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長雲就沒有見過這樣的老畜生,皮厚無臉,大言不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
在修真界,什麼人南宮長雲沒有見過?回到凡塵界卻被殺人不眨眼的老殺才當面呵斥,如果不是老殺才年齡大了行動不便,估計又要掂着刀追砍過來。
南宮長雲當時,臉色一變,不帶一點溫和色彩,寒聲道:
“你是不是活膩味了,想和你家祖輩在一起聊聊天,那我馬上就可以送你下去和他們會面!”
任好物聽南宮長雲這樣一說,馬上變得橫眉立目,一招手讓老婆子回屋把他眼鏡拿來,往眼上一戴,看清了南宮長雲的真實面目。
立馬斥責道:
“我道是誰,你不就是南宮家的小崽子嗎?現在倒是出落的人模狗樣。
“怎麼,去外面流浪一圈,回到家裡就不認識人了?你從小熟讀儒家經典,更兼兵書戰策,難道就是這樣來認識人的?!人話都不會說了,我真替你父母感到臉紅,下到地下我沒法向他交代啊!”
既是呵斥又是奚落,聽到這句話,南宮長雲被氣炸了肺,忿然作色道:
“老不死的殺才,如果再敢囉嗦一句,馬上就送你上西天!說,當年是怎麼害死我父母的?
“把當年你們所做的事情說出來,送你個痛快死法,如果還在倚老賣老,先斬殺你孫子,再斬你兒媳!信不信,看着辦,你孫子可在我手裡!”
任好物這才驚覺老婆子的提醒,四處巡視一遍,終於發現孫子任伯陽和兒子任無咎,擋在桌椅後面,任伯陽瑟瑟發抖,他馬上如放了氣的豬尿(suī )①泡,瞬間癟了下去,偃旗息鼓。
當爺爺的都喜歡孫子,把一生的關愛都投注到孫子身上,現在情況瞬間出現轉變,讓他慌急失策。
兒孫都在南宮長雲手上,生死就是一眨眼間的事,如果不把事情的緣由說出來,估計轉眼間他兩就會身首異處,被斬盡殺絕,這如何讓他不驚慌,如何不失措。
哎,想他一生殺伐果決,陰人無數,到頭來卻被南宮家的小子掐住了脖子,枉負他一生盛名,這讓人怎麼低聲下氣開口求饒呢?剛開始老婆子只是說孫子被擒住了,可他沒看到啊。
任好物還以爲她驚恐眼花,原來是他老眼渾濁,啥也沒看清楚,可惜剛纔口氣說的太滿,怎麼能改弦易轍不被嗤笑呢?
罷了,形勢比人強,該低頭時就得低頭,誰讓人家湊手抓住孩子呢,想到這裡,臉上掛滿笑容,如同老樹皮被刷一層白灰,笑起來跟哭似的,他顫聲而低眉順眼地說:
“長雲啊,都怪我當時氣盛,不顧你的感受,說話放肆,你看我們這麼多年在一個村莊裡,原先你父母在的時候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誰能想到今天兩家竟走到這一地步,都怨我被豬油蒙了心智!”
說罷,老淚縱橫,揚起手來,“啪啪啪”急速地在臉上抽打了起來。
南宮長雲看到任好物自作孽打自己的臉面,噼啪亂響,直抽得嘴歪臉斜,也很是佩服他如此做派,也算一個人物了,可惜南宮長雲根本不把他看進眼裡。
他可以自殘,他可以惺惺作態,但是南宮長雲就不上他的當,他又能拿南宮長雲怎麼辦?
南宮長雲聲音冷寒地說道:
“行了行了,再打一百個巴掌,就是尋死覓活上吊自殺,只要不說出任家是如何害死我父母的,我的恨意還不會消失,該怎麼做還怎麼做,事情已經到了不得不說的地步,就等你一席話!”
說到這裡,一點指就開任伯陽封閉的穴位。
任伯陽立刻放聲嚎啕,就像一隻鬣狗被獅子追咬得慌急無路,嗚嗚哀叫,又似一隻跑進院子的財狼被獵人趕殺,驚嚇得嗷嗷悲鳴。
這一切都是爲了加重任好物的哀傷情緒,促使他快速交代作案動機。
南宮長雲目光冷冷地看向任好物。
“倉朗!”
亮出千尺雪,明晃晃的利劍,在燈火的照耀下,劍芒灑下一片光華,滾動在人們的心頭。
任伯陽驚恐失聲,趴在地上,嘶聲驚叫道:
“爺爺!救救我,我不想死,還有許多日子我沒過夠呢,救我,爺爺!”
任伯陽的爺爺聽見淒厲哀嚎,戰戰巍巍的想走過來,看看孫子受到傷害沒有。
南宮長雲冷聲阻止:
“不要過來,再往前走一步,先斬他一隻耳朵!”
任好物痛哭出聲,其聲也哀,其言也悲:
“那是你三歲的冬天,我們喝酒的時候,勸你父親再喝一杯,可他好說歹說就是不願意再端起酒杯。
“我呢,年長,以我的身份應該能勸進一杯酒,別人也不會駁我面子,我就自告奮勇,雙手舉起酒杯。
“這時,你父親說孩子還小,再喝就醉,還得回家照看妻兒,說其樂融融,無限美好,有人就調笑了幾句不三不四的話,我也是喝得有點多,就失言說了不該說的話,導致你父親惱怒。
“但我敢肯定,這是無心之過,不是出於真心,而是出於無意識的狀態,請你原諒,長雲!”
南宮長雲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簡單,但任好物的話裡話外,都用喝酒多了掩蓋自己的失德,言必稱酒多了,言必稱別人不敢駁自己面子,好像在喝酒的人羣裡他很威猛,說一不二。
他還用自己的無意冒犯而導致兩人失和,都怪罪在南宮長雲父親的頭上,這是何等強詞奪理的話,表面上看着任好物猥瑣,實際上他是十分的陰險,十足的小人一個。
但凡一個人做了錯事,在衆目睽睽之下,能夠承認自己確實做錯了,是因爲自己一時的狹隘意識,心胸不開闊,那還能夠被諒解。
也僅僅是諒解。
該貶斥還得貶斥,該下手還得下手,沒有道理可講。
有誰能夠想到,任好物竟然把所有的過錯,全部推到受害者身上,這是什麼陰暗心理,竟然如此變態,不把人命當作一回事。
可惡!
南宮長雲能夠想到父親當時面紅耳赤,憤然反擊任無咎的無恥言論。
“倉朗!”
千尺雪出,劍芒凜冽,斬向任伯陽頭側,“嚓!”
血淋淋的耳朵飛到地上,任伯陽馬上如被咬的野獸般狂吼,掙扎,在痛苦中哀叫。
疼不疼?
肯定疼,南宮長雲知道他的情況,但絕對沒有非常難以忍受,只是看着讓人覺得痛苦不堪,他就是用這種精神上的折磨,使任家徹底的妥協,低頭認錯。
南宮長雲持劍逼着任伯陽另一隻耳朵,厲聲說:
“老狗,你以爲說這幾句輕描淡寫的話,就想推脫責任,逃避懲罰,堂而皇之得到我家的業產?我看你不見棺材不掉淚,任好物,狗東西,大家都是小孩子嗎?自圓其說,你以爲這是欺瞞傻子?
“大家的智商都那麼低,讓你紅口白牙,說的就好像不殺我父親就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他你就得不到我家財產一樣,不是嗎?
“難道我父親在你的勸說下不喝一杯酒,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我也不問你究竟說了什麼話,導致兩人關係瞬間崩裂。
“我只問一句:你摸摸良心不感到愧疚嗎?還是你家族就是這樣的兇狠本性,狼子野心?
“不要把自己裝作是多麼高尚的人,滿口噴糞之詞,行苟且強盜之事!就因爲喝酒的一件小事,就引得你殺心大起,實際上是你們任家早就看上了我們南宮家的產業。
“我曾瞭解到,那時候你家只是僅夠溫飽,而侵奪了我家財產後,突然間暴富起來,這中間的關係,你給我說說,就憑你們任家的能耐,能短時間就爆發起來嗎?而不是卑鄙無恥,殺伐擄掠搶奪過來的?”
周圍的聽衆,聽了無不對任氏滿門搶奪南宮家財產,害死長雲父母感到憤慨,羣情激奮紛紛喊殺,任家的近親無不諾諾後退。
任好物到現在才知道,這個南宮長雲如此不好對付,不但口才利落,富有攻擊性,把大概情況講的途途是道,但他依然強詞奪理,陰狠地說道:
“好吧,你既然如此強勢歸來,不講一點街坊鄰里的情分,把我任氏一家說得如此不堪,徒逞惡心揶揄之能事,那我就留你不得,送你到地下和你父母團聚,對他們好生安慰,惺惺相伴吧!”
說到這裡,身上氣勢爆發,從一個行將就木的半死老頭,猛然爆發成一個接近寂靜期的修真強者,雙目灼灼,熠熠生光,枯皺的皮膚變得豐滿圓潤,肌肉鼓鼓囊囊,強悍而生威。
手向後邊一伸,老婆子趕緊遞給他一杆三刺叉,叉帶雙環,一抖譁鈴鈴響動,他持叉舞動起來,帶着呼呼風聲,奮力直接刺向南宮長雲的胸膛。
周圍觀衆大譁,瞬間熱鬧起來。
南宮長雲早就看到他是個修真者,所以對他苦苦相逼,先用語言刺激,後用飛劍斬掉任伯陽的一隻耳朵,但他依然不爲所動,心說,任好物心思挺陰狠沉穩的。
好,既然你如此作態,把大仁大義攬到自己身上,把咄咄逼人的惡名,一股腦兒推到南宮長雲身上,他豈能容任好物耍乖弄巧,收買人心?!
又說了一番話,終於把任好物的仇恨心理激發了起來。
南宮長雲一聲高喝:
“好,就怕你不亮出修真者的身份,如此甚好,既然修真到寂靜期了,我就不算欺負你,說我勝之不武!”
千尺雪往上一挑,剎那間千道光華齊舞,劍芒繽紛,把任家院子裡,映照的纖毫畢現。
三道劍芒齊射,馬上任好物就顯得手忙腳亂起來。
“噗嚓!”
一劍直透眉心,任好物跌落在地。
注:①尿泡:盛尿液的膀胱,亦作尿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