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伯爵夫人等人被關到原本由罪犯、下等人們享受的監獄中時,留守隊伍也已經依照之前攻破城池後的慣例,組成了臨時管理機構。
這個臨時管理機構被稱爲“留守理事司”,分爲三個部分:臨時駐軍、計檢委和臨時民務處。
臨時駐軍負責已破城池的治安、守備、徵兵等事務,但實際上,除了留守理事機構直屬的一支數十人隊伍,其他人等根本就是臨時徵召的僕從軍等,有的是農夫,有的是小商人,有的是敗軍……領地軍人能夠補滿這些僕從軍軍官位置就已經很不錯了。
這也是無奈的事情,領地軍奔襲主力不過三千餘人,其主要任務是攻破龍脊十二城,甚至更多東瑞格利特人的地盤,已經陷落的龍脊城池不宜留下太多人手,這就不得不利用東瑞格利特人本身建立臨時性的地方傀儡政權和僕從軍。
而事實上,不只是臨時駐軍,臨時民務處也一樣充斥着大量東瑞格利特人。
臨時民務處算是政務機關,處理陷落城市的民事關係,而事實上,這個機構有些類似抗日戰爭時期的日僞維持會,不過,其中雖然有不少各城有點兒名望的人士,這些人不過是穩定民心之用,真正做事的是一些陷落城池的下層小吏、不得志文書,乃至於某些願意和領地軍合作的傭兵、冒險者。
這是因爲這些人等比之一般的貴族、官員、鄉紳之流更利於領地軍掌控,而且他們久居人下,一旦嚐到甜頭,更容易對領地軍產生忠心,加上其煽動能力有限,比起那些貴族、官員、鄉紳等等,能夠翻起的花樣少得多。
而且,這些在東瑞格利特社會上不上不下。又有點能耐的人,也是領地下一步計劃的重要棋子之一。
至於計檢委,卻是另一個純粹領地軍組成的部門了,他們負責對戰利品進行盤查清點,一一接收入庫,同時對陷落城池和地區進行某些不能多說的調查以及煽動工作,還有就是監督。
當然,這個監督職能在領地軍主力離開後,還能發揮多少作用就值得商榷了,比如陳桂這個計檢委一員。就發現了不少不和諧的地方,他經常會發現某些留守理事司人員腦袋上纏着女人花花綠綠的衣服,或是手裡提上些大小財物,甚至有些傢伙嘻嘻哈哈公然談論着得了多少好處……
陳桂雖然有心制止所有違背領地軍命令的違規事件,可包括他的上司在內,對此都秉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他也無可奈何,畢竟。這些違規者大多數都是投靠領地軍的東瑞格利特人——領地軍正規軍中幹出這些事的人可以嚴懲,對這些投靠者卻不行,說句不好聽的,這些傢伙如果被逼反了。倒黴的是領地軍本身。
所以,陳桂只能在自己能夠做到的範圍內制止搶劫風潮,重申紀律。
好在領地軍一路來威名極盛,那些投靠領地軍的東瑞格利特人還算有顧忌。發生在陷落之城的事情比起賽露緹恩大多數破城之戰已經算好了很多,雖然死得人不少,混亂中的惡事發生了不少。卻還在大多數佔領區東瑞格利特百姓接受範圍之內。
戰爭就是死人,這是從不缺乏戰亂的賽露緹恩人們的常識。
而陳桂也知道,要真想結束這一切亂象,那就趕快做好自己的事情。
快步往還有些地方在冒煙的城堡行去,進到大門,看到的就是遍地狼藉的景象,屍體什麼的都已經收斂,可人去樓空,門窗大開,桌椅傢俱都被推倒在一邊,地面到處是破碎瓦礫和損毀的物件,依舊告訴着人們之前戰鬥的激烈。
而城堡內,同屬於計檢委的同袍們正在認真記錄其中有價值的東西,到是作爲陳桂上司的張潮雲,正在和一羣模樣悽慘的人們說着話。
那些人有的帶着腳鐐,有的脖子上鎖着鐵鏈子,有的手上綁着繩子,個個面黃肌瘦,在太陽底下顯得晃晃悠悠的,陳桂一問,才知道這些人都是欠了昂多城貴族、富戶們租稅、高利貸,因無力償還,被債主抓去下入私牢的赤貧人家,當然,也有因爲其他事情得罪了那些上等人被下牢的。
“計檢長這是要發動了嗎?”。陳桂看到一個比較熟悉的朋友,詢問道。
陳桂那個朋友看了眼張潮雲那邊,點點頭:“是的,‘赤旗計劃’已經在之前攻陷的幾個城被證明效果良好了,計檢長可不想被他的同期們比下去呢。”
陳桂驚訝地問道:“這麼快就出效果了?”
“你以爲呢?”他的朋友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別看這些城池似乎都是開拓者們一鍬一鏟建立起來的,可吃飽喝足的終究是貴族們,無論是礦藏也好,還是新開墾的田地也好,最終獲得所有權的都不會是那些以爲前來開荒就有自己產業的老百姓呢。”
陳桂的朋友說得是東瑞格利特王國的“墾殖令”,那玩意兒規定,但凡新開墾出的荒田、礦洞等資產,開拓人有優先獲得權,只要繳納一筆所有權證明稅即可,看上去好像很不錯,但實際上是狗屁,因爲前來開荒拓野的大多是沒有資產的流民,最後沒有錢繳納那筆所有權證明稅的大有人在,他們最終的命運不是成爲當地領主貴族的佃戶就是某些地主富戶的僱傭工,雖然比當流民要好,但心中無法獲得自己資產的怨恨可想而知。
而領地軍利用的就是這一點,說到底,不過就是打土豪,分田地這類手法,來獲得那些貧下東瑞格利特人支持罷了,當然,領地軍還不至於搞社會主義革命那一套,對於自身投資或贖買,而建立資產的小貴族、富戶、中農這類人沒有動,領地方面還不想否定勤勞致富這一基本道德觀呢,更不希望和東瑞格利特王國中堅階層們敵對,這裡面有個度的問題。
當然,裡面有欺壓良善的得另說,比如現在計檢委的張潮雲,顯然就是在準備領地軍某件大殺器了——訴苦大會,全民公審。
看着那些連連磕頭的東瑞格利特人,陳桂知道,領地軍在昂多城的統治將得到相當程度的強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