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毅站起來腦袋裡盤旋着這個問題又朝前走了幾步。
咕嚕嚕——
一陣非常清晰的滾動聲從上而下直到他的腳邊。
石毅低頭去看，又是一塊碎冰，比剛剛洞口看到的那塊要大一點兒。
他慢慢轉頭，
此刻石助理距離那個洞口已經有十多步的距離。
冰洞藏在嶙峋的階梯狀冰層之下，冰洞之上還有更高的冰川，人類站在它面前就如同螞蟻般渺小。
石毅慢慢擡頭看着不遠處高高的冰層，腦海中突然回想起曾經不知在哪份報紙上看到過的新聞——格陵蘭冰川崩裂，碎裂的巨大冰塊砸死數名男子——
這份黑白字體的新聞標題還沒有完全呈現在腦海中，二中突然響起嘩啦啦轟隆隆的響聲。
像是珠玉落盤般清脆，又像是巨山崩塌般隆重轟動。
如同場景慢放般，石毅縮緊的瞳孔裡映出上方嶙峋冰層碎裂，雪崩般飛濺着冰塊與碎雪轟然下落的畫面。
像是一條殺傷力巨大的瀑布。
冰塊爲水，厚雪是濺出的水珠。
下一秒石毅整個人都從原地彈起來，他發出了一聲兇獸般的咆哮，
“翩躚小姐！！！！”
然而在那條巨大又堅硬的瀑布之下，人類的凡胎肉體簡直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最終只能狼狽的在不斷砸落的小冰山中閃躲騰躍，最終被一塊冰狠狠砸中趴在了地面。
再擡頭，那個冰洞的小小入口早已經被無數大型冰塊層層疊疊堵得嚴嚴實實。
頭頂崩裂的冰還在不斷砸落，石毅的身影也很快被埋在了下邊。
·
聽到聲音的時候初陽猛地睡夢中坐起來。
那雙空洞的棕色眼睛茫然的眨了眨，然後在一陣巨大的轟隆響聲裡迅速清明起來。
她爬起來蹬上鞋子飛快的跑了出去。
世界一片混亂。
那些攝影師與工作人員全都從帳篷裡鑽了出來，轟轟烈烈嘰嘰喳喳的跑向冰川另一頭。
她躲開所有人羣，目光在人羣中四處搜尋着熟悉的笑容，卻半天都沒能看到。
只好在那個衣冠不整甚至忘記戴帽子的光頭大叔跑出帳篷後默默無聲的跟在了他身後。
“天哪上天保佑翩躚他們已經出來了！！！”
大叔一路驚慌得語無倫次，
“上帝保佑平安無事！沒事沒事沒事！”
然而事實總是與我們夢想的相反。
當兩人擠過人羣時，那個冰洞早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冰塊壘積起的新的冰山。
沈翩躚三人，毫無蹤影。
·
電話打來的時候程致遠正在開會。
不是公司會議，而是家庭會議。
第一次，他在那個心理治療師的姑姑面前，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手機屏幕被他無意識的捏碎，玻璃上呈現出密密麻麻的蜘蛛網。
程玉清震驚的看着侄子面上的神情。
那雙漆黑眼睛的瞳孔底，瞬間如同發生海嘯的海底，濃郁的深藍在瞬間幾乎要翻涌成血。
男人近乎麻木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對程司令彎了彎腰，以往低沉優雅的音色此刻撕裂般乾澀又機械般冰冷，
“抱歉爺爺，我現在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