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酒醉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潔白的紙上,落下一行娟秀的小字,帶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娜婭,便對着這樣一行字,足足楞了半個時辰。
“流雲凱德,那個人真的是你麼?”夜宴歸來的娜婭,覺得這個晚上自己經歷了一場夢。這個夢,令自言看輕天下男兒的她,第一次看不透一個人——流雲凱德。
“娜兒,還沒有休息麼?”
“父皇,你怎麼來了?”
娜婭從深思中回過神來,喬治九世已經站在她的房間裡,慈愛地看着她。
“今晚,凱德家那個老傢伙弄了幾瓶好酒,讓我一時忍不住多喝了幾杯,反而睡不着了,就過來看看你。”喬治今晚的心情是很好的,這份好心情多半歸功於炎天的幾瓶酒。
“哦?什麼樣的美酒竟能讓父皇你如此讚賞呢?”父親美酒喝了不少,能讓他如此讚許的卻不常見,想到此,娜婭心中又亂了。
“爲什麼事情一和凱德家沾上邊,就變得如此不一般了?”
“那種酒叫將軍淚,有機會讓你也看看。父皇我品的不是酒,而是一份屬於軍人,屬於血與火的戰場豪情啊!它甚至讓我想起了曾經在馬背上度過的激情歲月啊!”喬治嘆息道。
“對了,娜兒,晚宴上可有讓你賞識的人呢?”
自流雲退婚後,娜婭的婚事反而讓他犯了愁。雖然答應了女兒一切由她,但他擔心女兒眼光太高,誤了青春。
“今晚的宴會上,倒是發現了兩個特別的人。一個是納蘭公子,另一個便是……”想到此人的另類的言行,娜婭一時猶豫了。
“納蘭此人,我倒是聽聞過,是帝國青年中少有的英才。另一個是誰,你快說給父皇聽下啊。入能我寶貝女兒眼的,定然是了不起的人物了。”喬治也被女兒的神情勾起了興趣。
“另一個,是…流雲凱德。”娜婭終於艱難地說了出來。
“他?怎麼可能呢?”喬治九世聽了女兒的話,不由皺了皺眉。
於是,娜婭便把晚宴上的情形告訴了自己的父親。
未了,幽幽地嘆了句:“父親,娜婭也許該像二哥那樣,到外面走走了。身爲公主,只會擡頭看天上的美景,卻看不到黎民的疾苦,我心裡慚愧得緊呢。”
喬治九世聽完女兒的話,揹着手在房內來回走着。
“娜兒,如果一切如你所言,那這個流雲的變化也太大了些。能作出驚人之語,倒與傳言中完全不像了。”良久,喬治九世出聲道。
娜婭神情有些倦怠,這一晚經歷的事情,讓她感覺心中有些累。
“可能今晚他受了諸人的刺激,才說出那些話。不過他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的。”
“也許,他只是變得善於言辭罷了。不過,他那句,不畏戰,卻決不爲貴族而戰,倒是深合朕心啊。帝國這些貴族,太不像話了。”喬治撫須笑道。
“好詞!女兒,是你寫得麼?”看着女兒身前的白紙和一行小字,喬治吃驚地問道。
娜婭輕輕搖了搖頭。
新年到來時,雛鷹學院也放了假,並開展了一些慶祝活動。這一切,都是卡斯洛按照流雲臨行時的安排組織的。不過,所有的活動,都是在學院內舉行的,門口如蒼松般站立的哨兵,依舊忠實地履行着自己的使命。
水靈兒坐在水寒的旁邊,靜靜地看着篝火旁一張張年青、自信的笑臉,嘆息道:“弟弟,你還相信他們曾經是流離失所的孤兒麼?”
“姐啊,這個歡樂的夜晚,你還在嘆什麼氣呢?”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水寒的性格也變得開朗了幾分,而擔任中隊長的經歷,也讓他成熟起來。
“我只是覺得,他所做的事,總能改變很多東西。”水靈兒又想起了遠在帝都的流雲。
“他?他就是個怪胎,你要想明白他的事啊,完全不可能。”水寒伸着懶腰笑道。
“姐,你還恨他麼?”水寒突然問道,想起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事情,他覺得自己已經很難再恨那個人了。
“我不知道。”水靈兒搖了搖頭。
“不過啊,你可得離他遠點。”水寒說道,“我所在的風系中隊,是專事情報、偵察、追蹤和刺殺之類事情的,他所教授的那些方法,可是隻有惡魔纔想得出來的。我甚至懷疑,我跟着他時間長了,都會變得很邪惡了,嘿嘿。”說完,水寒故意做出個鬼臉,露出潔白的牙齒。
“有那麼可怕麼?”水靈兒也笑了。
“嗯。不過他也說過,對於一個行走在黑暗中的戰士來說,生存重於一切。而一切邪惡之事,只要用之於正,便是正義的。戰爭不是遊戲,對付敵人,可以不擇手段。不過,我還是覺得他很可怕。”水寒認真回憶着流雲說過的話。
“難道他經歷過戰爭,否則怎麼會有這些奇怪的想法呢?”水靈兒越來越迷糊了。
“他給我的感覺,是有着遠超他年齡的經歷。”水寒道。
“也有着,遠超他年紀的痛苦和滄桑麼?”水靈兒想道,“今夜,我居然想起了你,只是,你會想到我麼?”
流雲一行五人來到了帝都最繁華的彩雲大道。帝都新年夜,也是帝都的不眠夜。
花燈如流星般,點亮了長街的每個角落。燈籠如同熟透的紅果,高高掛在林立的店鋪上,向世人展示着這裡的和平與富足。街上,玩雜耍的,玩魔術的,賣小吃的,吆喝之聲不絕於耳。舉家出遊的人們,享受着親情的幸福,而年青的男女們則手挽手走在街上,臉上寫滿愛情的甜蜜。
但流雲總覺得這份熱鬧後面少了點什麼。
“如果有了鞭炮和煙花,這夜色應該更美幾分吧?”
流雲終於發現,是少了鞭炮和煙花的喜慶氣氛,“可是,即使有了,她也不會再陪我看了。”想起她,流雲心中不由一黯。
周圍的人羣中,突然響起了一陣驚呼,一間臨街的酒樓上飛出十餘道身影,把流雲五人圍在了中間。幾個巡城的士兵發現了異樣,立即衝了上來,一個黑衣人立時迎了上去,劍光閃處,三名士兵慘叫倒地,餘下的幾個知道不敵,急忙逃離了。
流雲也有幾分吃驚,但立刻冷靜下來,打量起圍在身邊的黑衣人。來襲者共十五人,清一色黑衣蒙面,其中十二人手提長劍,三人提着魔杖。
“我們只要這二人,二位公子和那位小姐可以自行離開。”
這時,其中一名黑衣人突然指着艾佛森和沃克說道。
聽罷黑衣人之言,流雲知道是艾佛森的仇家尋上門來了。
“雲少,你帶三少爺和小姐先走吧。”艾佛森慘然道,該來的終還是來了。
“原諒我二人不能再追隨你身邊了。”
流雲看了看身邊的阿蕾和驚雷,然後低聲在驚雷耳邊說道:“三弟,你帶妹妹先行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