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趕着屍體進了義莊,照例將他們停放在老地方,也是以前擺放任老太爺棺木的角落。
“四目師叔這趟是要把這批客戶往哪送啊?”
趁着擺放這些“客戶”的工夫,陳爍主動挑起話頭。
“還能往哪送,當然是送他們各回各家咯,不過這趟順路,他們回家,我也回家,路上再接一些客戶帶回家休息一陣,然後把嘉樂叫上再接着送,也能多個人幫我分擔些,趕屍移靈這個活不就是東家送西家,西家送北家麼!”
“對啊,我徒弟嘉樂你還沒見過吧,下次要是趕屍經過的時候,我順道帶他過來你們倆認識認識。”
四目對陳爍的觀感要比文才和秋生好些,主要還是因爲他看起來不像九叔另外兩個徒弟那樣搗蛋鬧事,雖然他自己也是個愛玩的人,但他和文才秋生兩人不同的是,他多了身本事,有什麼情況能穩得住。
收拾好這些四目的這些客戶後,陳爍按照以往的慣例用白布遮擋隔離,又給他們各自上了一炷香。
半夜趕屍的四目到了義莊也沒客氣,待收拾停當,轉去正廳的時候他直呼肚子餓,問起宵夜時,文才只能低着頭去廚房給他下了一碗麪條。
四目這一趟倒沒有上一次見面時那般急促,反倒在義莊裡騰了一間屋子住下來。
次日,用過早飯後,陳爍再度找上四目閒聊起來,九叔看在眼裡卻沒多想,只道是陳爍因爲以前四處遊歷的關係,所以和東奔西走趕屍的四目有很多投契的話題聊。
“師叔,你從這兒趕屍回去路挺遠吧?”
“當然遠,跋山涉水,全都是崎嶇山路,又是我一個人大半夜的趕屍,不僅遠,還累呢,哪像你們師父那樣,守在義莊,到點就睡天亮就起,多輕鬆啊!”
“那當時怎麼就選擇趕屍這行當?”陳爍問。
“誰叫我閒不住呢,況且把這些客死異鄉的人送回故鄉,叫他們落葉歸根,也是一件積陰德的善事,這不挺好麼,正所謂有陰德者必有陽報,有陰行者必有昭名。”四目搖頭晃腦道。
說起陰德這事,陳爍就不由想到九叔,他身上的陰德應該不低吧,畢竟後來可是擔任了地府的印鈔大班,專門給下面做通用冥幣,大小也是個管經濟的官兒啊!
“一直聽師父說起師叔你本領卓絕,想來趕屍之時也是有章有法,只可惜呀沒有機會同師叔你一道趕屍,不能親眼目睹師叔風采,可惜可惜!”陳爍想着皇族殭屍,便真情流露,連連嘆惋。
四目道長聞言,鏡片下的眼珠子轉了轉,像個精打細算的賬房先生。
不急不緩地問道:“我聽師兄說,你拜師之前還擅長抓鬼?”
“算是吧!”
“那修行可有入門?”
“已經入門,現在正在學畫符呢!”
四目喜上眉梢,笑吟吟道:“那太好了,擇日不如撞日,你既然想見識師叔趕屍的手段,不如今晚就隨我一同上路吧,你本身會抓鬼,修行上又入了門,我徒弟嘉樂不在,你幫着我趕這趟屍正好合適啊,幫師叔分擔分擔!”
“可是我師父那邊?”
四目擺手,表示這些都是小問題:“很簡單的,我去和師兄說,就說請你幫我搭個手把這批客戶送回去,順道我帶你去我家串串門,認識認識我徒弟嘉樂,秋生和文才可都見過了,就你沒見過,多好一個機會啊,還能出去走走,你就不心動?”
四目心中盤算,他這趟趕屍沒帶上嘉樂,大半夜趕屍的時候連個換班的人都沒有,勞累程度直線上升,正好師兄新收的這個徒弟比較靠譜,拉過來幫自己趕屍應該不成問題。
“好是好,可我還得修煉!”陳爍佯做遲疑。
這事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和四目兜了半天的圈子不就是爲了這個事情麼,只是這事他不好自己去和九叔說,否則剛入門,學藝未精就想着往外跑,這讓九叔怎麼想!但若是由四目提出來,那性質就不同了。
四目這邊想要一個靠得住的幫手,陳爍這邊同樣需要一個跟上四目的由頭,雙方一交流,需求就對口,
合適!
太特麼合適!
“修煉嘛,不耽誤,你師父能教你的我也能教,而且你跟着我,一路上無聊的時候我還可以指點你一些趕屍之術,再或者我也可以教你請神術,這個師兄肯定沒教過你吧,他連文才和秋生都沒教過,所以你來幫我趕屍,不虧!”四目誘惑道。
這回陳爍不猶豫了,當即答應下來,只對四目說只要九叔那邊同意,他沒有任何問題。
四目也沒耽擱,晚上便要趕屍離開義莊,所以忙去找九叔商量這件事,言稱要借徒弟一用。
九叔知道四目的想法後稍作猶豫,但想到陳爍拜師以前本身就有捉鬼的經歷,現在於修行之道上也算入了門,幫着師弟外出趕屍移靈應當還是綽綽有餘的,萬一路上遇到點什麼事也能幫上忙,且能自己護得自己周全,於是便也點頭同意下來,只是囑咐陳爍說要他回來的路上不要耽擱,儘快趕回來!
陳爍也連連答應下來。
當晚,四目趕屍出義莊的時候,九叔還交給了陳爍一面八卦鏡以及一疊符咒,留給他作護身之用。
陳爍鄭重的接過九叔的這番心意後,帶上那柄九叔所授的桃木劍,一番道別後纔跟着四目趕屍而去,一人持鑼在前,一人搖鈴在左,呼曰:“陰人上路~陽人讓道~”
直到二人率着一排殭屍走遠,模糊在夜色中,文才這纔在九叔身邊自語道:“師叔爲什麼只讓陳雲幫他趕屍,不讓我和秋生幫忙呢,真是奇怪啊?”
九叔揹着手看了他一眼,然後一句話也沒說的轉身進了義莊,是什麼原因自己心裡還沒個數嗎!
文才見師父沒說話,獨自進了義莊,他站在門口抓了抓頭髮,一時間沒想通四目爲什麼不找他和秋生幫忙趕屍,他們也沒去過四目師叔的住處啊,也有些好奇來着,不過轉念一想,不去也好!
既然能安閒的待在義莊,何苦爬山涉水的去找不自在呢,難道是婷婷她不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