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靈兒沒走幾步,就見門口涌進七八個身着血衣的人。
“番十六,我們來帶你回去!”
當先進來的一人,朝着番十六大聲喝道。
“回去?”番十六神色變得十分慘然。
“姐,躲開!”水寒從地上躍起,發出一聲示警長嘯,而後飛身落到水靈兒的面前。
“怎麼,不願意?首領還牽掛着你呢。”爲首的人語氣森寒。
“好,我跟你們走!”番十六看了眼水靈兒,絕然地說道,“請不要傷害這位姑娘。”
“我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教。你是什麼東西?”那人鄙視地看了番十六一眼,冷哼道。
阿莉婭和阿蕾聞訊從屋內奔出,看到眼前的一羣血衣人,驚詫不已。
“殺氣,來者不善!”阿莉婭心中一緊,帶着阿蕾急奔至水靈兒的身前。
“阿蕾,你先帶水靈兒離開!”說完,阿莉婭拔出了腰間長劍。
“一個不留,殺!”帶頭的血衣人冷冷說道。
這羣人是負責尋找番十六的。他們在魔獸森林尋了一圈,沒找到人,便在風語城周圍搜索,終於找到了這裡。發現裡面沒有高手後,便直接衝了進來。
“注意他們劍上和身上的血,有毒!”
水寒大喝一聲,眼中寒光閃爍,便與帶頭的血衣人戰到一起。
阿莉婭也揮劍攻了上去。
“靈兒姐,你先進去,我留下來幫他們。”
說完,阿蕾暗暗退了幾步,在戰圈外,開始輕聲吟唱着。
“看來,敵人很強,但願這記悶棍能有效果。”阿蕾心中祈禱着。
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帝都一戰中的低水準表現,讓她在雛鷹學院刻苦地練習實戰。在老卡的指點下,她的進步很快。
水靈兒知道,她留在這裡,只會讓衆人分神,便悄悄地往後退去。
然而,異變突起,一道寒光從遠處電射而至。一個血衣人見她要溜,飛身追了過來,長劍徑直地刺向水靈兒胸前。
阿莉婭被幾個人圍着,正窮於應付,水寒也被帶頭的人纏着,分不開身。而全神吟唱着的阿蕾,則完全沒有看到這一幕。
“我不能等你回來了。”
水靈兒已經感覺到了冰冷的劍氣。
她沒有想到,到臨死的那一刻,她的心中最牽掛的,居然是流雲。
“我不恨你了,真的!”水靈兒心中默默唸着,忍不住落下一行清淚。
“好想再見你一面!”
眼前血光一閃,一聲慘叫過後,長劍刺進了水靈兒的嬌弱的身軀。
水靈兒終於軟軟地摔倒在地。
“大叔,你終於回來了!”
雷洛回來時,花緋淚正指揮着人往車上裝着一捆捆的雪絨。
“嗯,緋兒你還好麼?”雷洛的神色有些疲憊。
“這些日子你不在,可把緋兒累壞了。”花緋淚抓着雷洛的胳膊,又撒起嬌來。
“光是這些雪絨,就折騰了我半個月呢。”
雪絨,產自一種很弱小的魔獸,具有極強的防寒效果。這種魔獸生活在火雲帝國北面山區,緊靠冰雪滄原的寒冷地帶。帝國貴族喜歡拿它來做袍子,每年都是供不應求。因這種魔獸捕捉極爲困難,每隻身上,僅能取到一點雪絨,所以價錢相當的高。
當流雲問她,用什麼防寒效果最好時,她向他推薦了雪絨。
她怎麼也沒想到,流雲竟要用雪絨爲二百人做衣服。但最終她還是答應了流雲的要求。
“緋兒,這些怕要花好幾十萬金幣吧?”雷洛打量了下車上的雪絨,笑呵呵地看着花緋淚。
“嗯,花了五十萬。要不是我四處蒐羅,花錢也買不到啊。”
花緋淚被雷洛看得臉上一熱,低下了頭。
“那窮光蛋,怎麼還得起呢?唉…”雷洛故意一聲長嘆。
“我又沒說要他…”
一句話脫口而出,還沒說完,花緋淚發現了雷洛眼神中的笑意,急急止住了。
“哦,我們的緋兒,幾時也學會做虧本生意了?”
“大叔,你很過分了哦。”花緋淚嬌嗔道,手不由地輕輕捻着衣角。
“好好,大叔不說了。女孩子呀,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
“我打算告訴他,花了五千金幣,免得他不敢要。不過,將來要是他的酒好銷,我還會賺回來的。”花緋淚輕輕笑着,又恢復了商人的精明。
“嗯。咱們緋兒,這是放長線吊大魚呢!”
雷洛一語雙關的話,又弄得花緋淚滿臉通紅。
“大叔,你去精靈森林,一路還順利麼?有沒有給我帶點禮物回來啊?”花緋淚問道。
“大叔這把老骨頭差點在路上就報廢了。唉!”
雷洛便開始向花緋淚講述一路上發生的事。
血衣人楞楞地看着番十六,有些不相信眼前的情景。
在他的劍刺向水靈兒時,番十六瘋了般嚎叫着,向他衝了過來,一掌擊到劍上。
雖然沒能阻止他,但卻讓他的劍偏了幾分。而番十六的手掌,便隨着那一擊,帶起一片血光飛了出去。
此時,番十六捂着斷手,形同瘋獸,擋住了他的去路。
“讓開。我要殺的人不是你。”血衣人大聲喝到。
“去你媽的。想殺她,從我屍體上過去。”說完,番十六拖着鐵鏈,一步步向血衣人走去。
“若不是首領要你,我早剁了你。”說着,血衣人一劍刺在番十六腿上。
番十六摔倒在地,斷臂碰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悶哼。
他掙扎着,用另一隻手臂支撐着身體爬了起來,又搖晃着向血衣人走去。
血,順着斷手和大腿,灑滿了他走過的路,在他的身後拉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你瘋了!”血衣人冷哼着,又一劍刺出。
倒下,又爬起。
番十六仍然往前走着,全身都染滿了血。
空氣中瀰漫着深厚的血腥味。
番十六覺得,自己血的味道,聞起來竟然讓人那麼痛快。
“殺她,先殺我!”
狠狠地一口血沫吐向血衣人,番十六陰陰地笑着,形同惡魔。
“我殺了你!”血衣人怒氣上涌,當胸一劍向番十六刺去。
番十六猛然一聲大吼,任長劍貫體而過,單手用力一舞。
鐵鏈,隨着他的舞動,纏在了血衣人的身上,又繞了幾圈。
咬牙用力一拉,血衣人被番十六扯到了身前,長劍齊柄沒入番十六的身體。
利劍透體而過,又猛然再往前進,番十六體會到了陣陣鑽心的疼痛。
他知道,生命已經緩緩離他遠去了。
血衣人驚恐地看着番十六,他被這令人窒息的一幕逼得要瘋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爲了什麼麼?”
番十六瞪着血紅的雙眼,咬牙切齒地說道,“來,老子告訴你!”
他咐到血衣人耳邊,大聲道:“因爲,她讓我知道,我還是個人,你他孃的算什麼東西!爲救她而死,是老子這一生最男人的一件事!”
說完,他猛地張口,向血衣人脖上動脈咬去。
血管破了,鮮血噴射而出。
“痛快!”
番十六死死扭着血衣人,大口大口地喝着,如同附身厲鬼。
血衣人發出不甘、恐懼的慘叫,終於昏了過去。
魔法師,往往能扭轉戰鬥的局面。
“冰封四野!”
當阿蕾的高級魔法完成後,除了帶頭的血衣人外,其他的人都成了冰雕。阿蕾釋放完魔法後,急忙向水靈兒奔去。
帶頭的血衣人在阿莉婭和水寒的攻擊下,又受到魔法的威脅,漸漸落了下風。
情急中,他灑出了一片毒血。
“操你媽,就你有!”
水寒一聲怒罵,揮手一片白霧向血衣人籠罩過去。
血衣人連忙後退,但眼中還是沾上了些許白灰。
“啊——”
血衣人捂着眼睛痛呼出聲。
水寒身如疾電,從他身前閃過,匕首帶起一道寒光抹過他的咽喉,結束了他的痛呼。
戰鬥結束了。
番十六扭過頭,滿嘴是血。希冀的目光,注視着阿蕾,像在詢問什麼。
阿蕾摸了摸水靈兒的胸膛,衝他輕輕點了點頭:“靈兒姐還有救!”
番十六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安詳的笑容,眼中的生命之光隨之熄滅。
殘陽如血,讓戰場上的鮮血分外猙獰,也讓番十六站立的身軀高大了起來。
在番十六安詳的笑容裡,所有人都流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