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垮着身子,有氣無力的擡起眸子看他,見他眼中流淌着的依稀的疼惜和關切,禁不住就有些脆弱的啞着嗓音道,“我難受,咳咳……喉嚨好痛,感覺渾身痠痛,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咳咳……”
嗓音非常的艱澀沙啞,一句話還沒說完,便忍不住又輕咳了幾聲。
“讓你平時多去鍛鍊是你自己懶,好好休息幾天,外公那邊我會跟他說的,來,先把藥吃了。”
他把藥遞了過來。
她這才順從的接了過來,皺着眉頭吞了下去。
而後,他給她蓋了被子,讓她躺在牀上休息。
擔心她發燒,因爲發燒就必須去醫院輸水了,特意讓小卓拿來溫度計,將手探進被子,揭開了她襯衫的扣子。
他熱燙的大手忽然襲來,周婭立即睜開了雙眼,迷濛的雙眼喊着無限嬌媚的味道,看起來十分撩人。
“別亂動,給你夾溫度計呢。”
她恍然大悟,羞愧地咬住了脣,才知道他不是那種意思。
自己竟又多想了。
之後拿下溫度計,發現她沒有發燒,邵景澤才鬆了口氣。
她吃了藥,睏意來了,又躺着睡着了。
整個下午,他都沒有走開,而是把筆記本和上午雜誌拿到了露臺上,很是閒適地品着清茶看着資料。
第二天,他一早要去一趟臨近a市的b市。周婭起牀後,看到牀頭前放好的水杯和藥片。
禁不住一笑,原來優秀的人都心細如髮。他知道自己有忘記吃藥的習慣就給她準備好了放在牀頭,這下她就是想忘也忘不掉了。
——
周婭吃了藥,坐在露臺上讀書,手機響起,看到上面的號碼,邵正勳,周婭不敢怠慢,接起了電話。
“周婭,最近到公司上班了沒有?”邵正勳的聲音嚴肅而關切。
“沒有。”周婭覺得邵正勳找她有事兒,便直截了當地問:“董事長是不是有事兒?”
“恩,很久沒有見到你。我想邀請你到家裡面來坐坐,你不會拒絕我這個老頭子吧。”邵正勳非常客氣而親切地發出邀請。周婭沒有拒絕的理由,就換好了衣服趕到了邵宅。馮媽把門打開,看到周婭頗爲驚喜,兩個人聊了兩句,就走近大廳。邵家的擺設還是依舊,邵正勳已經坐在了沙發上。
“來了。”邵正勳正好從樓下的書房走了出來,看到了周婭。“馮媽,給周婭泡杯茶。”
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邵正勳笑說:“你和景澤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兩個人進展到哪一步了?”
“我們……才領證了。”周婭覺得既然兩個人領證了就不該瞞着邵正勳,再怎麼說邵正勳都是景澤和景嫺的父親。“董事長,景澤沒通知你是因爲……”她想要解釋,卻發現怎樣的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有些尷尬地卡住了。
“咳,景澤和景嫺對我有看法,這我心裡清楚。我做人失敗,連自己的女兒和兒子都留不住。”邵正勳自嘲地一笑。轉而看向周婭:“他們兄妹倆最近的情況還好嗎?”
原來這就是董事長讓她來的最重要目的,她點點頭:“很好。景澤很關心景嫺姐。”
“那就好。最讓我擔心的是景嫺,聽說她和她母親出了車禍,她母親昏迷不醒,她自己就失去了雙腿。”
“董事長,景澤在各個方面都會照顧姐姐的。”
“是啊。”邵正勳嘆了口氣。“從小景澤就很有擔當。”
話題一轉,邵正勳深深地望着周婭。“景澤憑着自己的能力收購了通訊公司,我認了。”
“通訊公司一直虧損至今,您放手也是好的。”周婭安慰老人家道。
“是。”邵正勳笑笑:“周婭,你不會也恨我吧。”
“這……”周婭偏頭想想:“只能說我和景澤同病相憐,惺惺相惜,能理解他和景嫺的感受,但是恨您倒不至於。”
邵正勳長長地舒了口氣:“老實說之前我爲景澤的婚事操碎了心,也希望他能和本市的名門聯姻。最後才發現,他的眼裡早已經有了你。這人啊,真是奇怪,那麼多姑娘他偏偏就看中了自己曾經的弟妹,不過我很佩服景澤的勇氣,他敢於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而不像三十多年前……景澤和景嫺的媽……算了都是些陳年往事不提也罷。”
邵正勳擰眉思索了許久,目光看向周婭:“景澤對你很好,是真的好,有他母親的例子在先,相信以後他都會珍惜你。至於景御,他對不起你,如今也後悔了,你不要恨他好嗎?”
周婭點了點頭:“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您要保重身體。”
“公司的事情我很快就會放手全部交給景御去做,接下來的日子該享享清福了。”
原來邵正勳要放手,這樣也好。
周婭和邵正勳又聊了一會兒就走出了大廳。已是黃昏,夕陽西下,天空呈現出玫瑰色。
沉沉的天幕下,一輛絢麗的跑車行駛了過來,在周婭身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邵景御穿一襲麻色西裝外套,印花襯衫,白色長褲,欣喜地朝着周婭走過來。“小婭,是來找我的?”他滿含期望地說。
只是周婭冷淡地搖了搖頭:“董事長約我見面,我就過來了。”
邵景御失望地吐了口氣,故意說:“到底是我的妻子,他的兒媳婦,他還是惦記着你的,他一直對你印象不錯,周婭,如果我們……我是說,如果我努力去爭取……”
“沒有如果這個詞,我和景澤已經領證了——”他的話還沒說完,周婭便已經很乾脆的截斷了他的話,
一個晴天霹靂,邵景御眼中掠過一陣驚愕,整個身體垮了下來。
周婭已漠然轉過身子,淡漠的視線透過昏暗的路燈光看着他,沙啞的聲線透着一股涼意,“我知道最近發生了很多事,都讓你無法接受,但是,不管是誰,總需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其實你也應該是幸運的,如果你懂得去把握的話。”
輕咳了幾聲,周婭才深深的吸了口氣,跨出大門。
“以前的周婭已經不復存在了,現在的周婭……希望過好今後的每一天。”
她淡漠的笑了笑,留下這麼一句,便往車裡坐了去……
“俞彬,開車。”
車子發動,黑色的車影最後很快就化作一點紅光湮沒在前方的車海里,再也看不見。
邵景御不知道花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勉強將自己的思緒給拉了回來,轉身的時候,卻看到身後雙眼冷銳的看着自己的孫沫沫。
孫沫沫並沒有在邵景御的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只因爲她這次確確實實地懷了邵景御的孩子。算起來也就是在邵景御調查她假懷孕的那幾天,想起那個晚上喝醉的邵景御竟然把她當作周婭,她就覺得屈辱,她孫沫沫竟然被當成處處不如她的周婭的替代品,因爲當了替代品才懷上了邵景御的孩子,才保住了自己在邵家的位置,她覺得諷刺,卻又無可奈何。
邵景御完全變了一個人,鬱鬱寡歡,每天除了上班家裡也很少回,聽公司裡的秘書說,他又重新買了一套公寓樓,這段時間都住在那公寓裡。
“努力回到過去?邵景御,你接下來該不會是想問她周婭,是不是這一切回到原點,你們可不可以重來了?”
孫沫沫的語氣充斥着一道譏諷,“我早就告訴你,這一切都不可能了!你看到了嗎?這就是當初一直說愛你愛得有多深的人!她現在愛的是邵景澤,吞了通訊公司的邵大總裁!而你,邵景御,你現在在她眼裡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是!你現在明白了嗎?只有我,只有我孫沫沫對你始終如一,愛你愛得堅定不移!”
孫沫沫說着,嬌媚的臉上卻浮起一道不屑的冷笑,“大家都不可能回到過去,景御,是老天開眼,這次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而我至始至終都是深愛着你,明明可以放下一切,共同迎接幸福的,你卻告訴我,你突然不愛了,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可笑?再可笑有你可笑嗎?”
孫沫沫這話落下,邵景御的眼神也在一瞬間便的冷漠而飽含諷刺,很是不屑的看着她,“憑什麼你可以這麼心安理得的認爲別人能夠原諒你所犯下的一切錯誤?你覺得你很無辜?”
邵景御那銳利充滿嘲諷的目光讓孫沫沫幾乎承受不住,輕顫了一下,卻仍是倔強的擡着頭看向他。
“你纔是鐵石心腸的人!我這輩子就沒有見過像你這麼自私卑鄙的女人!看到你,我連我自己都覺得噁心!”
景御的語氣冰冷決絕,冷銳的話語像一根根冰針一樣落入孫沫沫的耳中。
那一晚的錯誤,他錯把孫 沫沫當作周婭,讓她懷上了孩子,至今後悔不已。
卻沒想到,女人再次用這個孩子束縛着她,讓田蘭和邵正勳強迫他留下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