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軍隊再一次向我展現了他們的訓練有素,全軍從中午的時候開始拔寨撤離,僅僅兩個小時以後,原來的地方只剩下一個打掃乾淨的空營。
留下的人除了我,克雷迪爾,蕾菲娜和哈里曼外,還有十五名親隨,物資方面有兩輛馬車,二十匹良馬,一頂帳篷和充足的各種旅行物資,據哈里曼說,考慮到我的身體狀況,他們會以較慢的度趕路,並儘量選擇一些平坦易走的路線,這樣的話,大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到達克萊頓公國。
我對這一切安排是相當滿意的,因爲對我來說,這次其實就是一次在異世界裡面遊山玩水,見識新鮮事物的旅行,如今難得物資齊全,還能嘗試傳說中的馬車,一定別有風味,至於安全方面,克雷迪爾應該算得上是高手了,看那十五名親隨或是身材魁梧或是精神抖擻,想來不是高手也是硬手,再加上一個大賢者哈里曼壓陣,有什麼可擔心的?何況還有佳人蕾菲娜一路相伴,哈哈,肯定是快樂的旅行啊。
然而,世事沒有盡善盡美的,你以爲是完美的事情,但其實肯定有瑕疵,頂多是你還沒現而已,因爲老天爺纔沒有那麼好心呢。
克雷迪爾把我抱上了馬車,讓我躺在由雷菲娜親手鋪好的柔軟的褥子上面,可正當我樂滋滋地等待旅程開始的時候,卻聽到馬車外傳來克雷迪爾的喝聲。
“你!就是你!幹嘛向馬車裡面探頭探腦的?”克雷迪爾的聲音顯得相當生氣。
向馬車裡面探頭探腦的?誰啊?等等?難道是我所在的馬車?
“呃……我……我……”一個尷尬的男子聲音響了起來,嗯?這聲音我好像聽到過來着,難道是……
“艾扎克斯?”還沒等我想起那聲音的主人是誰,克雷迪爾已經驚奇地叫了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已經和大部隊一起走了嗎?還有你爲什麼穿着瓦倫的衣服?那傢伙去哪兒了?”
天哪!沒錯,就是艾扎克斯那個蠢材的聲音,拜託!他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哪!
“呃……是這樣的,我和瓦倫交換了衣服和崗位,所以他現在正在和大部隊一起行軍呢。”艾扎克斯解釋着說。
“誰允許你們交換崗位的?”聽聲音就知道,克雷迪爾現在的臉色一定難看得很。
“是……是我擅自決定的。”艾扎克西有些膽怯地說。
“亞當,軍規裡面對於不聽號令,擅離職守者,該當如何處置?”克雷迪爾森然問道。
“嗯……根據軍規,不聽號令,擅離職守者視情節輕重,予以最重死刑,最輕四十軍棍的處罰,不過……嗯,我認爲艾扎克斯塔的情節是比較輕的,請公子網開一面,從輕落吧。”一個男聲略帶猶豫地說。
“我沒問你的意見,”克雷迪爾冷冷地說,“艾扎克斯,軍法無情,我現在判打你四十軍棍,但在此之前,我要問問你,爲什麼甘冒軍規也要留下來?”
多問什麼?打這丫挺的,看他還敢陰魂不散!
“克雷迪爾,咱們是從小一起玩大的,有些事你何必明知故問呢?”艾扎克斯這麼回答。
啥米?原來兩人是兒時的玩伴啊,我就在奇怪呢,別的軍官對克雷迪爾都那麼敬畏,這個艾扎克斯怎麼敢犯軍規,原來是有恃無恐,不怕克雷迪爾砍了他。
“……行刑。”沉默了一小會以後,克雷迪爾吐出兩個字。
對,先打一頓再說,你們打,我數着,四十軍棍一下也不能少,當然,多幾下倒是無妨。
然而,我等了一會兒,想象中的“噼噼啪啪”的軍棍聲卻沒有響起,怎麼不打了?
“你們爲什麼還不動手?”克雷迪爾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公子,”那個叫亞當的男聲有些尷尬地開了口,“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我們是打扮成普通的旅行者的,裝備方面雖然有武器,可是……沒有軍棍啊。”
“……”
“……”
“……權且記下吧。”克雷迪爾的聲音也有點尷尬。
小小的風波就這樣不了了之,雖然沒有打艾扎克斯的軍棍讓我有些失望,但也就算了,反正我本來也沒指望靠聽一個蠢材捱打的聲音來得到多大的樂趣。然而就在我閉目養神的時候,卻突然想起一件事——克雷迪爾並沒有叫艾扎克斯滾蛋,這豈不就是說他已經默許艾扎克斯留下了嗎?天哪!這也就是說,我隨時可能被那個蠢材騷擾!
“請問……”糟糕的預感在第一時間實現了,艾扎克斯的腦袋出現在了馬車的窗外。
“請……請原諒我的唐突,芙若婭小姐,”見我驚恐(其實是憤怒)地望着他,艾扎克斯慌忙解釋說,“我……我不是壞人,我叫艾扎克斯,您……您還有印象嗎?”
“我想我記得您,艾扎克斯先生,您有什麼事嗎?”我拼命壓抑下憤怒和厭惡的情緒,以輕柔而客氣的語氣說,沒辦法,理智告訴我,如果我想要保住之前努力在衆人面前營造的好印象,我就必須忍耐這個傢伙,雖然我不知道我能忍多久。
“您記得我?那真是太好了!”艾扎克斯顯得非常高興,語調也興奮起來,“我只是想來看看您的,芙若婭小姐,我知道您的身體欠佳,也許……也許您應該好好休息,對,休息對您的身體會有好處的,我是說……”
我收回先前關於他是蠢材的評價,他根本就是個白癡嘛!語無倫次的,而且他既然知道我身體欠佳也知道我需要休息,那爲什麼還要來騷擾我呢?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非常感謝您的關心,艾扎克斯先生,更感謝您提醒我休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您找我說話以前這正是我在做的事情。”爲了不破壞形象,我只能繼續客氣地和他說話,但話裡面所包含的露骨諷刺,只要他稍微知情識趣一點也應該聽出來了吧——“你已經打擾到我的休息了,快點離開吧。”
“啊!您不必謝我,像您這樣的一位小姐,任何人都會很關心的。”艾扎克斯樂呵呵地說,顯然他完全把我的話當成了感激。
天啊!他的神經是用木頭做的嗎?粗得可以勒死大象了。我這麼明顯的諷刺他都聽不出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和他溝通了。難道衝着他大喊:“白癡!你給我滾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