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回去休息了。
何愗慶則馬不停蹄,升起了公堂,對所抓獲的一干不法鹽商進行問審。
三日後。
鹽商們被定罪,家產悉數抄沒,被判充軍流放者有之,而如陳梟這等罪行累累之輩,自然難逃被開刀問斬的下場。
缺繳的鹽稅被追回,而抄沒的家產,也將一併送往京都,充入國庫。
按照張進整理出來此次抄沒幾大鹽商家產的名單,黃金白銀,珠寶首飾,古玩字畫……合計得約莫值有將近四千萬兩白銀!
要知道,整個大齊一年的國庫收入,也就不到兩千萬兩。
可抄沒這些河西鹽商的家產,卻能抄出將近四千萬兩,可見常說兩河鹽商,富可敵國,委實不是空穴來風。
鹽稅被繳回,陸沉也該是離開河西了,將近四千萬兩白銀,被送回京都,充入國庫,朝廷很長一段時間,都將無須在爲銀錢而發愁。
不過饒是如此,鹽稅卻仍然要巡,需知河東的情況,可是未必就比河西好上多少,而且可能更加糟糕。
河東官場,當初沒有遭受多麼嚴重的清洗,那裡官商勾結,可能比河西更爲嚴重。
陸沉此次奉命下來巡鹽,是爲斬草除根來的,可不止是追回點銀子,便大功告成。
又在河東停留了幾日,巡鹽隊伍便即啓程,趕往河東。
至於對那些與鹽商相勾結的貪官污吏的處理,陸沉不打算再插手,如果何愗慶徇私枉法,對那些貪官污吏輕打輕放,他自然會接到下屬鷹衛的報告。
不過這種事想來不會發生,陸沉能夠看得出來,何愗慶是個聰明人,既然沒有身陷河西官商勾結的渾水中,這位布政使大人就不會對那些貪官污吏心慈手軟,反而會更加嚴苛兇戾,以來穩固他剛坐穩不久的布政使之位。
巡鹽隊伍終於離開了河西,河西官場,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何愗慶更是在得知巡鹽隊伍已經出了茺洲地界後,無力的癱軟在椅子上,直抹冷汗,心有餘悸道:“總算是將這煞星送走了。”
不過陸沉雖然走了,這位布政使大人卻是不敢放鬆絲毫警惕,隨即衝外大聲喝道:“傳本大人的命令,從今日開始,只要發現有官員行貪贓枉法之事,無論輕重,立時革職,送臬司衙門查辦!”
……
半個月後。
巡鹽隊伍到了河東地界。
河東轄三洲之地,局勢相較於河西更加複雜,不過有了在河西時的經驗,到了河東只需如法炮製即可。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巡鹽隊伍萬衆矚目,河東作爲被巡查之地,又怎可能不密切關注着巡鹽隊伍的一舉一動。
因爲陸沉的到來,河西所有不法鹽商被一網打盡,就連貪官污吏也順帶着遭了秧,這件事很快便傳到了河東,河東官場、商界,一時驚慌失措,人人自危,有的自襯經不起一查者,甚至連夜收拾家當,意欲遠走高飛,以防陸沉到來,自己人頭落地!
陸沉以及巡鹽隊伍還未到河東,河東便已然亂成了一鍋粥,而葉芷柔母親的孃家——河東第一鹽商蘇家,亦是上上下下,愁雲密佈,憂心忡忡。
天底下的商賈,幾乎就沒有不逃稅的,以往葉芷柔的外祖父當家時,蘇家頗爲規矩,不僅按額繳納鹽稅,而且還時常捐助錢款,助官府開山鋪路、普濟困民。
可就在五年前,葉芷柔的外祖父蘇鼎文突然大病一場,儘管經過調養,逐漸恢復,但也已無精力再管這一大攤子生意,於是便將蘇家的生意,分給了幾個兒子,也就是葉芷柔口中的那幾位舅舅。
葉芷柔委實憂慮的極是,她那幾位舅舅可都不是省油的燈,至於有沒有逃避稅款,或者做出什麼更混賬的事來,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不然憑着與葉芷柔的關係,陸沉來河東巡鹽,蘇家何至於愁雲密佈、忐忑不安。
蘇家。
廳堂中,掌握蘇家現如今所有生意的老二蘇沐海、老三蘇文定、老四蘇鬆橋,無不是眉頭緊皺,心事重重。
蘇鬆橋坐不住,站起身,揹着手踱來踱去,沉聲說道:“陸沉在河西的所作所爲,我想二哥三哥也都聽說了,這小子委實如煞星一般,此番下來,怕是就是爲殺人而來的!咱們蘇家也不乾淨,如果被那小子查出來,只怕咱們都得人頭落地!”
蘇文定心煩意亂道:“老四,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我眼睛都快被你轉花了。”
蘇鬆橋一怔,旋即面露急色,狠狠拍了拍板凳,大聲道:“我的三哥,火都燒上眉毛了,你還在那不急不忙,就不能動動腦子,想個對策出來!”
蘇文定淡然道:“想什麼對策?要論神通廣大,河西那些鹽商可比咱們厲害多了,可還不是被陸沉一鍋端?如果陸沉真想收拾咱們蘇家,咱們洗乾淨脖子等死便是,想再多也不過是無用功。”
蘇鬆橋氣得狠狠一拂袖,隨即又看向蘇沐海道:“老二,你也打算坐以待斃?”
蘇沐海撫須說道:“陸沉在河西巡鹽搞出來的動靜,確實令人心中不安,不過老四,你也沒必要如此悲觀。”
蘇鬆橋氣笑道:“老二老三,你們兩個不會竟以爲那陸沉會看在芷柔的情面上,對咱們蘇家網開一面吧?那陸沉什麼人?督監院院長,殺神般的人物!能坐在這個位置上,必定是鐵石心腸,六親不認!如果他真想收拾咱們蘇家,怕是大姐夫親自出面說情,也是無濟於事!”
蘇沐海側目,問道:“你很瞭解陸沉?”
蘇鬆橋被噎得一愣,旋即脹紅臉道:“無論如何,未雨綢繆總是沒錯,難不成你們想等刀架在脖子上,再想辦法嗎!”
蘇文定沉吟道:“那陸沉此番下來巡鹽,確實來勢洶洶,可我們又能想何辦法應對?總不能在陸沉未到之前,便僱個江湖殺手,將他暗殺掉吧。”
本是隨口一說,豈料蘇鬆橋竟是目光一亮,點頭說道:“如此也不失爲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