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並沒有在院長辦公室待多久。他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他無需多做停留。
“我會幫你的。”張院長因爲被威脅,出氣的聲音都有些大。他的手緊攥着鋼筆,眼神不善地盯着阿福,那手指的力道像是在掐着阿福的脖子。
阿福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微笑着搖了搖頭:“沒有了。那我先謝謝你了。”阿福說完,站起身點了點頭,從容地轉身走出了院長辦公室。
當他走出辦公室的門後,從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濃濃的疲倦。他厭倦了這種陰險狡猾,他只想讓餘生安穩。
阿福邁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地往來處走。當他回到齊詩語病房的時候,後者看他的眼神仍舊帶着憤怒,但沒有再拿東西砸他。而甄媛夢坐在椅子上,臉上帶笑地問道:“哥哥,你去哪兒呢?”
阿福的腳步頓住了。他緩緩地擡起頭,看着甄媛夢道:“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甄媛夢站起身,轉頭對仍舊下不了牀的齊詩語吩咐道:“媽媽回去了,你要乖乖的。”
齊詩語哼了一聲道:“趕緊把齊辰那個小賤人弄死!”
甄媛夢寵溺地笑了笑:“知道了。媽媽會滿足你的。”說完,甄媛夢轉頭看着阿福,臉上笑容不減地道,“走吧。”
他倆一路下到停車場,都是無話。等上了車,甄媛夢忽地開口道:“哥哥,詩語的脾氣不好,都是我寵出來的,是我不對,你別介意。”
“我不介意。”阿福說完,便發動汽車。可甄媛夢忽地身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這讓阿福立刻熄火,轉頭看向甄媛夢道:“你這是做什麼?”
“哥哥,你明白我對你是什麼樣的心思,那哥哥對我又是什麼樣的心思呢?”她眯着眼微笑着問道:“哥哥,你會不會有事情瞞着我呢?”她說話的時候,手輕柔地撫摸着阿福的大腿,力道不輕不重,既像是在勾引,又像是在玩弄。
阿福沉默地看了甄媛夢半晌,嘆了口氣,抓住甄媛夢的手將其甩了開。“你有事情瞞着我,我當然也有事情瞞着你。但你的秘密,對於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我的秘密對於你來說,卻不會是害了你。”他的身體向後仰倒,不再看甄媛夢一眼地發動汽車道,“如果我會害你,我爲何還落得如此田地。”
甄媛夢笑意不減地偏頭看着他道:“哥哥,我愛你。”
阿福沒說話。他或許已經懶得說這個話題。他只是沉默地開着車,駛回那個暫時居住的地方。在他的衣兜裡,藏了一支錄音筆,此刻依舊開啓。
半山別墅區,韓文曦家的大宅外面看起來靜悄悄的,內裡可一點都不是。
工人們正在將韓文曦的書房變成兒童房,許若嫣在一旁監工。而在施工現場的樓上,韓文曦正抱着齊辰,一起選小孩衣帽間的樣式。
“現在只能選一個櫃子,不許買衣服。”齊辰盯着韓文曦蠢蠢欲動的手,警告道。後者趕忙從《童裝大全》上縮回了手,重新將齊辰抱住,與他一同看衣櫃的款式,還時不時地撓一下齊辰的肚子。
齊辰快速地翻完,只有一個感覺:“都太大了。”
韓文曦立刻搖着腦袋道:“哪有?我覺得都很合適。”
“小孩子要這麼大的幹嘛?”
“以後也可以用啊。”
齊辰還是覺得這樣不好。他忍不住說道:“不,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先聽我的。”
頓時,韓文曦的耳朵都耷拉下來了。他伸過頭去看着齊辰,小聲地問道:“真的不能用這些嗎?我覺得都很好看啊。”他伸手翻了幾頁,指着其中的一個衣帽間的樣式道:“這個就看起來很可愛。”
齊辰直接將書闔上,回身看着韓文曦道:“不行。你不能讓他從小就形成鋪張浪費的習慣。”他說着說着,就忍不住皺起眉頭,“我怎麼總有種你會把孩子寵得無法無天的感覺?”
韓文曦眨眨眼,沉默了三秒,又眨眨眼,叫了聲:“喵。”叫完,他就將齊辰撲倒,撒嬌一般地道,“因爲是我的孩子啊!要給最好的。”
“那你就不聽我的話了啊?”
韓文曦趕緊直起身,認認真真地答道:“怎麼會?最聽你的話了。”
齊辰拉長音調,哦了一聲,“是嗎?你真的最聽我的話嗎?你怎麼證明呢?”
韓文曦被齊辰的問題弄得愣在原地思考了半晌,好半天才眼睛發亮地看着齊辰道:“如果我能證明,你就會同意給孩子安裝這種衣帽間嗎?”
“不同意。”齊辰極快地答道,“一碼歸一碼。我現在可是爲了孩子的未來在考驗你。”他說完之後,踢了踢韓文曦的大腿,身體後仰,雙手撐着地面地問道,“怎麼?你不能證明?”
韓文曦深吸了一口氣,忽地再次將齊辰壓住,各種蹭。
齊辰忍不住開口道:“喂!你這是犯規啊!”
“我就要寵孩子。”韓文曦說得理直氣壯。他說這話的語氣頗有一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氣勢,讓齊辰愣了半天,忽然就忍不住笑出了聲,“得得,你唱紅臉,我唱白臉。咱們之間總得有一個人嚴厲點,要不然孩子管不住。”
“我不會把孩子寵壞的。”韓文曦親了親齊辰的嘴脣道,“你不喜歡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
“那你還準備買這麼大的衣帽間?”
韓文曦蹭着齊辰的身體道:“我還沒有買啊,因爲你還沒有同意嘛。”
這話說得齊辰氣也不是,笑也不能,可他覺得現在的感覺特別的幸福。就好像前面二十多年的艱難困苦都是值得的,因爲現在的幸福已經將其彌補。齊辰笑着笑着,又忍不住開始傷感。他想到福叔的事情,就止不住的心疼。
福叔,比齊民興更像是他的父親,他的親人。可福叔背叛了他,那疼痛宛若剜心。齊辰忍不住就閉着眼睛,靠在韓文曦的懷裡,抱着對方,狠狠地吸了幾口氣。
韓文曦的味道讓他能產生安心的力量。
“我想福叔了。”他同韓文曦傾訴道,“我還是無法責怪他,即使他做了那麼多錯事。”
“i know。”韓文曦輕聲地說道,“別多想了,想想寶寶,你要是不開心,他在肚子裡也會不舒服。”
“……”齊辰開口問道,“你覺得他會是健康的嗎?”
“我不知道。”
“我希望他能健康。”
韓文曦點了點頭,嚴肅地低語道:“不管他健不健康,我只希望你不會有事。我最在乎的,還是你。”
齊辰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你這是要保大咯。”
“保大?”
“就是生孩子發生危險的時候,選擇保我。”
韓文曦面露驚訝地道:“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我又不認識你肚子裡的那個小傢伙。我跟他還不熟啊!”
齊辰被韓文曦的話逗樂了。他哈哈哈地笑了半天,才平復過來地道:“韓文曦,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已經沒你不行了?”
韓文曦眨了眨眼,表情有一瞬間的怔愣。他們此刻正在六樓,玻璃牆外是燦爛的陽光。溫暖的光束被韓文曦的身前照射過來,讓他的眼睛璀璨得如同寶石。他的睫毛在此刻像是羽毛一般,漂亮,美麗。他眨了眨他如同羽毛一般的睫毛,在愣了一秒後,驟然綻放出一個帥氣無比的笑容:“我現在知道了,你這麼愛我。我也,這麼地愛你。”
齊錚最近很悠閒。因爲他暫時不想對付齊辰。而齊詩語這個草包,因爲腿腳不便,暫時也煩不了他。但他並不輕鬆,他的母親甄媛夢,剛纔給他下了一個命令。
她要他監視甑啓銘的一舉一動。
齊錚早就在監視這個人了。不過他並不準備告訴自己的母親,他的監視結果。因爲現在還不是時候。他的母親是一個極度貪婪的人,他早就知曉。而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想要。
他的母親對於甄啓銘這個人,已經不是想要,而是必須得到。
他現在告訴母親,這個人其實早就有了一個女兒,和一個爲他默默生下了女兒的妻子,他覺得甄媛夢不會做出什麼好事來。現在各方的眼珠子都盯着他們的,現在讓甄媛夢發瘋,顯然不是時候。
比起甄啓銘,現在齊錚更對齊辰有興趣。也因爲,他沒有得到過這個人。前二十多年,他對這個人更有一種玩物的感覺。這個人活在他的掌控中,他左右了這個人的命運,這讓他有一種自己就是上帝的感覺。而現在,這個人已經脫離了掌控,顯然令他不爽,可下一秒,更加強烈的欲丨望襲來,讓他興趣濃厚。
得不到的,總是在騷動。他被這個的興趣撩撥得一見到齊辰,呼吸都開始急促。他對他的需求並不是有關性方面,而是一種想要掌控對方人生的欲丨望。
不過現在對方有韓文曦撐腰,他暫時動不了。但監視齊辰的人最近傳回來一個奇怪的報告,韓文曦請人去他家,將書房改造成了兒童房。齊錚對此很不解,畢竟韓文曦和齊辰都是男人,他們根本就不會有孩子。而最近這幾個月,齊辰他們倆人雖然有出國,但都是公務方面的,並沒有代孕這方面的。
那麼,現在他們建造兒童房來幹什麼呢?
齊錚越想越疑惑,興趣也越來越濃厚。他迫切地想要找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他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一定會讓他很爽。
阿福覺得最近的甄媛夢很奇怪。對方總是用一種曖昧的眼神望着他。雖然以往她也會用曖昧的眼神看着自己,但從未如此的直白過,這讓阿福產生了危機感。
他不動聲色地將垃圾袋裝好,從垃圾通道里扔了下去。一回頭,甄媛夢又端着一個紅酒杯,恭迎自己回房。
阿福不禁嘆了口氣,問甄媛夢道:“你這又是何苦?你明知道我不會答應你這種事。”
甄媛夢歪着腦袋,做出一臉無辜的樣子道:“哥哥,你在說什麼?我什麼都沒有做啊。”
阿福也懶得點明。他徑自走進臥房裡,卻發現甄媛夢端着酒杯坐了進來,還將被子放到自己的脣邊,喝了下去。阿福不禁瞪眼地道:“你做什麼?”
甄媛夢將紅酒嚥下後方答道:“我在喝酒啊。”她喝完杯中的酒,便將杯子放在旁邊的櫃子上,爾後整個人躺在阿福的牀上道:“哥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請你自重。”阿福說完這句話,就要轉身走出房間。可他的身後,甄媛夢的聲調陡然拔高:“如果你今天出去了,我就會死的。”
阿福情不自禁地轉身看着甄媛夢,只見對方笑着一張臉,緩緩地站起身走向窗臺道:“反正我現在一無所有,女兒也不乖,兒子也被齊民興奪走,就連我最愛的哥哥都要拋下我自己走,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她說着,就站在了飄窗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下方的地面,哇了一聲,“好高啊!我摔下去的話,會死的吧。”
阿福的眼睛不禁瞪大。他沒有想到甄媛夢竟然又開始用自己的生命來威脅他。早年,就是因爲這樣的威脅,他不得不妥協,才最終讓他一步步地走上了歧途。現在,甄媛夢又在玩這一手。
阿福的手不禁捏成了拳頭,看着甄媛夢惡狠狠地道:“你又要用死來威脅我?”
甄媛夢迴過頭,嫵媚地笑着道:“我沒有哦。我怎麼會威脅哥哥了。”她笑了笑之後,眼睛像是有點睜不開地道,“你早就知道那紅酒裡面有下迷藥吧。我剛纔喝下去了一杯,現在都有點想睡覺了。”她說着,整個人靠在了窗戶的邊框,對阿福道,“哥哥,我有點站不穩了哦。”
阿福的手心裡都被掐出了月牙印。他咬着後槽牙看着面前的甄媛夢,他簡直想親手推她下去,可暫時還不行。
阿福說完,忍不住軟下語氣地道:“過來,不要站在那兒,太危險了。”
甄媛夢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還伸出一隻手去搖晃着,像是在撫摸外面的空氣。這讓阿福的心像是被人揪緊了一般,整個人都發寒。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走了過去,從下方望着甄媛夢那張漂亮的臉蛋。這是他曾經的最愛,現在的惡夢。
他對着他的惡夢伸出了手。
“哥哥,你愛我嗎?”甄媛夢忽地笑着問道,她的手仍舊在窗外撫摸着那看不見的空氣。她的動作中都透露出了危險。
阿福什麼都沒說,他只是猛地抓住甄媛夢的腳踝,將其整個兒抱了下來。
“別逼我把窗戶都封死!”他警告一般地說道。可下一秒,甄媛夢只是湊到他耳邊,吐氣如蘭地道,“如果我想死,可不是隻有這麼一個方法啊,哥哥。”她說着這話的同時將手從阿福的睡衣領口伸了進去。她像是刮撓一般地撫摸着阿福胸口的那兩點,雙腿緩緩地蹭着另外一個地方。
這曖昧又情丨色的動作讓阿福緊緊地閉上了眼,像是失望至極一般地道:“我知道你要什麼,可你這樣做,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相信你比我更明白。背德、淪喪,我只把你當做是我的妹妹,從來不作他想。可你現在只讓我感到失望。你不是問我對你都隱瞞了什麼嗎?我現在來告訴你,我的秘密。”
他面色悲愴的與笑容隱去的甄媛夢對視着,眼睛裡含着化不去的哀傷。他強硬地將甄媛夢扒着自己的手腳,撥開,轉身從抽屜裡拿出了那隻錄音筆,按下了播放。很快,談話的內容就在寂靜的臥室裡響起。
甄媛夢的臉色一變再變,她用不明白的眼神看着阿福,只聽後者解釋道:“你不想再這樣下去,那我成全你。就像二十多年前一樣,爲你,我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只要你能好起來,我不在乎這件事是否傷害了別人的利益。可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只把你當做是我的妹妹。”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心灰意冷一般地道:“這隻錄音筆給你。你拿着它去找張院長,對方會幫助你讓你重臨巔峰,但我不能陪着你了。我真的只想做你的哥哥,而不是你的情人。”
說完,阿福緩緩地轉過了身,背對着甄媛夢打開了衣櫃,從中取出自己來時拎的箱子。他的衣物不多,很快就收拾完畢。他再擡起頭的時候,甄媛夢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緊握着錄音筆,雙目淚流地看着他:“別走!哥哥,別走!”
阿福伸手將櫃子裡唯一的爵士帽戴上:“對不起,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給你的了。”他像是悲傷到了極點一般地道,“我其實一直都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我其實……沒有多少時間了。我得了肺癌……對不起。”
甄媛夢的蒼白一直從頭頂蔓延到指尖。她瞪着眼睛,盯着阿福的臉,像是在確認對方是否是在講真話一樣。可對方的眼中只有滾動在眼眶中的淚水,那拉滿了血絲的眼白,還有灰白色的嘴脣,一切看起來就像是心如死灰一般。
她懵了。她所愛的人,她最親的人,真的要離開了嗎?
甄媛夢猛地轉身抓住了阿福的手。她像是在抓緊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緊緊的,死都不放手。
“別走……”甄媛夢的眼淚毫不停滯地從眼眶中滾出,她像是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一樣,語不成句地道:“我……我錯了……哥哥……我錯了。原諒我……我不會再這樣了……我……我不會再多想了……別走……別走……”
她說着說着,竟然跪了下來,仰着頭看着阿福哭求道:“哥哥,求你!不要走!我再也不會懷疑你了。哥哥,相信我,我愛你,我不會再犯錯了。”
阿福的眼神呆滯。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前方一片純白的牆壁,那上面什麼都沒有,就好像他的未來一樣,一無所有。他的心很痛,他從來不知道甄媛夢可以哭得這麼慘,就好像真的認錯了一般。
他都有些想要心軟了。可他不能,這是他的惡夢,不是避開就可以不做的。他要的不是一時的安穩,他要的是永世的安寧。
阿福閉緊了眼,任由淚水從臉上滾落。他顫抖着嘴脣道:“你真的不會再有那些妄想了嗎?”
甄媛夢跪在地上,點頭如搗蒜地道:“真的,我再也不會了。哥哥,我再也不會了!”她的心從未如此的痛過。她以前認爲阿福就算是生氣也沒有關係,反正她是他最愛的妹妹,他不會真正的離開她。可剛纔那一幕,看在她的眼裡,不僅僅意味着阿福離開這個地方,還意味着阿福要離開她的世界。
這讓她真正地感受到了恐懼。
她最愛的人,就要死了,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只要一想到這個事,甄媛夢就心中難受得很。她不要這樣。她不要阿福離開自己。她終於悔恨地跪在了地上,懇求阿福的原諒。
因爲死亡太可怕,她永遠也做不好準備去迎接它。
阿福的嘴角邊掛起了苦澀的笑容。
剛纔不過是一場戲,他從未想過這時離開甄媛夢的身邊。他還沒有拿到自己想要的證據,現在離開,只會讓齊辰陷入危險的境地。看來他演技太好,甄媛夢不僅入了戲,還信以爲真。
阿福緩緩地轉過身,看着跪在地上的甄媛夢,那張哭花了的臉。他彎下腰從對方的手中拿過那支錄音筆,語調沉重地道:“妹妹,今後不要再做那些傻事了。我是愛你的,但那不是愛情。你只要改過自新,就算是滿足了我的願望。這種惡毒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做吧。”他將錄音筆握在手中,忽然微微一笑,那笑容裡含着的苦澀情緒,讓甄媛夢心驚不已。
她只聽阿福緩緩地道:“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啊!”甄媛夢終於忍不住,像是發瘋一般地抱着阿福的腿哭了起來。她太痛苦了,她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不知道過了許久,甄媛夢才哭得睡了過去。阿福將她放回自己的房間,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裡,發呆。人生如戲,他活得勝似悲劇。這是他應得的報應。
可他還是沒忍住眼淚,狠狠地抱着頭,痛哭流涕。
甄媛夢睡了不知多久,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她接起來一看,發現是齊錚打來的。
“喂?”她的鼻音很濃,讓她的聲音聽起來一點都不好。
“媽……你怎麼了?”齊錚的聲音透露着關心。這讓甄媛夢產生了一種強烈的疲倦感。她不知道現在這樣子算什麼,她這樣子爭下去又爲了什麼。她最愛的人要永遠地離開了她了,她做什麼事,都毫無生氣。
可現在與她通話的是她最愛的兒子,她好像又找到了一點生氣。
“沒什麼,怎麼呢?這麼晚打來電話。”甄媛夢的聲音很溫柔。她終於意識到自己不應該裝出一副慈母的模樣,而是真正地去做一個好母親。她不想再後悔了。
齊錚那邊愣了好久,才低聲答道:“沒什麼,就是我發現了一件齊辰的怪事。韓文曦最近在自己的房子裡面安裝了兒童房,但我這邊沒有收到韓文曦有找人代孕的消息。然後我想到媽媽你經常叫阿賓往齊辰吃的榴蓮裡下藥,所以我想問問你,是不是你的藥起了作用?”
甄媛夢蹭地坐起身,眼中溢出了難以言喻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