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雲亭發表完感言要下臺的時候,學生們又嚷嚷着讓他再展現一下一秒十三拳的絕技。
對於面前這幫年輕人霍雲亭還是頗有好感,所以這無傷大雅的小要求也就一口應了下來。
工作人員找來拳擊墊子橫於身前,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看着霍雲亭,“霍老師,您來吧。”
霍雲亭想了想,回頭看向觀衆席,“有沒有哪位同學願意上——”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海浪般的尖嘯所覆蓋。
“我來!”
“兇哥選我啊!”
“我抗打,霍老師選我!”
“這裡!這裡!”
臺下的學生羣情激奮,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舉起手來。
能和大明星近距離接觸是其一,等他這打拳的視頻發到網上,混個臉熟,對他們以後的發展多少也有些幫助啊。
霍雲亭向觀衆席上眺望,攝影師也很配合的把燈打過去,除了學生也有不少圈內人湊這個熱鬧紛紛舉手。
只不過霍雲亭眼睛卻沒看向那些光鮮豔麗的明星,也沒看向靠前排爭先恐後舉着手的學生。
眼睛向後排一撒嘛,看到了最後一排一個舉着胳膊的小姑娘。
畏畏縮縮的,似舉非舉,還沒過腦瓜頂。
“最後一排,左數……第五個那個,小姑娘,就你吧。”
“啊?!誰呀?”
“我靠,運氣這麼好。”
“怎麼不從前面選,幹嘛從後面選啊?”
“這麼偏都能叫到?”
“霍雲亭親戚是咋着……”
觀衆席上議論紛紛,那小姑娘驚愕的張着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直到身邊有人拍她的肩膀,這才跌跌撞撞的朝臺上走去。
從最後一排到臺上也就三四十秒的路程,可對她來說彷彿走了半輩子。
當了這麼多年的小透明頭一回中大獎,而且還是百萬大獎。
走到臺中央,小姑娘顫顫巍巍的和麪前這大明星握了握手,連鞠三個躬。
“霍老師您好。”
“你好你好,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張曉斐,春眠不覺曉的曉,非文斐。”
“好名字。”霍雲亭眼角掛笑的點點頭。
“小斐啊,有想法就要把手舉高。你瞧瞧你,連頭頂都沒舉過去,離開大學沒人會主動請着你,機會是主動爭取過來的。”
張曉斐滿臉的感激,霍老師這麼有名的演員,願意和她這個小透明說道理,她實在是……
張曉斐腦袋點的跟撥浪鼓似的,“霍老師我明白了。”
拍了拍她的肩膀,霍雲亭把拳擊墊子放到她手中,“來吧。”
“我準備好了,霍老師。”
介於自己對面的是個小姑娘,霍雲亭出拳力道也輕了些,不過隨着打的時間越來越長,力道還是不自覺的變大,透過拳擊墊子傳到張曉斐身上,抖個不停。
一分鐘之後,面對臺下轟鳴般的掌聲,霍雲亭鞠了一躬下臺。
只是往座位走的時候又被張曉斐叫住,“霍老師……那個,您能給我籤個名嗎?”
“行啊,籤哪兒?”霍雲亭點點頭,在身上摸索一番,“對了,你有筆嗎?”
張曉斐面色僵硬,筆紙哪個她都沒有。
愣在原地的感覺讓她渾身難受。
好在葉偉鑫身上帶着一根鋼筆,遞了過去,這才把名字簽下來,只不過是簽在了她的衣角。
再次和霍雲亭,葉偉鑫兩人鞠了個躬,這才匆匆跑回座位上。
後面的最佳導演雖然提名也有葉偉鑫,但最終花落陳鎧歌的手中。
這倒也合理,畢竟葉偉鑫已經拿下了最受歡迎導演,再給個最佳導演就衝突了。
等北平大學生電影節結束,霍雲亭雙料影帝的名號就已經火遍全網了。
雙影帝桂冠,相隔時間只有僅僅一週,多少有些傳奇的意味。不知道有多少人對此津津樂道。
然而被討論的主角卻在北平大學生電影節結束之後,和自己的女朋友馬不停蹄趕往上海去錄製《此生不換》。
等張德邦發現他人已經離開北平的時候是第二天上午,可把他給氣夠嗆。
這正是接受採訪提高知名度的好機會,你丫的怎麼跑上海去了?
到了地方,接待人是蔡奕儂,霍雲亭四處張望好久也沒見到李國利的身影。
“蔡姐,老李呢?吃機子去了?”
蔡奕儂失笑的搖搖頭,“他就是怕你問這,跑了。”
霍雲亭咂咂嘴,“跑得了一時,跑不了一世。別等我親自把機子塞他嘴裡。”
說完朝蔡奕儂擺擺手,和劉亦霏朝錄音棚走去。
看着他倆有說有笑的身影,蔡奕儂微微嘆息一聲,這小子從他們唐人身上薅多少羊毛了。
當初這首《此生不換》本來是想請青鳥飛魚來唱的。不過李國利臨時改了主意,想要換霍雲亭和劉亦霏來。
他的意思是魔尊重樓已經被隱喻定性爲暗戀而不得了,換句話講,徐長卿和紫萱纔是官配,讓兩個官配來唱這歌不好嗎?
話是這麼個理,可蔡奕儂心裡總是有點不舒服。自打認識霍雲亭之後,李國利跟他的關係好的就像穿一條褲子一樣。
他又不是咱們唐人的員工,你對他那麼好乾嘛不跟胡戈多親近親近?
和經常被動性薅自家羊毛的霍雲亭相比,她更讓她怨念滿滿的還是李國利。
“唉……”
在上海這邊待了三四天的功夫,把《此生不換》錄製完霍雲亭就急匆匆回了北平去接受採訪。
他覺得自己再不回去張德邦就該過來了。
從工作室見到張德邦時,他身上那怨氣都快化爲實質了,霍雲亭差點兒以爲自己又犯病了。
換了別人拿完獎,少說也要在各大媒體上晃悠一陣子,他可好,一部片子拿了兩個影帝,這麼大的榮譽,人不見了。
他跑去上海這幾天張德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麼好的機會你不去露露臉,歌重要名氣重要啊?
娛樂圈一天天多少事兒排着號往上報呢,過幾天誰還記得你這個雙料影帝?
“霍哥,真不是我說你,也就是咱倆這幾十年的老交情我忍了,這要是換了別人我直接跳槽走人!”
霍雲亭坐在辦公椅上,一臉詫異的看着老張從那兒演獨角戲。
喲呵,這老小子能耐了啊,都敢給我甩臉子了。
想了又想,霍雲亭誠懇說道,“老張啊,你說的確實有道理,你做經紀人的天賦是肉眼可見啊,我聽說圈內人現在都叫你小王晶花。”
張德邦嘴角抽搐,小王晶花是什麼鬼?我他孃的怎麼沒聽說過。
“我這小工作室確實是有些埋沒你了,實在不行咱們就各奔前程吧。”
“別,霍哥,跟你開玩笑呢。”
一聽這話,老張滿臉的義正言辭瞬間轉變爲諂媚。
霍雲亭距離頂流差的只是時間,他跟着熬了也有七八年,眼瞅着要成了,他現在離職那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嘛。
伸了個懶腰,霍雲亭拍拍他肩膀,“老張啊,這些媒體記者一次性安排好了吧,我也要歇一段兒時間,過些日子要去拍《一代宗師》了。”
“妥嘞霍哥。”
在辦公室玩了會兒掃雷,霍雲亭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準備去接受採訪。
剛出門就看見幾個小姑娘圍在一塊兒嘰嘰喳喳,見到霍雲亭出來,鳥獸般散去,這下他纔看清楚這羣小姑娘中間圍着的是個人。
黃博什麼時候這麼受歡迎了?
使了個眼色把黃博招呼去走廊抽菸,“我說老黃啊,你這麼搞,我可要給你老婆打個小報告去了。”
聽他這麼一說,黃博急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就打小報告,我跟人家就沒事兒。”
霍雲亭嗤之以鼻,“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這是淨往家裡兒的啃。”
“我都說了我有對象,人家還是上趕着往我身邊湊,我總不能把人家罵走吧?”
“往你身邊湊幹嘛?”
這話剛說出口,霍雲亭便反應過來,《瘋狂的賽車》。
他孃的,前段時間太忙活把這茬給忘了。這片子好像下映一個月了吧?
“咳咳,老黃啊,我考考你,《瘋狂的賽車》票房多少?”
“你不知道?”黃博滿臉狐疑,“你不會是都沒關心過這事兒吧?”
“哎呀,那段時間比較忙嘛。”
黃博呵呵兩聲,最後還是告訴了他,“1.1億。”
霍雲亭倒吸一口冷氣,“好傢伙,還真讓寧昊這小子成了。這麼牛逼的票房數據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我跟一個票房2億多的雙冠影帝據說我主演的片子票房破億了?”
“那你哪怕是讓老張跟我說一下也行啊。”
“我跟他講甭說了,畢竟我那會兒以爲你肯定能注意到。嘖嘖,誰能想到啊。老霍,要不以後我還是叫你老闆吧。”
霍雲亭沒說話,沉思着,倒不是在想他和黃博關係是不是淡了,而是在琢磨是不是得跟老黃換個合同了。
他孃的這小子現在是真起勢了,整不好以後就是他工作室的一寶啊。
“對了,一直纏着你那倆小姑娘叫啥?”
“章水,徐子媛。咋了?”
“沒事兒,回來我跟老張打個招呼,把這倆人開了。”
“嚯,這麼嚴啊?”
“兔子不吃窩邊草。”
五一勞動節一過,王嘉衛那邊終於來了消息,《一代宗師》開機,地方在廣東開平赤坎影視城。
打來電話的時候霍雲亭長舒一口氣,老王總算是來電話了。
一掛電話,霍雲亭就拉着劉亦霏一同前往開平,最後在一家酒店入駐下來。
他和劉亦霏算是去的晚的,等到地方的時候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周圍大多都是些陌生面孔,除了那個扮演一線天的他知道叫張振,剩下的基本上叫不上名字。
正要去找王嘉衛的時候,一個盤着長髮的女人踱着步子來到他面前,滿臉的驚喜。
“是霍先生和劉小姐嗎?”
中文說的生硬且彆扭,估摸着是外國人。
看面相,霍雲亭心裡兒也猜出個大概來,十之八九是韓國人,如果不是,那就是東南亞那片兒的了。
和劉亦霏互相對了個眼神,隨後點點頭,“對,我是,請問你是?”
那女人更開心了,連忙伸出手來,“我叫宋慧橋,來自韓國,扮演的是您的妻子張永成。”
“您和劉小姐的片子,《不能說的秘密》我真的很喜歡,今天總算是見到偶像了……”
這中文半生不熟的夾雜着韓語,聽的霍雲亭一知半解,不過很快他發現另一個問題。
“不好意思,宋小姐,麻煩你先等一下,你扮演的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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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慧橋點點頭,“對啊,導演跟我說的就是扮演您妻子張永成。”
霍雲亭一臉茫然,劉亦霏也是一臉茫然,看着他們兩個都一臉茫然的宋慧橋也茫然起來。
過了好半晌,才壓低聲音小聲問道,“有問題嗎?”
“確實有些問題。”霍雲亭點點頭,“不過不是宋小姐你的問題。”
“而是導演的問題。”
“那……我先不打擾了。”宋慧橋發現氣氛不對,連忙告辭開溜。
“不是,不是說我是女主嗎……”劉亦霏滿臉茫然,“而且葉問也不是好多個老婆啊。”
霍雲亭沒說話,腦子裡卻想起了當初樑朝尾拍《東邪西毒》的故事。
最開始說演的是東邪,剪完就變成西毒了,等最終成片一出來又成了盲武士。
霍雲亭現在都開始懷疑起來他演的到底是不是葉問了,畢竟他這劇本也就一句話。
牙齒咬得咯咯響,霍雲亭去找了王嘉衛,把雙手插兜戴着墨鏡的導演給扯到一旁的角落去。
王嘉衛心神一震,好歹也過個十天半個月再忍不了我啊,哪有剛進劇組就急眼的。
“喂喂喂,幹嘛?剛進劇組就要動手?”
“我說老王啊,我要沒記錯,當初你跟我說的是,劉亦霏扮演的是女主對吧?”
王嘉衛點點頭,“不是嗎?”
“那爲什麼演張永成的是一韓國人?”
“霍師傅,你是男主,不代表你老婆就是女主啊。”
霍雲亭愣了一下,然後牙開始疼起來。
他那會兒還以爲張永成練八卦掌屬於王嘉衛的創新與發展,現在一瞧,壓根兒不是這麼回事。
“他孃的,這亂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