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什麼東西？”凱某人進了側廳之後，發現門邊的牆上正釘着一具乾屍。
他的嘴脣不知道被誰啃食了去，牙倒是挺整齊的，能當牙套廣告的‘手術後’。
只見這個乾屍呈大字狀斜着被釘死，左腿像是一個筆直的樹幹，左鎖骨跟兩塊膝蓋，以及兩隻手腕一隻右腳上，各自釘上一個直徑十公分的長鐵釘。
怎麼說這面牆壁都沒辦法承受這種衝擊力吧，門外的大廳居然看不到裂痕。
最詭異的是每個釘子上都有一個顏色暗沉的蝴蝶結，怎麼？乾屍也愛少女風？
貼近一看，似乎每個釘子的周邊都有一層老皮，唯一豎着的左腿上有些奇怪的物質，似乎有些像蠟燭的淚？
但是顏色不太一樣，昏黃濁黑。
這時側廳的壁爐緩緩浮動，無聲地浮現出了個蜘蛛一般的女人，而凱某人還在一臉專注地瞄着乾屍腿。
“一個心寬體胖的男人？被繫着紅色蝴蝶結的釘子就這麼biu~釘死在牆上的故事。
還是荒郊野外的別墅，不會是秋日皎月吧？還是那個什麼血族女兒之類的......”
他頭也不擡地揮揮手，一陣魔焰輕繞瞬間凝成一條鎖鏈。
那個猛撲過來的蜘蛛女很配合的撲了過來，像鑽火圈的小獅子一樣當場被捕。
凱某人依舊浮立空中緩緩轉頭，他實在是受不了半個房間的地板上，那些被灰塵掩蓋的昏黃蠟燭淚，亦或者說是脂肪油水。
“哎呦我去，你長得可真醜啊。”凱某人仔細端詳了一番這個少女的面容，說實話五官分開看還挺好。
就是嘴脣豎着長在鼻樑上，鼻孔一邊一個長在眼睛下面，還真不怎麼符合當代審美。
“從壁爐出來的？怎麼？不帶我去你家看看。”凱某人浮空移動，身側漂浮着面目猙獰的蜘蛛女。
有種玩恐怖遊戲開了腳本的感覺啊......
我喜歡。
凱某人就這麼託着蜘蛛女緩緩消失在壁爐裡。
再次出現視野，已經是一個極其昏暗的地洞裡，好在魔焰還不算全黑，照亮一點點的光還是不成問題的。
眼前是一處蜿蜒向前的暗道，寬約三米，高兩米五左右。並且地上牆上都貼合了規整的地磚，顯然是一個常用的通道。
而身後則是一個已經封死的陰沉木大門，鎖的死死的，但是以凱某人的性格來看，一個地圖不刷完每個角落是不會放心的。
鬼知道回頭破門，會不會有個寶箱不上鎖，裡面十個大師球啊！
於是他決定先查探一番木門之後。
凱某人單手撕開木門，外面被釘死了很多木板，還夾雜着不少不知過了多少年月，紙質依舊純白的淨化符咒，凱某人繼續撕，足足撕了五六米深......
並不算規整的磚牆出現在眼前，這明顯是沒給泥瓦匠足夠的工作時間，甚至是沒給錢。
凱某人轟開磚牆，足足兩米寬，裡面有一絲枉死的亡靈氣息，而且這個巷道極其的惡臭，他不想進去。
數個穿着超耐磨的衣服的行屍歪歪斜斜地走了過來，聞到生人氣息就開始很興奮地加快腳步，凱某人湊上右臉，似乎想迎接一次暴打。
天叢城‘偷’來的淨化符文產生了作用，凱隱感受到了亡靈的喜悅，那是超脫的機會。
如果有人願意以亡靈的身份繼續存活，那麼他們就不願被超度，這會兒就需要戰錘牧師來一手聖階秘技·物理超度了。
而這羣枉死的泥瓦匠，明顯不是那種願意振臂一呼，抖落數塊碎肉，然後拔出霜之哀傷的男人。
他們十分喜悅的迎來死亡，凱某人多嘴了一句，這條路的盡頭是什麼？
一個安全頭盔還戴的挺規整的行屍對他行了個禮，然後傳來一道訊息，徑直走向凱隱右臉照射的地方，還用手比了個‘耶’。
凱隱看着緩緩化成灰燼的他，不由地感嘆道。
“是一個會享受生活的人。”
“嘖嘖......”
那麼那道訊息的內容，排除掉這個行屍對死亡的恐懼而產生的微量負面情緒，剩下的乾貨挺瘮人的......
盧比老爺的地窖，已經用灰泥堵死了......
他們數十個泥瓦匠砌好臨時的磚牆正想出去，發現盧比老爺在地窖入口瘋狂地灌着灰泥。
這大概就是類似前世水泥的東西，當時地窖已經灌了三分之一，但是這個暗道裡的人沒人敢趟着灰泥出去，這玩意是幹了之後比石頭還硬的東西。
所以所有人都被堵死在這個暗道，一點一點的差點渴死餓死，最後所有人活活窒息而死，這個不到一百米的暗道，死了三十多個人。
“......”
凱隱單手拖着蜘蛛女走了進來，右臉開路，一個一個的超度着。
他從不後悔在天叢城爲了小烏龜而拼命，現在他很慶幸，慶幸自己作爲一個惡魔也能有解脫他人的能力。
“都好好投胎，下輩子投個好人家，你們就沒有什麼要我帶給親人的東西嗎？”凱隱一路走來，跟朋友們慢慢調侃着不想沉默的話題。
“給親人？半塊肋骨嗎。”
“......”
“哈哈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一羣看不開也要看開的可憐人。
“走好啊兄弟們，記得投個好人家。”凱隱很吃力的擺擺手，神情開始有些怔住，但依舊堅持一個一個的道別。
......
“我沒捐什麼聖典義金，怕是要下地獄呦~”
“我不也是？三個娃兒要吃飯哪有閒錢......”
“走吧......還說什麼呢。”
“信我吧，我送你們上奈何橋，喝孟婆湯，入六道之人道。”凱隱面目猙獰，雙眼血氣黯然，而右臉的符印卻愈發清晰。
每超度一個人，凱隱就感受到了那人的死亡前的懦弱。
怪不得這個符印只能印在沒有感情的教堂牆上，可是沒有思想的教堂，會迴應一個人類的請求嗎......
一開始他還能忍受，還能笑着安撫這些可憐人，十個亡靈過後，讓他不能笑着，不能很坦然地去超度了......
這個男人的孩子剛出生。
那個男人的女兒剛上補習班。
第三個男人的奶奶跟妹妹都重病臥牀。
其他人......
一個兩個的所有人。
所有人都是家庭的頂樑柱。
“唉......”
“都走好啊......”
剩下的數個靈魂看看他這個模樣，似乎靈體也開始有些僵硬。
“那我信你吧，爲我選個好胎哈哈哈......”
其他幾個也湊合地嚷嚷着。
“那好，大主教我們走了，我們信你......”
都走了。
沒說什麼悲傷的話，但是這個暗道裡的氣氛卻很沉悶。
......
待到所有靈魂都超度完畢。
凱某人轉頭走向深處，他倒要看看這暗道的盡頭是什麼東西，必須要讓三十多個家庭的頂樑柱去死才能掩埋。
那幫靈魂怎麼可能捨得自己的家人，只是他們都死了這麼久了，怎麼找的回當初的聯繫。
凱隱不敢想，失去了這幫男人的婦孺們會是什麼下場，這幫死去的人他們更不敢想。
因爲太愛才不敢去探知家人的近況。
自己必須揣着不明不白去死，纔是最大的無力。
凱某人想到側廳的那個乾屍，嘖嘖，作爲惡魔他真的不介意鞭屍。
他不在乎什麼臭名聲，有比惡魔這兩個字更遭人厭惡嗎。
“真的，最好給我一個平息怒火的理由。”
“被釘死的死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