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四個人同時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後悔還有絕望,這一切發生的那麼突然,他們根本來不及去改變。他們本該儘快對付邪神,他們本該儘早將小影保護好,可是,他們又怎麼會想到,僅僅這麼短的距離,他們就要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曾盡全力去保護的人就這樣被帶走。
驚天的爆炸聲讓整個大地都顫抖起來,神殿全部都崩塌了,地震持續了很久才平息下來,而這個時候整個地表早已經是一片狼藉。
……
小影慢慢睜開了眼睛,她的眼前是昏暗的,黎明還沒有到來,天上也沒有星光,她只是感覺到自己的頭上有點涼。小影費力地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將手從碎石塊中抽了出來,然後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手上溼漉漉的,似乎還有種腥味,是血嗎?她皺了皺眉,終於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事。
就在爆炸發生前,小影就已經明白了邪神話中的意思,她知道,一切都要結束了,沒人救得了她,但是她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因爲她知道他們都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了,如果這場戰爭必須要有犧牲的話,她真的寧願是她自己。
但是,小影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在最後一刻,在那股能量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擋在了自己面前,替她承受了所有的傷害。小影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更想不到,那個人竟然會是他……
將一切都想起來之後,小影慌忙撥了撥身上的碎石,果然不出所料,滄冥正了無生機地趴在她的身上。小影顧不上自己的傷口,也顧不上鋒利的石塊,拼命地將周圍的石塊都清理開,然後將滄冥緊緊摟在了懷裡。
小影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卻依舊不明白,爲什麼會是他,爲什麼會是他啊!如果是冰澈,如果是幻塵,如果是星嵐,她都相信,但是,竟然是他!他不是最冷血嗎,他不是最自私嗎,他不是經常說,就算世上的人都死了他都不會死嗎,他爲什麼要這麼不要命地過來擋啊!
小影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惡,可她真的希望此刻面前的人是冰澈或者幻塵,並不是因爲其他,只是因爲她知道,他們就算是受了這樣的傷也完全可以自己好起來。但是滄冥不一樣,在剛纔的時候,他爲了表演的更真實,已經受過傷了,現在,他又自己擋下了邪神大部分的力量,這根本就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你……爲什麼要這樣……”小影終於還是哭了,她很小心地爲滄冥擦掉身上的灰塵,可是,他那滿身的傷口還有那沒有溫度的身體,都在慢慢將小影心中的希望一點點抹去。
“咳……咳……”也許是聽到了小影的呼喚吧,滄冥終於慢慢轉醒,雖然他現在的模樣很狼狽,但他的眼睛還是那麼清澈而且明亮,其實,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話也未必完全正確,不然的話,爲什麼像滄冥殿下這樣的人還能有這樣乾淨的眼神呢?
小影很出神地望着這雙眼睛,感覺自己就要深深地陷入到裡面去了,過了一陣,她才反應過來,慌忙問道:“你怎麼樣了?”其實,這真是一句廢話,任何人都能看出來,他現在很不好。
“咳咳……我……痛……好痛……”滄冥突然**了一聲,緊緊抓住了小影的手,看他的表情,真的很痛苦。
“怎麼……到底哪裡痛?”小影手忙腳亂地抱着滄冥,他現在身上全是傷痕,可小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她真的希望自己能爲他分擔一些痛苦,可是……“對了,小澈,你再忍一忍,小澈一定有辦法醫好你的!”
“我……咳咳……我……已經不行了……”滄冥再次**了一聲,緊緊地抓着小影的胳膊不願放開,但他的眼睛卻慢慢閉上了。
“你胡說什麼!你對我說過的啊,你不會有事的!”
“小影不要難過,其實,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會有今天……可是,我不後悔,我心甘情願……”滄冥一邊說着,突然將什麼東西放到嘴裡吞了下去,“對不起,我實在好痛……我要走了……”
“你——你吃了什麼東西?你不要走!你說過你不會拋下我的!你這個騙子!”小影緊緊抱着滄冥,不由自主地喊了出來,突然間,她感覺這個情景好熟悉,她再次看到,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經這樣抱着一個人,這樣無助地呼喊着,但是卻沒有任何迴應,那種整個世界都崩塌的絕望是那麼的清晰,不管經過多久,她都沒辦法忘記。
“唔……如果你想勒死我的話,應該再用力一點……”滄冥終於忍不住幽幽地吐出一句話。
小影頓時被這一百八十度的轉彎給弄蒙了,好在她沒忘記鬆開滄冥讓他喘口氣。有了以前的經驗,這次小影回神的速度顯然是快多了,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道:“滄——冥——你剛纔吃的什麼?!”
滄冥膽怯地吞了口口水,然後弱弱地回答說:“千露百草丹。”
“……就是精靈國秘傳的那種需要很多種草藥煉製很久而且全國也只有幾粒的那種藥?”
“嗯。”滄冥點點頭,縮在小影懷裡露出一個很可愛的笑容。
“可是,你怎麼會有?!”
滄冥竟然靦腆地笑了笑,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呃……這個……順手……拿的。”
說完這句話後,滄冥看着小影那幾乎要被氣死的樣子,然後像小貓一樣抓抓自己的胸口輕聲說:“哎呀,真的很痛哎。”
“你再給我接着裝!”小影終於發出了一陣怒吼,真有種要掐死他的衝動,但是,衝動畢竟只是衝動而已。
也許是實在有些過意不去了,滄冥終於換了副正經點的表情,然後幫小影擦了擦還掛在臉上的淚珠:“好了,現在不難過了吧?”
“都要被你氣死了,哪裡還有心情難過!”小影狠狠地瞪了滄冥一眼,也許是剛剛太過於緊張了,這個時候,她才感覺到頭上有點疼,她再次伸手摸了一下,發現自己頭上的傷口竟然還在流血。
“怎麼?受傷了?”滄冥這才發覺到小影頭上的傷口,他皺着眉,急忙坐起來,似乎想幫她檢查一下傷口,但是,他這一動似乎是扯到了某處的傷,竟然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喂,你怎麼了?你不是沒事了嗎?”
滄冥苦笑了一下:“怎麼會這麼簡單就沒事了,只不過是暫時……先不要說了,我先幫你醫好傷口……”
“你傻啊!你自己都這樣了還來幫我,你不要命了嗎!”
看着小影那暴怒的樣子,滄冥終於還是放棄了,不過,他擡眼望了一下漆黑的夜空,又繼續輕聲安慰道:“不要擔心,黑夜馬上就要過去了,黎明很快就會到了的。”
“嗯,我們一起等……”
……
“小影,小影……”
似乎有誰在呼喚自己的名字,小影慢慢睜開眼睛,發現冰澈正在輕輕搖晃着自己。“我怎麼睡着了?”小影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馬上想起什麼,連忙對着冰澈說,“小澈,快點,滄冥受傷了,快幫他治療一下!”
可是冰澈沒有動,他只是緊緊地抱着小影。
“小澈你怎麼了?你別光抱着我啊!”
“對不起,小影,對不起,他本來可以撐到現在的,可是他幫你治傷……我真的已經盡全力了……”
“怎麼會……怎麼會!”小影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掙扎着,想從冰澈懷裡掙脫出來,她不相信,除非她親眼看到。
“小影,小影……”冰澈繼續用力地抱着小影,他真的很不想,但他必須還要接着說,“小影,星嵐哥哥他……”
“啊?他怎麼了?”
“他爲了保護我,被……”冰澈沒辦法再說下去,當時那慘烈的情景,他想都不敢再想。
這簡直是致命的打擊,小影幾乎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可是,她心裡卻還有更加糟糕的感覺涌上來:“幻塵呢?他在哪裡?”
“小影,那個法陣……那個法陣的啓動需要消耗生命的力量,再加上邪神的攻擊……”
爲什麼?怎麼會這樣?小影忘了哭泣,忘了悲傷,她只是感覺到自己好像墜入了無盡的黑暗和嚴寒中,沒有盡頭,沒有邊際……太陽的確已經升起來了,可是,爲什麼,他們的生命卻永遠留在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
“小影……”冰澈抱着小影開始哭泣,但是小影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也許,她的靈魂已經被絕望所吞噬了,但是,這卻不是盡頭。
“對不起,可是,我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
小影擡起頭,難道現在這些還不夠嗎,難道上天連小澈也要奪走?
“我的生命是向神借來的,現在我的力量已經不多了……”
“不,不要,不要連你也丟下我……”
“我會用最後的力量送你回去,小影,回到自己的世界,忘了這裡的一切吧。”
等到冰澈說完最後一句話,一團白色的光便將小影包圍了起來,小影掙扎着,呼喚着,但是她的意識卻慢慢地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