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她去換衣服。”
進了餐廳後，楚衍對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的鯊魚命令道。
“換什麼衣服？”
這一次沈翩躚的問題並沒有得到理會，自從看到那個船影后楚衍便再沒有跟她有過任何對話，臉色也如覆了一層霜般冰涼。
見他不理人，沈翩躚只好乖乖跟着鯊魚走了。
直到跟着鯊魚到了電梯前面，她才愣了愣，想起之前爬樓梯時楚衍那句毫不心虛的“沒有電梯”，她呵呵的冷笑了一聲，踩着重重的腳步進去了。
一路上鯊魚都沉默着，將她直接領到了一樓的某個臥室門口，才終於道，
“裡面放着你之前穿的禮服，你換上那個再出來。”
沈翩躚進去後果然在牀邊看到了掛着的禮服，依舊是昨晚在頒獎現場穿的那一件，大概是經過昨天的綁架之後，變得有些皺巴巴的。
她其實不太想換，但沈小姐一向是有自知之明的，作爲被沒收了手機也沒有絲毫戰鬥力的戰五渣，還是不要違逆綁匪的命令了，雖然楚衍並不像是傳統的綁匪。
她慢吞吞的換了禮服，然後把羽絨服攏好，走了出去。
鯊魚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領着她轉身就走。
這一次沒有上樓，而是直接進了一樓的某個大廳裡。
楚衍不知何時已經下來了，正坐在沙發上抽菸，直到沈翩躚走到他面前，他才擡頭站起來。
兩人離得很近，越發顯出身高差距的巨大。
沈翩躚看着眼前人沒什麼表情的臉，終於有了點被綁架的自覺，她朝後縮了縮。
楚衍看着她的動作，像是笑了一下，這一笑便有白色的煙霧從他薄脣邊飄出來。
微苦的菸草味道讓沈翩躚咳了兩聲，而在煙霧散盡後，她看到的是一隻正向她的臉點來的菸頭。
那微亮的火星緩慢卻不容拒絕的逼近她的瞳孔，讓她瞬間瞪大了眼，
“你幹什麼.....”
只後退半步，她便被身後的鯊魚緊緊扭着手腕扣在了身後動彈不得。
這一瞬間她大腦幾乎完全空白，從昨天開始被綁架後其實她的緊張感一直都不夠大，好像總有種莫名其妙的，楚衍一定不會傷害她的感覺。
不知這樣的感覺是因爲初陽和她關係很好，還是因爲幾個月來和楚衍在劇組的相處。
但這一刻，眼前的菸頭卻證明那不過是她的錯覺而已。
是了，對楚衍來說程致遠是不死不休的仇人，而自己當然只會是仇人的女朋友。
立場明明如此分明，爲什麼我有那種莫名其妙的錯覺？
臉上幾乎已經能感覺到那菸頭的燙意，沈翩躚猛地閉上了眼睛，死死的咬住了牙關，想要控制住自己因爲不自覺的恐懼而引起的顫抖。
空氣安靜，時間像是過去了很久，又像是隻過了一秒。
遲遲沒有等到滾燙的菸頭的臉上，反倒是迎來了一個溫熱的指尖。
他近乎輕柔的抹過她眼下不知何時掉下來的一滴淚，然後將什麼東西擦到了她的臉上。
少女烏黑的睫毛在燈光下抖了抖，蝴蝶般小心翼翼的張開，露出黝黑的瞳孔，瞳底映出男人微低下來的臉。
眉眼風流，眼神卻帶着笑，笑意很淺，就像此刻抹在她臉上的手指一樣。
高高懸掛的心臟這時候終於掉回遠處，她急促的喘息了兩聲，然後側了側臉，看到了他指尖的東西。
那是灰色的菸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