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事已經超出了李峰的可控範圍,他只能寄希望於吳半山能夠帶着人抓到那名逃跑的服務員。
只是這點他也知道不太可能,那人既然能悄無聲息的讓吳明達喝下毒藥,自然早已準備好了逃生路線,被他們特務科抓住的可能性着實不大。
衆人被困在廳中不得輕易走動時,一個女人嫋嫋款款地步入廳中。
“看來這飯店裡缺的不止是一個服務員啊,這位小姐先前剛纔怎麼沒見過?”有人出言道。
走進廳中的女人正是莊曉曼。
李峰隔着一段距離就聞到撲面的酒氣,皺眉道:“你剛纔去哪了?”
莊曉曼捂着額頭,晃悠道:“喝多了,在房間躺了會兒,剛聽見槍聲我就趕緊下來看看。”
顧君如看着搖搖晃晃,站立不穩的莊曉曼趕緊上前扶住她,向李峰解釋道:“李科長,曉曼姐確實喝多了酒,剛纔就是我送她去的房間。”
顧君如與李峰原是在一次長輩安排的相親中碰面,兩人彼此都頗有好感,能相對而坐暢所欲言,李峰面對顧君也極有耐心。
甚至心中不乏好感,因此聽了顧君如的解釋,面上雖然依舊嚴厲,但也沒有一直對莊曉曼咄咄相逼,說到底都是他特務科的人,說出去不好看。
“先扶她過去坐下吧!”
“好,謝謝李科長。”顧君如扶着莊曉曼坐到了她的位子上。
吳明達的屍體已經被放在擔架上,用白布蓋起來,等待着最後的調查。
桌上的酒菜也被李峰命人封存起來,等待檢驗。
陳爍百無聊賴的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了一直裝醉的莊曉曼身上,許是女人天生的直覺令她感受到窺視,她瞧了眼陳爍。
沒有火花迸濺,也沒有閃電交織,不過是一次普通的眼神碰撞。
陳爍心中感嘆着莊曉曼的演技,自覺表演之道長阻且艱啊!
吳明達之死不是小事,作爲掌握着肅清上海地下黨關鍵情報的高官,無論對日本人還是對汪僞政府都有重要意義,武藤志雄收到消息後立即趕往現場。
對於李峰這次的行動武藤沒有任何好臉色,直接問道:“吳明達是怎麼死的?”
“中毒。”
“中毒?爲什麼你們安然無事,吳明達卻毒發身亡?”武藤志雄道。
李峰:“關於這點,我們還在等待檢測結果,請領事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作爲武藤志雄心腹的肖途,以及與武藤關係匪淺的陳爍來到武藤志雄身前。
“領事。”肖途道。
“武藤領事。”陳爍道。
“趙君,肖君,你們對此事可有任何的線索?”武藤志雄問道。
肖途想了想道:“武藤領事,這次事件蹊蹺,我們同桌的酒菜都是一般無二的,送上來的食物也是再三檢驗,兇手不太可能直接在食物當中下毒;
所以我認爲毒應該不在酒菜當中,或許是在器皿餐具或者別的什麼當中,我們先入爲主的以爲檢查好食物就可以防止下毒,但恰恰忽略了對器皿這類餐具的檢查,給了兇手以可乘之機。”
武藤志雄聽得連連點頭,“不錯,肖君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也這麼認爲,李科長你立即對吳明達使用的酒杯和碗筷進行檢驗。”
陳爍對此一點擔心也無,即使查出來了又能怎樣,還能進入數據庫對比指紋不成!
過了半晌,衆人都有些不耐煩時,醫生把氰化物中毒的結果稟報給了武藤志雄。
武藤立刻着人調查,又對李峰吩咐了幾句,後者轉身對廳中衆人說道:“這次吳明達長官遇刺不是小事,按照領事的意思,李某需要對在座的各位進行問詢,請諸位配合不要離開。”
有武藤志雄盯着,衆人也無法再多說什麼,在特務的問詢下如實回答。
特務科上下盤問完廳中衆人後,也沒有任何突破性的發現,能夠參與這次接風宴的人在上海都是小有臉面的人物。
檢驗碗筷餐具的人向武藤志雄和李峰彙報了情況,衆人也知曉了兇手是通過器皿投毒的方式暗殺了吳明達,可這兇手早已逃之夭夭,他們一時間也無從查起。
況且吳明達身死,一舉破獲上海地下黨的關鍵不存,相比之下,能不能拿住兇手意義反而不大了。
武藤志雄心中雖然氣憤於吳明達的死亡,可現如今人已涼透,多思無益。
一番調查無果後,武藤志雄遣散衆人,獨留下來特務科上下和肖途陳爍二人。
一衆人等各自散場離去後,
武藤對剩下的人道:“這次吳明達身死和地下黨脫不開關係,和特務科也脫不開關係,李科長,我希望你能好好整頓特務科上下,並且就這次任務失敗負責,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再有下次。”
李峰低着頭,“這次吳長官身死,是我特務科的失責,李某有負領事和汪主席的重託,自當嚴厲整頓上下,加強對這些地下黨的打擊力度。”
武藤志雄點了點,轉而對陳爍道:“另外,趙君你現在是上海商會會長,手下又掌握着現在上海盛行的三輪出租行業,在各個地帶耳目衆多,請你務必讓他們留意!”
陳爍應道:“好的領事。”
武藤志雄交代完後離開,陳爍也就帶着何有力以及守在門口的幾個保鏢離開了上海大飯店。
吳明達被毒殺一事鬧得沸沸揚揚,上海凡是明面上倒向汪僞政府和日本的人無不自危,生恐在不知不覺中被除掉。
特務科在城市中徹底活動開,大肆調查此事,可是一無所獲,無論是毒藥的源頭還是飯店一方的調查都沒有多大進展,只能將重心轉移到打擊鋤奸隊一事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