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柔柔,清爽怡人。
星光燦爛,彎月漸圓。
張獻忠想坐會,石劍偏不讓他坐,反把兩張椅子踢向魏秋婷與那名蒙面人,給她倆坐。
魏秋婷與那蒙面人,倚着椅子,背對背坐下。
蒙臉人則監視着城下守兵,似怕他們放冷箭。
魏秋婷美目流盼,緊盯石劍的身前跟後,生怕有人襲擊他。
張獻忠氣得要命,但被石劍橫刀挾持,卻又無可奈何,唯有保命要緊。
衆人一直坐到天明,早就看不到那些民女逃往何處了?
張獻忠累得時不時打瞌睡,好幾次差點摔倒在地。
他每次打瞌睡,石劍便用五指敲他腦袋一下。
張獻忠不時被他敲得腦子疼痛欲裂,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心裡對石劍恨之入骨,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將石劍碎屍萬段,讓將士們對他先奸後殺。
他氣得發暈啊,一時間倒忘了石劍是男是女了。
石劍和魏秋婷、蒙臉人三人整夜守着。
東方欲白,霞光萬丈。
一輪紅日冉冉升起。
天地間紅彤彤的。
“石將軍,差不多了。”魏秋婷輕移蓮步,走向石劍,低聲道。
她吹氣如蘭,麗聲曼妙。
當着叛軍衆多將士,她也不敢隨便稱呼石劍,唯以官稱。
她與石劍,飽受流言之苦已有十年,有着切膚之痛。
此時此刻,他倆都在小心地呵護對方的聲譽與地位。
義軍衆將士登時呆若木雞。
他們怔怔地望着魏美人。
昨夜惡拼,沒人能顧得及看上美人一眼。
此時此刻,他們才能仔細瞧上魏大美人一眼。
她也是一襲白衣,膚光勝雪,身材高挑。
她鵝蛋臉上鑲嵌着兩輪彎月,長長的睫毛下是一湖清澈澄明的秋水。
她玉鼻挺立,櫻桃小嘴,長髮如瀑。
晨風柔柔,撩動她的白衣,秀美長腿不時微露。
她臨風而立,身姿婀娜多姿,嬌軀凹凸有致,巧奪天工。
有其將便有其兵。
張獻忠所屬兵馬,本來就較爲淫蕩。
他們此時個個眼望魏秋婷,全是雙目血紅,人人通體難受,口水滑滴聲“嘩啦啦”地響,將城牆頭上的城磚都淋溼了。
石劍聞魏秋婷一言,立時警醒,便道:“張獻忠,下樓去。”
他道罷,又對魏秋婷道:“公主,小心點。黎明前是黑暗。”
“嗯!”魏秋婷點了點頭。
她柔情似水,背劍於身後,防患於未然,緊跟在石劍身後。
石劍用刀架着張獻忠,走下城樓。
城外,張獻忠手下近十萬人,將城門團團圍住,個個張弓搭箭。
刀光劍影,在陽光下甚是耀眼。
石劍笑道:“張獻忠,你是領教過本官的武功的,本官和長香公主,還有那位蒙臉大俠倘若逃不了,呆會也會讓你一起陪葬。臨死前,至少拉你親信部將十員抵命。”
張獻忠氣怒交加,心都要炸了,卻又甚是無奈,只好對衆部將大吼一聲:“你們還不回去!想讓本王死掉啊?奶奶的,還不快滾?”
衆將士急忙四散退下。
魏秋婷撮脣一嘯。
“嘶啞……”“追風”寶馬與“白兔”馬瞬間呼嘯而來。
它倆也是天生一對,都是全身雪白,馬腿馬身高長一樣。
兩馬奔至,耳鬢廝磨,甚是恩愛。
魏秋婷飛身上馬,提劍等候石劍。
那蒙面人則是上了張獻忠部屬送來的馬。
兩人皆在城下等候石劍。
石劍又對那蒙臉人道:“大俠,你先走。”
那蒙臉人點了點頭,看了張獻忠一眼,眼中隱有淚光,飛身躍馬,卻也不走,還在等石劍與魏秋婷。
石劍中指一彈,一粒石子飛出,正中那蒙臉人的馬屁股,那馬一痛,嘶叫一聲,狂奔而去。
石劍對李定國道:“李將軍,接住你的大王罷了。”
他單手抓着張獻忠的腰間,舉起他朝李定國擲去。
石劍隨即從城頭上一飛而下,不偏不奇,正好跨在自己的寶馬上,馳騁而走。
張獻忠本身重量已經不輕,再加上石劍的勁力,李定國如何接得住?
“砰砰……”
兩人登時跌翻在地。
“快放箭!射死石魔與魏妖!”張獻忠氣得渾身發抖,爬起身來,喝令將士放箭。
“嗖嗖嗖……”城頭上登時箭如飛蝗,激射而來,擊向石劍與魏秋婷、蒙面人三人。
石劍從寶馬上拔出寶刀,一邊擋箭,一邊提繮疾奔。
魏秋婷一拍馬脖,追風寶馬疾如閃電,瞬間脫離箭圈。
蒙臉人既無此功夫,所騎的馬也不行,連人帶馬,竟被射中數箭。
“哎呀……砰……嘶啞……”
馬翻人仰。
石劍聽得背後“啊”聲慘叫,回頭一看,是那蒙臉人中箭落馬,連忙飛身離馬,附身一抄,將那蒙臉人提在手中。
他一邊揮舞寶刀擋箭,又雙足一點,如箭離弦。
瞬息之間,他又躍上寶馬,抱着那人狂奔而去。
頃刻間,他們三人在義軍的一片喝彩聲和大罵聲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張獻忠命李定國即刻派人聯絡各路義軍和江湖幫會,通緝石劍與魏秋婷。
不知是張獻忠的部屬走漏了風聲,還是那些民女感恩石劍而傳揚他的俠義事蹟。
石劍在咸陽單槍匹馬,勇闖義軍軍營,在千軍萬馬中,拿下張獻忠,逼他放走了千名民女的英雄事蹟,沒多少天便在江湖上傳開了。
一時之間,無論是義軍、朝廷、江湖幫會和各門派,都爲之震憾。
真是朝野震驚,整個江湖沸騰了,整個武林似發生了一場大地震。
剛剛傷好的鐘萬強、雲劍清,領着諸多人馬,來陝甘爲義軍助陣,臨時就近前往華山派的草廬裡。
鍾萬強、雲劍清等人一片譁然。
“奶奶的胸,石魔真是魔道中人,給義軍又造成了重大損失。”
“唉!想不到張獻忠竟是這樣淫蕩的人,枉咱們相助他一場,還戰死了不少義士。”
“狗皇帝不是下旨讓魏秋婷嫁與潘有爲嗎?她怎麼老與石魔在一起?奶奶的,這對狗男女肯定有姦情。”
“雖然石劍兩次平叛,重創義軍,但是他這一次做得對!”
一時間,對石劍漫罵者有之,痛罵張獻忠者有之,迷茫猜測者有之,讚揚石劍者有之。
前來看望鍾萬強、雲劍清傷勢的石飛紅等東南武林中人,冷眼旁觀,不討論,不表態。
他們默默地坐着,不時相視一笑,感覺很滑稽:鍾萬強象什麼武林泰山級人物呀?什麼武林總盟主啊?怎麼連這丁點是非就分不清楚?石劍若是魔,他會救那千名民女嗎?他還能高官厚祿嗎?
戚娟卻是氣呼呼的,嘟着嘴,小鼻翹起,滿臉慍色。
她聽到石劍與別的女子在一起,就不高興,心裡就會窩火。
她認爲石劍始終是屬於她師姐嶽鳳的,而且石劍也發誓終身不娶。
偏偏石劍整天有緋聞,不是與這個美女在一起,就是與那個佳人如何如何的。
戚美珍生怕愛女忍不住會發火,連忙摟住她。
“鍾幫主,既然石魔在咸陽一帶出現,又是隻身與魏妖一起,何不羣策羣力,捕捉殺之?”聶小虎等郝鎮武比手劃腳完了,才明白是何回事,便氣呼呼地拱手對鍾萬強道。
“聶賢侄,老夫認爲事情絕非像你說那樣簡單。還是小心爲上,石魔不是一般人,魏妖也不是一般人,都是統率千軍萬馬的人,豈會單槍匹馬闖到這裡來?”唐朝元瞟了不遠處的石飛紅一眼,圓滑地勸說聶小虎。
“唐掌門,咱們沒見到明軍在此一帶出現呀?而此次魏妖也沒帶任何隨從。這次咱們去圍剿石魔魏妖,倒是好時機。”熊百通生怕江湖中人會因此放過石劍,歪頭斜視唐朝元,立時出言反駁。
草廬裡登時一陣沉默,肅靜無聲。
華山地勢險峻,露寒風冷。
一陣秋風吹來,鍾萬強的頭腦倏然清醒了許多,他明白自己是江湖上各門派各幫會的首腦,不能讓各路人馬爲了爭論石劍的事而傷了和氣。
他左右環顧了一下,感覺石飛紅等人的目光不對勁,似有嘲弄的味道。
鍾萬強沉吟片刻,打破僵局,起身拱手道:“各位英雄,且聽老夫一言,義軍高迎祥部一心爲民,咱們相助高闖王部吧,爲抗殘暴朝廷出一份力。”
他也並非東南武林中人想像中的那麼頭腦簡單,他話是這麼說,心裡卻是那麼想:既然石劍與魏秋婷在咸陽一帶出現,老夫領一幫人馬去長安,就有可能碰上石劍啊,到時殺石劍,動起手來,可就顧不上你石飛紅的顏面了。
而且,敝幫乃是天下第一大幫,弟子遍佈九州,消息靈通,老夫一旦接報石劍的確切落腳地,隨時可以改變羣雄的路線,引向石劍的落腳點,將其誅殺。
鍾萬強心口不一,心裡默默地打着小算盤。
令狐安接口道:“老夫贊成鍾幫主的主張,只有推翻明廷,黎民百姓纔有出路。”
他一派掌門,也是機靈人,也是避而不談石劍。
他明裡助鍾萬強,實幫石飛紅。
這幫武林高手,在前往長安的路上,會否撞上石劍?
那個相助石劍與魏秋婷救民女的蒙面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