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男人的臂彎的稍微伸頭朝後看去,卻又很快被捂回來了。
“別東張西望。”
沈翩躚於是縮回頭,拿手捂住了眼睛,溼潤的液體不停從指縫間流出來,混着手腕的血變成淡淡的紅色。
而她的腦海裡,還是剛剛眼角餘光看到的東西。
那是一盞墜落的,巨大的水晶燈。
碎裂的玻璃上,被火光映除了整片鮮紅的顏色。
·
男人的咳嗽一直斷斷續續的很用力,像是要將肺腑都咳出來般的力度。
到了最深處的房間,這裡也被圍着牆壁澆了汽油,滿屋子難聞的味道。
可大約因爲工作的人不太用心,他們一路走來的走廊上到處都是斷裂的汽油痕跡,因此火纔沒有那麼快的蔓延過來。
男人將少女放到靠窗的地上,一邊咳嗽一邊拿掉了西裝。
沈翩躚深吸一口氣,然後就在煙霧的味道里劇烈的咳嗽起來。
男人用手背蹭了蹭鼻尖,起身去關上了房門,一直在朝四處竄的濃煙終於被稍稍隔斷了些。
他重新回到少女身前,半跪着給她解開了手上的繩子。
繩索打了死結,並不好解開,他花費了好半天功夫纔打開了結,慢慢觸摸到了那一片滿是傷痕的肌膚。
血液凝結在蒼白的皮膚上,掙扎造成的傷痕交錯重疊看起來格外猙獰。
男人修長有力的手緩慢的摸過那些傷痕,然後他低頭,就着半跪的姿勢,將一個吻輕輕印在了她的手心,還有一滴冰涼的淚。
少女手指微動,像是要握住那滴眼淚般的蜷起來。
她擡起眼皮,看着男人,臉上溼漉漉的,嘴角卻慢慢扯出一個笑來。
程致遠壓抑着咳嗽一聲,摸了摸她的頭,在她身邊坐下來,背脊靠上牆壁的那一刻他的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隨後很快恢復如常。
他伸手將沈翩躚輕輕攬進懷裡,手臂緊緊圈着她,聲音低啞道,
“怕嗎?”
少女沒有回答,只縮在他胸前,無聲的伸手揪住他側腰上的衣料,從背後蔓延過來的一手溼潤觸感裡,她又哭了。
不過這次的所有響動都埋在西裝裡,讓程致遠只能聽到她悶悶的虛弱的聲音,
“怕……”
揪着那越來越溼潤帶着血腥味的衣料,她的眼淚幾乎要將西裝都淹沒,
“我好怕……”
男人在西裝上蹭了蹭自己帶着黑灰和血液的手,直到乾淨了纔去摸了摸少女的額頭,嘴角翹了翹,低聲道,
“不會有事的……”
手在她的額頭撫摸兩下,男人終於還是忍不住低頭用逐漸蒼白的嘴脣印上了她的額,一遍一遍的喃喃道,
“不會有事的……”
他伸手在西裝口袋裡抽出手機,好在夠貴防水性能也夠好,雖然被浸了一回,卻還是能打電話的。
按亮屏幕,上面已經有了很多的未接來電。
男人咳嗽兩聲,直接回撥給劉秘書。
“我們在走廊最深處的房間裡,”
男人沙啞的嗓音響起時,樓道里被兇猛火勢擋住快要急瘋的劉秘書終於舒了半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