濛濛天光下,須駝堡以東的一片小山林中,幾個身着勁裝的男子手持刀劍,各自相隔十數米左右,以拉網式的陣型不斷前進,還不時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沒多久,這一行人就穿出這片小山林,走到了道路一旁的一處小山坡上,一個白面無鬚的俊秀男子踮着腳四處張望了一番後,對身旁一名長着絡腮鬍子的大漢道:“超哥,你說咱們就這麼找,能找到那王延嗎?”
“你個菜鳥懂個屁!”
絡腮鬍大漢不耐煩的罵了一句,又道:“你玩過其他遊戲沒,懂不懂什麼叫蹲守野外遊蕩BOSS?現在這王延就等於是遊蕩BOSS,誰先找到誰就發財懂嗎?
咱們現在是佔了先機,要不是老子夜裡悄悄下線上了一趟論壇發現那張帖子,你們誰知道王延朝着咱們須駝堡這邊來了?
你們看賴新明那龜蛋今天還在做護衛任務呢。所以你們跟着我是福氣,只要能找到王延,這一次肯定發大財。你們知不知道王延的腦袋有多值錢?現在就連金玉城的第一大派通源派都對這王延發出懸賞,兩千兩黃金的花紅啊!雖說現在金價跌的厲害,不過要是能拿到手大家一分,怎麼也夠兩三個月的花銷了吧?”
絡腮鬍大漢一番話說得唾沫橫飛眼冒精光,身周其他人都是聽得直點頭,彷彿他們已經拿到王延的首級一般,唯獨那俊秀男子小聲道:“那張帖子我也看到了,按照上面所說,這王延實力不凡,不過幾個回合就將十幾人斬殺,咱們這幾個人就算找到王延能打過嗎?”
“怕個屁!”
絡腮鬍大漢喝罵了一聲,道:“那發帖的傢伙不過是單遠鏢局一個通脈中期的小垃圾,你看他自己都說跟着兩個朋友混鏢隊,押送的鏢物盡是些礦石和布匹,這樣的鏢隊有什麼高手?就這樣,那個小垃圾還想搶王延的花紅,簡直是茅房裡打燈籠,找死!
咱們就不一樣。咱們人雖然少,但我,李滄,劉向易都是通脈期頂峰,更別說爲了對付這王延,咱們還做了那麼些準備,只要王延敢現身,哼哼,保管叫他來得去不得。”
“就是,怕個毛,那王延也不過通脈期,老子不信他還有三頭六臂!”
“你要說蘊胎期實力差別大我還信,但要說通脈期能多逆天?笑話!白道昕那麼牛掰,通脈期的時候還不是東躲西藏,就連幹掉一合宗那個蘊胎期武者,也是找人幫了忙,我不相信這王延比白道昕通脈期時還牛,咱們這幾人實力不算差,其他手段也齊備,他算個鳥,來了就是送錢送秘笈的。”
絡腮鬍大漢身周的幾人跟着起鬨,一夥人士氣很旺,似乎壓根沒將王延放在眼中,俊秀男子見此也不好反駁,只是道:“超哥,你說這王延到底是NPC還是玩家?能弄出這麼大動靜,只怕等消息傳開,咱們北勝州整個南部的玩家都要成羣結隊的找他。”
“管他是玩家還是NPC,反正我只知道他死定了,你都曉得消息傳開是個什麼情況,所以咱們更要把握先機。不過這王延最好是NPC,這樣的話,一旦幹掉他,咱們等於是收穫雙份獎勵,嘖嘖,傲劍山莊的秘笈,哪怕只是通脈期修煉的秘笈多半也能賣...”
絡腮鬍大漢一副吃定了王延的樣子,只是說到後面,他右耳一動,聽到身後的山林中傳來‘沙沙’聲響,故而他口中之話戛然而止,猛的轉過頭,喝道:“誰!”
這絡腮鬍大漢倒也不是吹噓,他名爲‘步天’,的確有通脈期頂峰的修爲,而且在這須駝堡小有名氣,與他之前口中提到的賴新明號稱‘須駝堡雙雄’,雖然只是玩家起的稱號當不得真,加之須駝堡的玩家加起來也攏共也沒多少,但實力也的確是有幾分的,至少在周邊的通脈期玩家中還算出衆。
然而步天方一轉過頭,就見一道人影如鬼魅而來,呼吸之間便及至近前,尚不等他做出反應,只聽一聲沖天劍鳴,緊跟着,一道劍光破空而至。
“小心!”
千鈞一髮之際,卻是那俊秀男子一聲大喊,與此同時,其伸手猛的推了絡腮鬍大漢一把。下一瞬,只聽‘呲’一聲,就見一截細長的劍鋒從絡腮鬍大漢左肩一穿而入,眨眼便將這傢伙的肩膀刺了個對穿。
感受到肩膀傳來的痛楚,儘管這種痛覺已經削弱過,但絡腮鬍大漢步天還是疼的額頭冒汗,他到此時方纔看清來人,只見這暴起突襲之人披頭散髮,臉色蒼白,嘴角還滲着血絲,而其身上穿的玄衣也被劃拉出幾道口子,整個人完全一副遭遇強敵,剛剛纔死戰脫身的模樣。
瞬間,步天似乎想到了什麼,當即顧不得肩膀上的痛覺,大喊道:“他就是王延,弄死他...”
只是不等他口中之話說完,那疑似‘王延’之人手腕一抖,劍鋒朝上一撩,斷骨切肉之間,步天發出一聲慘叫,緊跟着,就見劍鋒一橫,下一瞬,步天只覺脖間一涼,渾身力氣似乎瞬間被抽空,整個人朝着地上緩緩軟倒。
可即便如此,步天還強撐着最後一口氣,喃喃道:“弄...死...他。”
等說完這句話,步天方纔完全倒在地上,瞳孔逐漸放大,再無一絲生息。
雖說步天就這般死了,但除開那名俊秀男子外,其他幾人都是眼冒精光,特別是眼見這疑似‘王延’之人似乎已經受傷,這幾人更是興奮到極點,當中一名高大個當即一聲嘶吼,手中的九環大刀便朝着‘王延’兜頭砍下,不待這大刀落下,另一人腳下一點繞到側面,便是一劍擊出直襲肋部;而離着步天不遠處的一名矮個子卻是一摸腰間,繼而張手一揚,就見一大片白色粉末朝着‘王延’撒去,這傢伙竟是用的石灰粉。
這幾人當真是有幾分默契,有負責糾纏的,有負責遊身偷襲的,還有負責撒石灰粉的,彼此之間的配合倒是不差。
處於這等境況下,那疑似‘王延’之人似乎有些吃力,就見他手中長劍往上一蕩,先是掃開了高大個的九環大刀,繼而腳下連點之間,身形一錯,險之又險的避開了側擊而來的劍鋒,只是如此一來,拋灑而來的石灰粉卻是避不開,就見千鈞一髮之際,此人猛的一低頭,長髮翻起縷縷青絲垂在面門前,與此同時,雙眼一閉,就這麼直愣愣的任由石灰粉撒了一頭一臉。
眼見‘王延’中招,那撒石灰粉的傢伙當即一喜,喊道:“快,他中招了,弄死他!”
不待話音落定,那高大個的九環大刀和另一人的長劍自是立即變招,然而就在這時,垂頭閉目的‘王延’卻是腳下一錯,緊跟着,只聽‘嗡嗡’之聲,卻是那長劍震動之間,劃出兩道劍光,繼而‘王延’原地如陀螺一轉,那兩道劍光登時一同旋動起來。
叮叮。
只聽兩聲金鐵交擊之聲,緊跟着,‘咔嚓’聲響之間,高大個的九環大刀和另一人的長劍竟是先後自中斷開,繼而劍光從兩人脖頸前一掃,兩人的脖頸間便多了一道血線。
轉瞬之後,那疑似王延之人停止了轉動,隨即足下一點,身形直進之間便欺身到那拋灑石灰粉之人的跟前,那人當即臉色一變,繼而舉起手中長刀橫於身前以作防護,只是那疑似王延之人卻不管不顧的一劍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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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擦...
長刀斷裂,那拋灑石灰之人的眉心便多了一道血線,整個人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就在這時,‘王延’身後傳來獵獵風聲,緊跟着,只聽‘啪’的一聲,卻是那俊秀男子一掌打在‘王延’的後心,‘王延’整個人不由朝前一個趔趄,隨即只聽‘噗’的一聲,‘王延’口中竟是噴出一口血水。
一招得手,那俊秀男子卻是怔怔出神,他有些不相信自己這一掌竟如此輕易得手,而就在他出神之際,‘王延’轉過身來,長劍一下橫在俊秀男子的脖頸前,冷冽的劍鋒就貼着俊秀男子脖子上的肌膚。
“洞察力不錯。”
‘王延’甩了甩頭,繼而睜開眼睛,好在他之前閉眼時刻意避開了眼部,故而石灰粉沒怎麼沾到眼皮和睫毛上,倒是沒有多大的妨礙。
聽着似乎誇讚的話,俊秀男子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王延’也不理會那麼多,隨即又道:“此處是什麼地方?”
那俊秀男子依舊不答,只是細細看着‘王延’,他發現‘王延’嘴角滲出的血水比之前更多,似乎自己剛纔那一掌當真將之打傷。‘王延’見此持劍之手不由微微用力,劍鋒當即割破了俊秀男子脖子上肌膚滲出絲絲血水,不用他這一下用力很考究,只是造成皮外傷並未造成致命傷害。
“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饒你一命!”
‘王延’開出了條件,那俊秀男子聽之當即道:“好!”
“此處是何地?”
“須駝堡。”
“往金玉城該怎麼走?”
“往西北方向沿着大道即可。”
...
‘王延’一連問了數個問題,到最後從懷中拿出一張好似地圖的皮紙揹着俊秀男子細細看了一番後,方纔道:“你沒有說謊,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若是你沒騙我,我便放過你。”
到了這等地步,那俊秀男子似乎也豁出去了,只是道:“你問吧。”
“從此去涅道寺一路該怎麼走?”
聽到此問,那俊秀男子瞳孔不由一縮,道:“你果然是王延!”
“我當然是王延,快說!”
王延手中的落沙再度微微用力,俊秀男子脖間滲出的血絲又多了兩分,有鑑於此,那俊秀男子再不耽擱,當即道:“你可從須駝堡一路往西北而去,若是不入金玉城的地界,便可轉道東北,在及至荒龍山後,你可...”
俊秀男子將前往涅道寺的路徑一條條詳盡道來,王延也難辨其中真假,等到最後俊秀男子說完,王延緩緩收回長劍,道:“我王延是信守承諾之人,雖然你之前一掌傷我,但此事就算揭過,但願我們後會無期。”
說完,王延轉過身,腳下一點,身形便是朝着西北方而去。
看着王延離去的身影,俊秀男子摸了摸鼻子,喃喃道:“輕功雖是不凡,但速度似乎沒多快,最重要是他腳步虛浮,運使輕功的過程中身形晃動不止,似乎當真受傷不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