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做了許多光怪陸離搖搖晃晃的夢。
醒來的時候才發覺天色依舊還沒亮起來。
沈翩躚記不起自己的夢境，只躺在牀上，呆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裡不知何時已經緊皺成一團。
看來是個不太好的夢。
少女把手縮回被窩裡，被子拉到鼻子以上，只露出一雙眼睛來。
室內依舊昏暗，天花板落在她的瞳底也是黑漆漆的，但看着這樣的黑暗，她卻莫名安心了一些。
海潮的起伏都被關在落地窗之外，室內迴響的，只有她自己安靜的呼吸聲......不，還有一個人的呼吸。
她眨了眨眼睛，視線逐漸下移至牀邊，像是時間倒退或者場景重現一般，她又看見了男人沉默坐在黑暗裡的影子。
這一次並不像之前那樣驚恐慌亂，沈翩躚看着那人，慢慢轉了個身，面對着他側躺着把自己蜷起來。
昏暗的光線從窗外渡進來，從楚衍的角度，卻正好可以看見那雙在被子上方閃閃發亮的眼睛。
他緩慢的眨了下眼，沒有出聲。
沈翩躚也沒有出聲，只默默的回視着他。
空氣安靜，這裡像是成爲了一個真空世界，連窗外的海潮聲都被隔離在外，變得遙遠起來。
直到很久之後，楚衍才慢慢道，
“你看着我，做什麼？”
“這個問題應該我來問你，”、
少女說話也同樣慢吞吞的，還帶着絲沒睡醒的沙，聲音霧濛濛的，
“你爲什麼要看着我？而且已經第二次了，還是在我睡着的時候。”
“因爲我沒有地方可以休息，”
楚衍睜眼扯了一個誰都知道是瞎話的謊，可這一次沈翩躚也懶得揭穿或者嘲笑他。
她又沉默下來，一雙眼睛星子一般看着楚衍，緩慢的一眨一眨的。
楚衍頓了頓，忍不住稍微移開了視線，又在下一秒欲蓋彌彰般快速移回來，嘴角扯起吊兒郎當的笑，
“你呢？你爲什麼要看着我？”
“我在想，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你到底想怎麼做。”
沈翩躚依舊慢吞吞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通過你的表情來判斷這些問題的答案，但好像很困難。”
楚衍倒像是對她這行爲很感興趣，
“怎麼困難了？一點都看不出來？”
“你知道，”
少女的聲音從被子底下傳來，有些悶悶的，
“一個人的面具戴的太久，就會覺得這面具就是他本來的臉，隨時隨地都是無懈可擊無法讓人突破的防禦。”
她看着楚衍，一字一句的道，
“你現在就有這樣的防禦，我看不出你的任何心思。”
男人嘴角的弧度淡了一些，他用俯視的角度看着被窩裡的少女，聲音卻很輕柔，
“那你呢？你無論什麼時候都能確定自己是真正的自己嗎？”
像是好好的思考了一下，沈翩躚最後給出了毫無猶豫的回答，
“我能。”
“我並不擅長掩蓋自己的想法，也並不喜歡掩蓋，只有表現出自己最真實的樣子，你才能得到別人同樣的真實，我喜歡這種感覺。”
楚衍勾了勾脣角，手指微微一動，像是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頭，卻又在半路上頂着少女驚異的目光收了回來，
隨後他靠上椅背，問她，
“猜不出來就不猜了，你說說看，你希望我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