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語笑道:“雖說入秋了,太陽也烈得很,二爺在院子裡曬着做什麼?都是一家人,還用得着這樣客套?我剛纔去二奶奶屋裡坐了會兒呢。”
陸雲遙恭敬道:“我曬點算什麼?感激的是嫂子這片心。二奶奶那裡,嫂子……得閒兒也幫我開導開導她,讓她大度寬容些,她一向有些任性,這些日子,我倒覺得她和嫂子走得近,平日裡言談也是尊敬佩服您的,也許您說兩句話,她還聽一聽。”
夏清語正色道:“我已經說過她了,只是她心裡也有些委屈呢。實話說,你和她做了這麼些年夫妻,知道她任性,可見她這樣狠辣過麼?下那麼大雨就讓你心上的人在雨裡淋着?實在是她也沒想到這事兒會鬧成這樣,本來那天雨大的讓人睜不開眼,誰還出門?又有誰注意到水姨娘就在院子裡站着?二奶奶是大家子的小姐,向來自強的,也想不到這世上會有人小心翼翼至此。追根究底,還是我和你說過的,該讓水姨娘把那些自卑心都去一去,你也別因爲這事兒就和二奶奶老死不相往來了,你是男人啊,既納了妾,就該周旋的妻妾相安,你這會兒把二奶奶扔在一邊,不但二奶奶越發委屈,就是太太,心裡也不高興的,太太多大歲數了?你還忍心讓她爲你操這麼多心?”
陸雲遙連連點頭稱是,這裡掀開簾子讓夏清語進去。
夏清語進屋,先看了看水幽蘭,微笑道:“精神雖然看來懨懨的,氣色卻好多了。我來把把脈,方子應該可以減兩味藥。二弟不用擔心了。”
說完仔細把了脈,改了下方子,便告辭離去。這裡水幽蘭看着她的背影,心裡都冒火了,面上卻還要恭恭敬敬送她出門。因回來後便對陸雲遙道:“剛纔在窗前,看見大奶奶往二奶奶那裡去了,坐了這麼一會兒。倒害得你在院子裡曬大太陽。早知道,你就不該那麼早迎出去纔是。”
陸雲遙笑道:“該當的,大嫂子的身份。還記着來看你,這是她仁義。至於去盈妹妹那裡,她們平日就交好的,就去她屋裡坐坐也正常。我在太陽底下曬曬算什麼?大男人連太陽都曬不得,你當我是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紈絝子啊?”
水幽蘭試探出了丈夫的態度。也就不再多說,心裡自有一番盤算,這裡陸雲遙想着夏清語對自己妻妾當真是一視同仁,心中暗暗感激。不提。
“娘平日裡就和許姨娘走得近,那個許姨娘,我總覺得她……她不好……”
下午的時候。夏清語去了杏林館,陸雲逍衙門裡無事。倒是提前回來了,因看見李二柱在院子裡,他便笑着上前抱起問了問病情,想到那個有可能存在的幕後黑手,世子爺難免要旁敲側擊一番,蓉兒到現在不肯開口,所以他希望能從小孩子這裡收點奇兵之效。
李二柱小朋友果然沒讓世子爺失望,一開口就是個重磅消息,陸雲逍原本就懷疑此事是許姨娘的首尾,只是苦於沒有證據,因聽見這話,便不動聲色笑道:“哦?你怎麼覺得她不好?分明你娘都是和她交好的。”
李二柱在自己手背上啃了兩下,思考道:“反正……不知道怎麼的,就是……覺着她……不好,她明明看不上娘,還……還總來找娘,那麼愛笑,可是……笑的人冷,不如大奶奶,我看見她就喜歡,就親切,大奶奶還會抱着我,捏我的臉,她都從來不會碰我一下,還誇我聰明伶俐惹人喜愛,哼!聽着就是假話。”
陸雲逍心想真是不敢小瞧這個孩子,多大點兒年紀?心裡就這麼有數了。嘴上卻笑道:“我記着你娘也是個聰明的,怎麼你都看出來的事情,她卻沒看出來呢?”
李二柱氣呼呼道:“娘把她當救命恩人一般,當然看不出來了,不但看不出來,還覺得她是個大好人。哼!我就不覺得,不過這話可不敢讓娘聽見,不然她定要罵我忘恩負義的。話說回來,我雖然不喜歡許姨娘,但她的確對我娘還不錯,當日若不是她,我娘也得不到廚房這個差事,自從得了廚房的差,我們家纔不似從前般揭不開鍋,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她的確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陸雲逍眨了眨眼睛,心想這話怎麼聽着就不對呢?蓉兒廚房的差事,是許姨娘給的?不對啊,這事兒我有印象,那不是……那不是當初可兒說情,我給安排的嗎?
世子爺本來不是個計較的人,可此時一聽,許姨娘拿着自己的安排去做人情,換了蓉兒無限感激,好,冒領功勞也就算了,反正不是什麼大事兒,可若這是爲她日後挑唆埋伏筆,這……這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一念及此,便猛地站起身道:“你娘呢?我去問問她,當日廚房的活計,分明是我給她安排的,怎麼你們倒謝別人?更不用提這當中還有許多道道,不行,我要去問問你娘。”
李二柱道:“奶奶說可以安排我和我娘住在這院子裡,讓我娘在小廚房做事,所以我娘趁着現在我爹不在家,回去收拾東西了,世子爺再等一等,她應該就快回來啦。您剛纔說安排我娘進廚房的不是許姨娘,是您?這……這怎麼可能呢?您那麼大的官兒,日理萬機,哪有空管我孃的閒事?”
“嘿!小傢伙,連日理萬機都知道。”陸雲逍在李二柱的小臉蛋上輕輕捏了捏:“這事兒說來話長,我不和你說,等你娘回來我來問她。”
李二柱答應了,這裡陸雲逍來了書房,正在那裡沉思着,就見朝雲進來稟報道:“爺,李大人派人過來傳信,說是明天上午就重審葉家滅門一案,讓爺下午的時候去接趙姑爺回來。”這事兒朝雲暮雲是知道內情的,所以直接就稱呼趙明堂爲姑爺。
“哦?好,這倒是個好消息。”陸雲逍鬆了口氣,問了一下,知道朝雲已經打賞了那個報信兒的,他便匆匆離開書房去給陸明珊以及葉夫人等報喜,果然,聽見這個消息,闔家歡喜,就連國公爺,原本深恨不知羞恥的女兒女婿,然而經歷過這一連串的事,也覺得當年是自己做得不對,對大女兒和大女婿的厭惡不齒憤恨減輕了許多。
報了一圈兒信,回到清雲院,就看見蓉兒等在院子中,大概是知道自己的面容嚇人,所以她總是垂着頭,聽見腳步聲,擡頭看到陸雲逍,這女人臉上露出又似哭又似笑的複雜表情,好半晌纔回歸平靜,擦了擦眼淚,行禮道:“奴婢見過世子爺。”
陸雲逍也是感慨萬千,雖然這幾天蓉兒都在清雲院的廂房裡養病,但他在家的時候並不多,也沒有刻意去探望過蓉兒,此時竟可算是久別重逢,因腦海中不自禁就浮現出當初那張花容月貌,心裡也是感傷,輕聲道:“不必多禮,你和我進來,有幾句話要問你。”
蓉兒答應了,隨着陸雲逍進屋,就聽他問道:“聽柱兒說你回去收拾東西了,都妥當了?奶奶安排你在小廚房,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蓉兒點點頭,輕聲道:“奴婢和柱兒實在不想再熬下去,能在清雲院服侍爺和奶奶,是奴婢想都不敢想的福氣。只是……柱兒父親脾氣暴躁,奴婢還沒敢和他說,想着日後……”
“這事兒你不用管了,我派人去和他說。哼!做父親能做到他這麼個熊樣,看他還有臉說什麼?”
話音落,就聽蓉兒急急道:“不行,爺不能去說,您……您堂堂世子爺,怎麼……怎麼好把他那麼個人放在心上,讓別人知道,太跌身份。”
陸雲逍沉默,知道蓉兒的本意不是如此,而是那李瘸子當年本來就懷疑蓉兒是和自己有了關係纔會被夏清語以如此狠毒手段折磨,這會兒若是派人去說,還不知他在外面能傳出什麼話。自己一個堂堂世子,難道去認真和這種無賴辯駁?
正想着,就聽旁邊嬌蕊笑道:“這種事兒還用爺說?奶奶早就說過,只要蓉兒考慮好了,她派人去和那李瘸子說呢,諒他也不敢駁奶奶的面子。”
陸雲逍一想,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事兒還真是夏清語派人去說是最恰當的。於是點頭笑道:“沒錯,奶奶若是派了人,就不需要我多事了。”
這裡蓉兒也鬆了口氣,心中正琢磨着陸雲逍要問自己什麼話,應該不是說這個事兒的吧?就聽對方沉聲開口道:“問你話之前,我要告訴你一件事,當日你去廚房當差,是太太面前的可兒爲你說情,所以我和太太才安排了你那個差事。許姨娘或許在其中略微安排了一下,但這事兒絕不是她的功勞,你莫要因爲這滴水之恩就滿懷感激,連一向的聰明智慧都被矇蔽了,呆呆給人家做了刀,還茫然不知,一心要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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