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739.”
隨着又一劍揮下,淮陽集西面的荒野上除開王延以外已再無其他活着的人,從東面爲始,再至北面,最後清空西面,王延已記不得自己殺了多少玩家,或許七百,或許八百,只有再度增長的五萬多經驗忠實的記錄着他的每一劍。
前後不到一盞茶時間,七八百玩家授首,一切都來的太過輕易,夜色的掩護,稀疏的陣型,實力的絕對壓制等等,都是造成這一切的因素,從頭到尾,這場殺戮或許還比不得王延修煉一番上乘劍法所花的心力與內力多,至少到現在他內力還剩大半。
人體實在太過脆弱,頭部,頸部這些.裸.露在外的地方處處都是致命部位,而對於手持落沙的王延來說,即便刺穿心門也毫不費力,憑藉着奇門環身訣的奇詭,他幾乎連劍招都能不用,只憑借基礎劍法就可以輕易奪去這些低階玩家的性命,因爲這就是武道的世界,武功高一線就是高的沒邊。
持劍立於荒野之中,王延身上的殺氣已經濃得化不開,眉心處隱隱現出一道微弱的紅光來回流動,那是已入門的心煞之術在飛速運轉着,他知道自己若是再這般殺下去,這門秘術或許很快就能小成。王延忍不住抽動鼻子嗅了嗅空氣中彌撒的濃濃血腥氣息,他覺得自己有些迷戀這樣的感覺,擡手便奪人性命,秘術快速增長,經驗值也是大量增加,種種快感讓他幾乎無法自拔。
或許王延自己都沒意識到,此刻他臉上的表情是何等猙獰與扭曲,眼中不時閃過暴戾之色,那是大量血煞之氣在短時間內凝聚後帶來的後果。
“殺人的理由從來不是高下強弱,只會是因爲欲.望和惡念纔會生出殺人的想法,所以若不剋制自身的慾念,沉迷於自身力量帶來的快感,那麼這個人終將不容於世間。”
突然間,第五韻曾說過的一句話從腦海中流過,第五韻這句話並非針對這個屬於江湖的世界,而是在說她自己屬於的那個世界,王延當初對這句話感悟尚不深,可此時細思之下,方纔明白箇中道理,也才明白第五韻爲何一直要說心存仁念。
若是在一個全是普通人的世界,如此脆弱的人體,一旦有了惡念,奪去他人性命並不是難事,可之後呢?如何面對後果?聽第五韻說她們的世界規矩森然,做任何事情都要承受相應的結果,殺人償命是最基本的,所以第五韻纔會說‘終將不容於世間’,而她始終堅持要心存仁念,或許便因爲有了仁念纔不會輕易產生惡念。
這句話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適用於這個屬於江湖的世界,王延知道他此番大肆收割經驗並非沒有後果,至少事後聰明的玩家必定會因此判定他npc的身份,從今往後他無法再隱藏自己,甚至如此大肆的屠戮,有可能觸怒金玉城的大派,由此惹出抱元期強者等等。
然而王延可有選擇?沒有!
王延身處如今的處境下,若不能逆勢而上,便只能溺斃在濤濤洪流之中,他不想死,更不想一直是弱者,所以他選擇更爲酷烈的方式,踩着無數玩家去成就自己的強者之路。
這個江湖終非第五韻所屬的那個世界,玩家在這個世界也並非真實的生命,‘殺’與‘殺’之間截然不同。在這個江湖中,力量至上,強者爲尊,就如楊元,他同樣做出過類似的事情,可如今他依舊活得好好的,名列潛龍榜,甚至欲開宗立派。
第五韻或許到最後正是明悟了這中間的差別,纔會讓自己要變得狠心,拋棄道之下的一切,去專心致志的追尋大道吧?
心念翻動之間,王延心頭生出點點感悟,到最後,他眼中的暴戾漸漸消退,眉間的紅光被壓下,他直到此時方知剛纔是大量血煞之氣凝結後反衝靈臺,故而心中生出的無盡殺戮渴望。
或許是這股殺戮的渴望太過強烈,連劍意都未作出反應,好在第五韻又幫了他一次。
佳人的倩影不禁浮現腦海,王延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隨即他擡起頭仰望夜幕下的蒼穹,輕聲道:“若我大道有成,必尋遍諸天世界,天涯海角,定然找到你!”
話音落定,王延將目光投向遠處的淮陽集,繼而再不做絲毫耽擱,身形一縱便是直直而去。
“咬定青山不放鬆,
立根原在破巖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
任爾東西南北風。”
王延口中吟出一首他以前從玩家那裡聽來的詩句,待得最後一個字道出,他已然衝入鎮內,繼而飛身一躍立在西邊鎮口的一座三層小樓頂上,緊跟着,王延不由暢然大笑,笑聲中,他只覺自己的道心更加圓融,最後,他催動內力聲浪震天道:“王延在此,誰來送死?!”
“王延在此,誰來送死?!”
“王延在此,誰來送死?!”
......
聲音在夜空下遠遠傳開,從鎮頭傳到鎮尾,很快,數十道到身影朝着這邊涌來,王延隨即從樓閣上飛身而下,朝着長街上涌來人流便是直直而去。
噌!
沖天劍鳴聲中,落沙如似流光般朝前擊出,衝在最前的那人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王延一劍點破眉心。緊跟着,王延腳下不停,身形如鬼魅般在後面衝來的幾人中翩身一繞,劍光隨之起舞,就在高低上下的變動中,又是數人斃命劍下。
前後不過數息,已然七八人倒斃,可更多的人還在涌來,玩家都是很聰明的,眼見王延身處長街之上,不少人四散開來,從不同方向發起偷襲,石灰粉當空拋灑,各類暗器八方而至,甚至麻繩編成的大網兜頭罩向王延,而王延統統以劍破之!
噹噹噹。
只見王延腳下一踏,騰身半空,繼而雙腳錯動之間身如陀螺狂轉,手上長劍隨着身形旋轉而盪開,直將襲身的暗器統統擊飛,緊跟着,他身形一止,身子往下落的同時,長劍往上一絞,兜頭罩下的大網便即四分五裂。
下一瞬,他足尖一點地面,捲起獵獵勁風便是飛身入前面的人羣中。眼見王延兇暴,後面來的玩家並未冒然上前,而是各自結陣守禦,王延管不得那麼多,手中落沙前指一劍斬向前面的一個五人梅花陣。
叮!
那五人反應也是極快,就在王延長劍斬來的同時,五把劍交錯之間朝上一架,欲以此擋住王延的劍鋒,然而王延卻是不閃不避,只是一催內力,劍中絲絲縷縷的劍勁當即爆開,隨即只聽‘咔咔咔’之聲,五劍斷裂,落沙劍鋒下沉,繼而劍光轉圜橫向一掃,結成梅花陣的五人當即身形一僵,各自脖頸間便多了一道血線。
殺透梅花陣,後面卻還有三才陣,小四象陣,八卦陣等等,王延卻絲毫不理會,一路縱身直進,只將內力催谷到極致,使出的劍法少了幾分詭譎,卻多了幾分剛猛無儔,一路將這些個陣法一一破去。
百餘息時間過去,王延已是殺透長街,街上滿是倒斃在血泊中的屍身,還能站着的玩家已是寥寥,更多人躲在暗處不敢現身。
噠噠噠...
殷紅的血從落沙的劍鋒上緩緩滴下,王延站在長街的盡頭,淡淡道:“還有誰?!”
話音未落,玲瓏莊的方向上,十數道身影朝着這邊急速而來,卻是高英終於來了。在得知王延殺入淮陽集後,高英沒有冒然前來,他已意識到今夜之事不對勁,儘管他無從判斷王延的動機,但他曉得自己或許對王延的實力判斷有誤,單憑自己和剩餘一些玩家可能難以抵抗王延,故而他去請來了自己師尊以及一衆師兄弟。
“老夫在此,王延你休得猖狂!”
一個身形矮胖的白鬍子老頭大喝之間便是欺身到王延身前,王延見之目光微凝,道:“前輩,你可是要插手此間之事?”
“笑話!老夫身爲玲瓏莊莊主,自有守護淮陽集之責,豈容你在鎮中逞兇,更遑論你王延並非我北勝州之人。”
白鬍子老頭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王延聽之並不意外,他曉得這就是他要盡收淮陽集內經驗的後果之一。這位玲瓏莊主是積年的蘊胎期高手,而高英同樣有蘊胎期修爲,除此外,那一衆玲瓏莊弟子中還有一名揹負長刀的大個頭亦有蘊胎期修爲。
這一戰倒是與當初他前去截殺黑刀幫幫主一行有些類似,當時對面同樣是三位蘊胎期高手,只是眼下的情況自是更加艱難,畢竟現在是正面硬拼,對方還有不少通脈期的弟子以作牽扯,四周還有一些隱於暗處的玩家隨時可能偷襲。
可那又如何?
王延一緊手中長劍,目中現出堅毅之色,可就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那玲瓏莊莊主卻道:“王延,老夫自持身份不願對你親自動手,便派我座下弟子高英與你做過一場,如果你死在高英手上那自是一切不提,但如果你勝過高英,老夫今日便放你離去,只是日後你不得踏足淮陽集,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