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好苦,本以爲嫁到安國公府來這後半輩子至少是衣食無憂。沒想到過得竟然是這樣的生活,這麼多年熬油似的熬着,生怕有一點做的不好讓妯娌們不高興。”
武靜見婆婆兼姑母發火,眼睛一轉,拿着帕子捂着眼睛就大聲哭了起來。
“沒想到這麼辛苦的生活還是讓人不滿意,我當初還如嫁到小門小戶中,至少憑着我的家世,婆家不會敢怠慢我,我的兒女和別的孩子享受的待遇都是一樣的。也不會現在還受這罪,好好的女孩被拿來與人比,都是不好的那個,小門小戶受了什麼委屈一家人都能替女兒出面。雖然面子不夠好看,可是夠實在,這樣的生活比只有面子的日子要好過太多了,我可憐的女兒啊。”
儘管看了這麼多年,衛雅還是接受不了這畫風的突然轉換,她真的不明白,上一秒至少面子上像是貴婦人,這下一秒怎麼就能成潑婦畫風。這婆媳倆簡直是絕配,真不愧是一家人,每次都能配合的讓人立刻想要掉頭離開。寧怡和寧佳也是兩個可憐的孩子,攤上這麼一位親孃就算兩個是好孩子,也不會想讓自家有出息的兒郎娶她們,這樣娘太恐怕了。
“你這個意思是我們寧家虧待了你,我們妯娌欺負你。”周夫人雖然每次看到這個場景也能扎眼,但作爲未來安國公府的當家主母,什麼事情都可能遇到,這個事情也算不上什麼。這麼多年的鍛鍊,她早已能自動將她帶着音調的唱作念打屏蔽,只接收她這些話的重點。
“我沒這麼說,我只是感慨在生活的不易。外人誰不羨慕我們安國公府,這麼多年榮寵不斷,可誰又能明白我們並不是像看起來那般能夠隨心所欲,總是要犧牲一些人,一些利益來換取安國公府這麼多年一直的昌盛,誰又去可憐那些被犧牲掉的人。”
武靜哀哀悽悽的哭着,她心裡有些發憷這位大嫂,不僅是她,連安國公夫人她們的婆婆都有些怕她這位兒媳。有人就是自帶我很牛,我全身都散發着我是個可以看穿人心的氣場。在他們面前,自己好像一隻沒有穿任何衣服的小羔羊,紅果果的敞開給他看。這種只要面對他們,就不自覺的心慌氣短的感覺實在讓人打從心裡不想和他們有任何交集,如果他們盯着你,想要表達一下他們對你的看法,這就更讓人心虛想逃,或者捂着耳朵說我聽不見。
周嫺這些年將這門絕技修煉的越發的出神入化,安國公夫人每次和這位兒媳在一起時都會有自慚形愧之感。她小時候長明伯府還沒完全衰敗,過得也是金尊玉貴的小姐生活,吃食穿戴禮儀樣樣不比別人差。可是她在周嫺面前,總覺得自己像是暴發戶,處處不如她被她比下去。這種不自在隨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重,反正家裡的管事權被她拿去,安國公夫人儘量不見她這個兒媳,即使見面也是不要捱得這麼近,大家保持點距離,距離越遠,她的不自在感越淡。
“我們安國公府這麼多年昌盛不倒可不是用犧牲內宅婦人或者兒女的利益得來的。三弟妹,你也是安國公府的媳婦,有些話可不是你能說的。一旦你說了,可就讓人容易誤會你是不想做安國公府的媳婦了,你要是真有什麼想法,有不方便和孃的說可以和我說,人各有志嘛。”
周嫺的一番話將武靜嚇得臉都白了,她不是嫌棄現在的身份,這可是她好不容易爭得的。這也是她這麼多年最值得驕傲的一件事,她可不要像她的姊妹們那樣,成天爲了一口吃食一件好看的衣服釵環而羨慕嫉妒。她在安國公府這麼些年從未爲生活犯過愁,她是她們姊妹中嫁的最好,生活的最好,地位最高的。她的抱怨不過是希望能夠得到更多的資源,因爲和妯娌們相比,她過得是最慘的。人心就是這麼一點點一步步變得不知足,她只能看到別人過得比她體面,卻從來不去想,能得到如今的生活對她來說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了。她的兩位妯娌,在做姑娘時過得就比她好,無論是孃家還是自身或者是丈夫兒女都比她強,你憑什麼要求自己和別人一樣或者自己比她們過得還要好。
“我就是隨便說說,大嫂千萬別放在心上,我沒什麼其它想法。我這個人說話不會拐彎,常常說出一些讓人誤會的話,你千萬不要防在心上。我只是擔心女兒,做孃的不就是爲了兒女而活嗎,她以後要是過得還沒在家時好,我只要一想到,這心就像被油煎似的難過。”
“你說嫁到大家族只有個面子,還不如嫁到小門小戶有裡子。但凡出現什麼事情一家人都會幫忙,孃家家世好嫁去腰桿子也硬,這日子過得也好。若是按照你的想法,小怡和小佳的婚事都該重新考慮下,畢竟她們定的人家怎麼算都不是小門小戶。”
武靜有些傻眼,這是什麼意思,她是嫌棄自己女兒訂婚對象家世太好?誰要把女兒嫁到小門小戶,小門小戶一家人的力量比得上大家族一個實權人物的一根小指頭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想給女兒找個丈夫上進妯娌和睦家世顯赫的家族。我們安國公府就這麼幾位姑娘,樂康嫁到宮中,自然貴不可言,可其他女孩也不能差的太遠。原先定的人家,現在看來就有些不般配了,要不讓樂康和六郎說下,提拔下他們兩個,實在不行給個爵位也行,這樣說出去也好聽些。”
“咳咳咳。”
衛雅一個沒留神,被武靜給爵位好像發糖果的口氣給氣的將水卡在了嗓子裡。
饒是周嫺練就金剛不壞之身這會也被她的異想天開雷得夠嗆,這女人腦子裡成天裝的都是什麼。自己這麼多年是怎麼忍下去她的這些胡言亂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