滄心中無奈,只能擡起手來輕輕撫摸了一下陸延陵的腦袋,這個動作,在此之前只有陸家老祖跟戰天一對他做過,雖然說出來可能有點羞恥,可是陸雲滄不能不承認,這個動作真的對當時的他有着十分大的安撫作用。
所以今日今時,他也對陸延陵做出了這個動作。
果不其然,效果還是一樣的好,在感受到他手心傳遞過去的溫度之後,陸延陵臉上的神色立刻安寧了下來,不再似之前那般惶惶然。
“安心跟着紅玉待一段時日,別擔心,這裡不會再有人打罵你,也不會有人威脅到你的性命。”
組織着笨拙的安慰詞彙,陸雲滄看着陸延陵那雙灰藍色的眸子,心底竟是意外地也涌現出了一絲親近與安寧。
雖然這麼說來有些怪,但在這個孩子面前,陸雲滄又一次感受到了久違的親情,陸家遭逢遽變,倖存的四叔又死在了行知手中,所以到最後,留存於世的,與陸雲滄唯一還有着血脈牽連的,竟然只剩下了這個意外出現的劍修元胎……
就在陸雲滄還在出神的時候,房間外面忽然響起了一串腳步聲。
陸雲滄警惕地往外看了一眼,紅玉也飛快地一把抓住陸延陵,帶着他一起化光進入了靈獸環當中,眨眼間,房間當中就只剩下了陸雲滄一個人。
腳步聲停在了陸雲滄所在的房間外面,旋即門外響起了叩門聲。
“請進。”
門外應該不是鳳子凡或者寧贖衣,不然對方是不會這麼剋制地敲門的,想來早就推門而入了,所以陸雲滄應了一聲。
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果然只是一名侍女。
這侍女端着一個托盤走到陸雲滄身前,將托盤雙手奉上,同時說道:“這位客人,這是大總管命我送來的玉牌,請客人收下。”
在侍女託着的托盤中央,果然放着一枚碧瑩瑩的玉牌,玉牌上面沒有刻字,只是雕着一隻展翅騰空的青鸞。
“多謝。”
陸雲滄道了謝,從那侍女手中托盤裡取過玉牌來,光看玉牌上面的花紋就曉得了,那侍女口中所說的大總管,多半就是鳳子凡了。
見陸雲滄收了玉牌,那侍女躬身福了一禮,後退了三步轉身離開。
陸雲滄將那玉牌來回看了幾眼,發現上面沒有什麼特別的標記,便準備收到儲物扳指中去,結果還沒等收起來,就見那玉牌上光華一閃,鳳子凡的聲音隨即傳了出來—— “雲滄,拍下劍修元胎的是不是你?”
陸雲滄被問得一愣,他沒想到鳳子凡竟然也會關心這個問題,不過既然發問的是人鳳子凡,他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沒錯,鳳前輩,拍下劍修元胎的人是我,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不不,如果是你的話就沒問題了,劍修元胎對妖族跟魔修的助益良多,絕不能叫他落入到他人手中,所以我纔會來找你確認一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