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鳳來儀之中,格調最高的是皇鳳閣,花魁深藏其中,素雅的竹製閣樓之上傳來清脆的琴音,空谷幽冥,似幽咽輕抒,又似花鼓低昂,飄飄渺渺讓人難以捉摸,但每一個音調都能奏響在心裡,引起感情的共鳴。隔着竹門,外屋坐滿了傾聽狀的各類公子,翩翩衣袖,輕灼清酒,優雅高貴,王靜竹吵鬧的聲音傳來,屋中琴聲一顫,立馬又收了回去,可惜如此美妙的樂曲徹底淪爲雞肋。
屋內衆人皺起了眉頭,不過良好的修養讓他們沒有立即發怒,坐於上首的未央王一口將銅爵內的美酒昂頭喝盡,重重的將銅爵拍在案几上,那不怒自威的氣勢,讓屋裡衆人都打了個寒顫。
未央王方正大臉,美髯絡腮,兩撇劍眉直入髮鬢,豹眼環視周圍,見一旁的鎮南大將軍李無敵若有所思,怒哼一聲道:“李無敵,這人莫不是故意找茬,平白打擾了孤的興致,你說該怎麼辦!”
威震南方蠻夷的鎮南大將軍長相一般,將他扔到人堆裡就找不到那種,不過他的眼神卻非常具有侵略性,似隱藏了一頭猛虎,盯一眼普通人,或許就能嚇得他們尿褲子。未央王直呼其名,他卻表現得很平淡,彷彿只是普通朋友的嗔怪,稍稍伸了個懶腰,舉起銅爵向屋內搖敬一杯,起身拂袖離席而去:“姬老武!在我面前收起你那一套,老子進京不是來聽曲的,也不是來受你指喚的。”
“哼!狗仗人勢,不識擡舉。”未央王拍案而起,看着李無敵離去的背影,氣得胸膛快速起伏着,走到竹門門口,伸出手就要將竹門拉開,最終停在門環上,就差最後一點。
周圍衆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未央王的好色之名在皇城是出了名的,都不敢想象未央王姬武進去過後會發生什麼樣的災難,心提到了嗓子眼,這有鳳來儀的*究竟有多大,能不能震懾住未央王,這一刻衆人無比希望有鳳來儀的幕後老闆就是皇帝,或許才能阻擋想要發泄的未央王。
“哼!”未央王轉身而走,一腳踢翻擋在面前的案几,留下一個彪悍的背影揚長而去。
幾乎同時,衆人心中一鬆,長吁了一口氣,第一次稱讚這有鳳來儀*強大的好處,至少我們不能碰的女人,別人也碰不了,不過隨即衆人都將怒火爆發出來,到底是哪一個該死的,在這樣關鍵時候吵鬧,敗壞了興致。紛紛起身舉杯向竹屋內的女主人遙敬一杯,匆匆的走出竹屋向那吵鬧的地方而去。
王靜竹吼了兩嗓子,整個幽靜的院子裡都是他的迴音,嚇得楊光和夏侯陽兩人不知所措,呆若木雞的望着他,你這純粹是來找茬的,敢找有鳳來儀的茬,真的是嫌命長,楊光瞄了一眼身後,撒丫子就往後退,生怕別人以爲他是和王靜竹一起的,夏侯陽倒有些義氣,停在原地,並沒有上前,只是冷眼旁觀,他不相信王靜竹會突然發瘋,其中定有原因。
“喲!今兒是吹了什麼風啊!九王爺也來了。”貴婦忽然掙脫了那位榜眼的懷抱,微微整了整自己華貴的髮髻,擠出衆人,向着門口的方向而去,顯然廣德王的誘惑比這粗俗傻氣的王靜竹和榜眼更具有吸引力。
廣德王一身大紅常服,麪皮白淨英俊,劍眉朗星,鼻若懸膽,相比這裡優雅的公子哥們,他的相貌非常出色,況且身爲年輕的王爺,對於這些女性來說,吸引實在夠大。不過當那貴婦靠過來時,廣德王身後忽然閃出來一個六歲的小丫頭,她還用力的將另一個小男孩給拖了出來,這小男孩不過三四歲左右,如一個瓷娃娃,皮膚嫩得能滴出水來,小胳膊小腿的,嘴裡不斷的吐着白泡泡,奶聲奶氣的反抗着說道:“寶寶不要你,寶寶要去媽媽那兒。”
這小丫頭也生得俊俏,紮了兩個沖天髻,皮膚白皙勝雪,一對晶瑩剔透的大眼,彷彿是黑寶石一般,那忽然籌過來的貴婦讓她警惕的盯了一眼,十分彪悍的停下了拉着小奶寶的手,叉腰指着她道:“你過來幹什麼,你是奶媽嗎?我侄兒要吃奶。”
那貴婦只感覺這是莫大的羞辱,奶孃,這份職業很難評判高低,神聖無比,不過對於一些千金小姐來說很難接受被當做奶孃,雖然淪落爲窯姐,不過她卻是自願接客,自認爲已經脫離了要靠賣來賺錢餬口。
“九哥!給寶寶找個奶孃唄!”小丫頭看着貴婦有些難看的臉,怯怯的拉了拉廣德王的褲腿,仰起小臉可憐巴巴的道。
一句九哥!讓這小丫頭的身份無比的拉高,又是一個皇室中人啊!想要發飆的那貴婦立馬換了一張笑臉,站在一旁,略帶討好的彎腰,問道:“小公主,奴家不是奶孃,奴家乃清白之身……”
“九叔!抱抱……”精緻如瓷娃娃的小奶寶似乎被嚇到了,囫圇的邁了一大步,有些踉蹌的抱住了廣德王的大腿,頓時口中的奶泡泡打溼了一大片。
“乖!別怕……”廣德王彎下腰,看着自己的褲腿,顯出一臉無奈之色,安慰一聲,將小奶寶抱了起來,忍不住低聲自語:“要是被你媽知道我帶你來這些地方,不提劍追殺我纔怪。”
李無敵站在一旁,看着王靜竹和這些個公子哥吵鬧,對於王靜竹他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冥冥之中似有一種,這就是一位強勁的對手,不僅是個人實力的對比,更有領兵大將之中的冥冥感應,所以儘管這兒有些無趣,依然停下腳步觀望。
未央王追着李無敵出來,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看戲的李無敵,便將目光轉向了別處,同時看到了廣德王和吵鬧的地方,皺了皺入鬢的濃眉,轉身向廣德王而去,看着被自己威嚴的面貌嚇到躲進廣德王懷裡的小奶寶,儘量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小乖乖,笑一個,讓三皇叔抱抱怎麼樣。”
小奶寶將伸出半個頭來,瞄了一眼未央王,立馬又躲了進去,將頭邁進了廣德王的胸膛之中。
“呵呵!這淘氣的小東西。”未央王悻悻的將手伸了回來,看了一眼拉着廣德王褲腿的小丫頭,板着一張臉嚴肅的問道:“你怎麼也跟着老九胡鬧了。”
小丫頭一隻手插着腰,皺起瓊鼻,向他仰了仰頭,不在乎的說道:“三哥!你們能來,爲什麼我就不能來啊!”
“行了!別說了。三哥!怎麼有空來這兒,你不是該在宮裡準備大考的事項嗎?聽說這次廣開恩科,除了三哥監考,還加了幾個是嗎?”儘管姬德在衆位同姓王爺之中權勢第二,不過面對着這位無冕之皇,太后最寵愛的兒子面前,依然感覺低上了那麼一頭。
“小丫頭,在這麼調皮,當心長大了找不到婆家……”未央王的霸道無理是出了名的,可是面對着這兩個小屁孩,哪裡有半分霸道,只不過是這兩小孩的*實在夠大,才讓他如此耐心的降下身段。
幾位王爺的出現,讓周圍衆人都安靜下來,儘管想要斥責王靜竹這個無理的傻瓜,不過現在可不是出風頭的時候,要是讓未央王和廣德王同時厭惡,那麼即使是皇帝面前的紅人,依然保不住腦袋,想要討好着兩位爺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不過就有這麼一位不知風趣的人,王靜竹偏着腦袋仰起頭看向了閣樓,忽然大聲喊道:“媳婦!這燈謎猜對了,是不是就能娶你啊!”
噗嗤一聲,儘管忍俊不禁,還是輕笑出聲,周圍衆人隨即意識到了什麼,看了一眼未央王和廣德王,王靜竹的動作顯然是在挑釁這兩位王爺,居然在他們面前出風頭,調戲花魁,找死真的不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認定王靜竹必死無疑,得罪有鳳來儀,或者別人不會高調的弄死你,得罪了廣德王,或許他會大度的放你一馬,得罪了未央王,或許當街就會被抽死。
咯吱一聲!竹窗輕輕的推開了,輕紗半遮面,一對勾魂眼,黑色的絲綢高高盤起,那雙眸子實在勾人,隱約之中朱脣輕啓,似大珠小珠落玉盤,極具穿透力:“這燈謎不過是見面禮而已,客觀能夠猜到,那就請上來一聚吧!”
未央王看着那竹窗之中的佳人,心頭火熱,忍不住恨恨的罵了一聲華公子,憑的吊人胃口,隨即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來,似笑非笑的看着王靜竹,卻並沒有傳說中的那樣發怒當街殺人。
小奶寶在廣德王的胸膛之中,只露出一對大眼睛,看着王靜竹的背影,奶聲奶氣的喊了一聲:“哥哥!”
地上的小丫頭耳朵倒是挺靈敏,歪着腦袋看了一眼廣德王懷裡的小奶寶,又看了看未央王,才狠狠的搖了搖頭,又跺了跺小腳,似乎非常生氣,捏着蘭花指插着腰喊道:“姬老三!管好的腦子啊!別擋着姑奶奶。”
一句話彪悍無比,除開皇帝,權勢第一的未央王,在這小丫頭的口中被喊成了姬老三,不過未央王卻彷彿是沒有聽見一般,只是歪了歪腦袋,挪開了半個身子,甚至沒有轉頭去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