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辦的十分隆重,先皇屍骨未寒,新皇就登基爲帝,宮中就已經一片喜氣洋洋的場面了。
百里涼歌走到宮道上,忍不住感覺一陣唏噓,物是人非了,又是一個朝代的更替,不知道新人可還記得舊人的哭泣?
前頭一座攆轎遠遠走來,一看便是宮中哪位太妃的攆轎了,百里涼歌和箬竹站在宮道的一側,讓開了道路,可這座轎攆卻在她們面前停了下來。
百里涼歌再擡頭便看到謝止柔已經從攆轎上下來,懷裡抱着笑的很開心的小公主。
小公主已經不再去襁褓裡面的那樣子,人事不知,如今她也懂得穿了新衣裳高興,也懂得了看到美女就笑。
小孩子終究是天真無邪了,百里涼歌看到小公主,嘴角竟忍不住笑了一下。
謝止柔來到百里涼歌的面前,臉色卻有些蒼白,不知是因爲皇帝的死,或是爲她自己永遠被困宮中的命運而哀。
如今,謝止柔已經被封寒軒明旨封爲柔太妃,這會想必是要去參加新皇登基大殿的,只是沒想到半路竟會遇到百里涼歌。
“太妃吉祥。”百里涼歌微微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禮。
謝止柔聲音依舊端莊溫潤,她將小公主交給身邊的如書,這纔對百里涼歌說道:“借一步說話。”
百里涼歌四下看了看,終究還是隨她去了別處。
箬竹想要跟過去,卻被百里涼歌用眼神制止了,既然謝止柔都沒有帶着如書,自己又何必帶着箬竹?
而且,謝止柔難產時,若不是自己出手相助,謝止柔母女二人都會喪命,她就算不喜歡自己,也不會害自己的。
“你是不是覺得本宮挺沒立場的?”離人羣遠了,謝止柔才張口說着。
百里涼歌搖了搖頭:“在宮裡,每走一步都十分兇險,太妃能平安無恙的走到現在,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出於她意料的,謝止柔竟然會在意自己的看法?
她早就聽說過,在封景逼宮的那條道路上,謝止柔倒是出謀劃策不少,可她最終到底是選擇了封寒軒,否則又怎麼會有今日的一時榮寵?
然而,事後,她爲封景求情,又讓百里涼歌猜不透了。
直到貴妃也爲皇后求情,百里涼歌纔想通了,皇后的手裡不僅有貴妃的把柄,還有謝止柔的把柄,或是秘密!
只是,這秘密,百里涼歌沒有心情知道。
“皇后知道本宮的秘密,如果本宮不爲景王求情,她就會將本宮的秘密公之於衆,屆時本宮和公主,都將死無葬身之地!甚至還有可能牽連孃家!”
百里涼歌倒是沒想到謝止柔竟會這般坦白,直言相告。
“如今,你已經是太妃了,臣妾對太妃的秘密不感興趣!”百里涼歌不想知道這個秘密是什麼,她也從來沒想過用這個秘密去控制謝止柔。
她甚至有種想要立刻逃離的感覺,她好像一點也不想知道這個秘密究竟是什麼!
“你真的不感興趣嗎?”謝止柔反問。
百里涼歌轉過了身子,似是有往回走的打算,
她的語氣有些急促的說道:“時辰快到了,太妃我們還是快點過去吧。”
說完,百里涼歌就邁開了步子,正打算往前走,卻因爲謝止柔後面說出的話,而止住了腳步。
“是關於溟王的!”
百里涼歌的腳,頓在半空中,神色猛的怔楞了一下,她慢慢的放下了自己的腳,不動神色的深呼吸了幾口氣,讓她儘量的平靜下來。
“與我無關。”百里涼歌儘量不讓自己去在意,可真的能不在意嗎?
謝止柔彷彿能看透百里涼歌的想法似得,繼續說道:“我喜歡他。”
百里涼歌只感覺自己的大腦哄的一下子,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她扭頭震驚的看着謝止柔!
這個女人是瘋了嗎?
不僅當面親口承認自己齷齪的心思,還嫁給封池溟的叔父?她自稱喜歡封池溟,又爲何嫁給他人,還爲封池溟生了一個妹妹!
謝止柔自嘲的笑了笑,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有點不可理喻,是不是覺得我瘋了?”
百里涼歌沒說話。
謝止柔又說道:“從我見他的第一面就喜歡上他了,可是他的眼睛從來都沒有注意到過我,我嫁給了先皇,他終於看到我了,可他卻也只是瞥了我一眼,可就是爲了這一眼,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我知道他要的是什麼,他有抱負,他有雄心,所以我嫁給了皇帝,我知道他支持封寒軒,所以假意附和皇后,私底下與貴妃串通一氣,將封景推入萬劫不復之地,支持了封寒軒!”
“如今封寒軒等上大統,距離他想要的已經更近一步了,我還會在宮裡繼續支持他。”
百里涼歌覺得十分不可思議,謝止柔的確是瘋了啊!
謝止柔將百里涼歌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她哼了一聲:“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他,沒有人比我付出的更多了,我甚至不惜與孃家斷絕關係逼着父母將我送到了先皇的身邊,我把一個女人最美好的青春,加上所有的餘生都獻給了他!”
百里涼歌低下了頭,她似是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與謝止柔見面時的場景了,似是看到了她眸中一閃而過的一絲敵意。
也似乎明白了,當初自己被誣陷時,爲何皇后派人去請謝止柔,她就會動身,原來皇后早就看透了,只要事關封池溟,她一定會來!
“你放心,我不會做任何傷害你或者王爺的事情,我已經不配站到他身邊了,能有你這樣的女子陪在他身邊,我也是高興的!他寵愛你,喜歡你,在他人生的最後一年,能夠有你的陪伴,我是該高興的。”說道這裡,謝止柔竟動情的抹起了眼淚。
百里涼歌只是覺得消息來的太過突然,她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你今日說這一番話的目的何在?”百里涼歌沉澱着自己的心情,探究的問着。
謝止柔嘆了一口氣:“我只想告訴你,我不會傷害你,我會幫助溟王。”
百里涼歌朝謝止柔福了福身子,說道:“太妃,臣妾先行告退了。”
說完,百里涼歌也不
管身後謝止柔的表情和動作,直接快步往回走去。
箬竹見百里涼歌神色見有些慌亂,急忙快走兩步,站到了百里涼歌的面前,扶住了她的手臂,見百里涼歌臉色蒼白沒有血色,箬竹頓時一驚。
感受到箬竹抓着自己的手臂傳來一絲溫暖,百里涼歌這才似乎回了點神,她反手抓住了箬竹:“我們走。”
“主子,你沒事吧?”等走遠了,箬竹才忍不住小心的問着。
百里涼歌揮了揮手,坐在一塊假山的石頭上,喘了一口氣,才覺得胸口不再那麼悶了。
“太妃跟你說什麼,你臉色怎麼這麼差。”箬竹臉色十分着急。
百里涼歌又歇了一會,擡頭看着箬竹問:“我臉色怎麼樣?”
箬竹看了看,說道:“比剛剛好多了,還是有些不太對勁。”
百里涼歌嗯了一聲,這件事情對她來說,太過不可思議了,她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而已,但再細想想,謝止柔的許多事情都顯露出來的。
只是她刻意的忽略了而已。
“主子?”箬竹忍不住又擔憂的叫了一聲。
百里涼歌坐着歇了片刻,感覺渾身才舒坦了不少,她緩緩的站了起來,擡頭看看天空,一個連自己都沒有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會被人愛呢?
謝止柔用情的確很深,可是一個連自己都不愛的女人,怎麼會被人愛呢?
也許,在她的字典裡,犧牲就是最大的愛吧。
然而這又與她有何關係,唯一的牽連也許就是謝止柔爲之犧牲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封池溟吧?
但封池溟對謝止柔卻只是基於表面上後宮女人的認知吧?
“我沒事了。”百里涼歌聲音輕鬆了一下,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心情這才輕鬆了一些。
她其實只是有點害怕而已。
謝止柔爲封池溟付出了那麼多,而她卻爲封池溟做的極少極少,她只是突然有些患得患失罷了。
但百里涼歌懷疑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封池溟。
“儀式該開始了吧,我們過去吧。”百里涼歌與箬竹往儀典的方向走去。
百里涼歌遠遠的便看到了封池溟,他一身蛟龍黑色衣袍,站在那裡就彷彿天生的王者,即便封寒軒身披龍袍也不及封池溟的萬分之一。
司凌在封池溟的耳邊說了什麼,封池溟的視線順着看向了百里涼歌,所有人的視線也看向了遠遠站着飄然物外的女子。
衆官員自動往兩邊側身,爲封池溟和百里涼歌讓開了一條道路。
封池溟緩緩走向百里涼歌,每一步都走的很踏實,但只有百里涼歌看得出來,他腳步中帶着一絲急切。
她也邁開了步子。
如果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固定的,他既然主動邁出了那一步,她也不會示弱。
封池溟很快就走到了百里涼歌的面前,他伸出手,拉住了百里涼歌,轉過身子往他們應該站立的位置走去。
百里涼歌感覺額頭有一隻烏鴉飛過,他臉色這麼嚴肅的走到她面前,目的就是爲了……接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