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櫻桃琥珀
林其樂有好久沒有見過餘樵了。剛鬧彆扭那會兒, 是大一結束的暑假, 一轉眼已經一年半過去了,餘樵纔回來。
這本身就是有點奇怪的事情。林其樂和黃佔傑聊著天, 在南京大牌檔門口排隊。她看見餘樵從商場的人堆裡走過來了,餘樵手裡提著幾個袋子,是給他小表弟餘錦買的新書包和新鞋。
林其樂從幼稚園起就認識他了,每天打打鬧鬧,那麼熟的, 怎麼會突然莫名其妙就鬧起彆扭來呢。林其樂想不通, 今日的她已經回想不起當初大一的時候,她每天在糾結和苦惱什麼了。
黃佔傑走出隊伍,遠遠的和餘樵打招呼。「餘機長!」黃佔傑誇張道, 過去握手。
餘樵笑道:「黃作家!」他轉過頭, 看了林其樂一眼,「林老師!」
林其樂笑起來了,正經狀也握手:「餘機長你好你好!」
蔡方元蔡老闆來得晚了點兒,說是昨天大半夜還在家忙網站上線的事, 工作室業務太忙,今早沒起來牀。
杜尚杜醫生來得更晚,他今天才放假回省城,本來說好帶女朋友一塊兒來, 結果女朋友臨時回家了, 杜尚只好自己過來吃飯了。
「秦野雲怎麼沒來。」杜尚夾泡椒J塊吃。
蔡方元說:「人秦野雲都快結婚了, 懶得粘餘樵了, 她不就不來了嗎。」
餘樵在旁邊沒動靜,杜尚大吃一驚:「結婚?!」
蔡方元幸災樂禍道:「餘樵還被指名要參加婚禮呢。」他看了餘樵一眼:「你沒告訴他們啊?」
黃佔傑問林其樂,北京的烤鴨和南京的烤鴨有什麼不一樣。林其樂吃著烤鴨,搖頭說:「不知道,但都挺好吃的。」
黃佔傑看她:「你在北京待了三年,對北京的文化傳統也沒什麼瞭解啊。」
林其樂擡起眼,悄悄問:「黃佔傑,你現在每個月寫小說能掙多少錢啊?」
黃佔傑眼神忽地邪魅了起來:「幹什麼啊。」
林其樂笑道:「我問問。」
黃佔傑把手放在桌子底下,比劃了一個數字。
林其樂說:「五百?」
「五千。」黃佔傑說。
「我的天……」林其樂不敢大聲叫,她驚訝道,「這麼多啊??」
以前讀高中的時候,生活是特別簡單的,認真學習,成績考得好就可以了。可如今離成人社會越來越近,林其樂感到,她和朋友們差距越來越大了。
「我實習的時候問那個幼稚園的老師,」林其樂在飯桌上說,「她說就算在北京好一點的幼稚園,剛畢業幾年的老師也只能拿兩三千塊。」
黃佔傑說:「不可能吧,你一985!」
林其樂說:「真的,反正都是教小朋友,感覺他們不太重視學歷……我學姐她們都不想幹這一行,特累,又養不活自己……」
杜尚夾桂花糕吃,搖頭道:「教小孩多累啊?我還以爲幹我們這行就夠苦拿錢夠少的了。」
蔡方元接過了林其樂的小瓷碗,幫她舀新上來的美齡粥。「你不用愁,」他說,「你對象賺得多,以後讓他養你!」
林其樂還沒說話,黃佔傑從旁邊問:「林其樂在大學找對象了?」
蔡方元說:「不是,就還是那誰,蔣嶠西!」
黃佔傑一愣:「啊??」
林其樂今年國慶日跑去香港找到了蔣嶠西的事,只有總部社區幾個老朋友知道。黃佔傑瞪著大眼,從蔡方元口中聽說了林其樂的這一番經歷,低頭拿起手機就開始打字。「你幹嘛!」林其樂說。
「我我我記一下靈感。」黃佔傑低頭說,還捱了林其樂一拳。
「人蔣嶠西在香港,都過了大摩面試了,」蔡方元感慨道,「我爸今天還說,這以後怎麼都得百萬年薪起步吧!」
「大摩是什麼東西?」杜尚不解。
蔡方元說:「上帝要融資!也要找摩根士丹利!」
一夥人吃完了飯,去電影院看《讓子彈飛》。林其樂坐在杜尚和餘樵中間,她喝可樂,吃一桶爆米花,杜尚和餘樵邊看,邊從她抱著的桶裡拿爆米花。直到電影裡有人把腸子剖出來了,林其樂把爆米花扔到杜尚手裡。
餘樵從旁邊看了她一眼,無聲道:「這點兒膽子。」
從電影院出來,外面居然下雪了。黃佔傑臨走前和林其樂說起以前的老同學:「馮樂天好像打算要考公務員!」
林其樂戴上了手套,驚詫道:「他還真要當國家主席啊?」
黃佔傑慫著肩直笑:「不行我先走了,我怕一會兒雪下大了!」
「再見!!」林其樂舉起手來,朝他揮手。
四個人,小「四人幫」,在省城的路邊等計程車。
蔡方元低頭劃拉著手機,是他新買的iphone4。杜尚從旁邊伸著腦袋看。
「我感覺這手機和電腦也沒區別了。」杜尚感慨道。
蔡方元皺起眉頭來:「我今天還琢磨呢,有這個,以後誰還帶電腦啊那麼沉……」
蔡方元站在路邊打電話,給他工作室的人,說等晚上回去開個會,商量商量做手機軟體的事,據說現在全世界的人都在用iphone。
「你要去香港過年?」餘樵手揣在兜裡,低頭問林其樂。
林其樂踩在馬路牙子上,她點了點頭。
「不成天粘著你爸媽了?」餘樵說。
林其樂笑道:「等回來以後再粘著。」
她沒解釋是等什麼回來。
餘樵擡起頭,看了看天空落下的雪片,他伸出手,他戴了個黑色的手套,也接不著雪,一落到他手裡就化了。
「加拿大是不是特別冷啊。」林其樂仰頭問。
「還行吧。」餘樵說。
蔡方元從前頭路口打到車了,回頭叫他們。餘樵伸手揉了一把林其樂的頭髮,把他手套裡沒接到的雪片都揉進林其樂的頭髮裡。林其樂低下頭又擡起脖子,從後面打他。
林其樂回到家,和秦野雲約定明天見面的時間。她倒在牀上,大衣都沒脫,一個人安安靜靜躺了好一會兒。貓咪從客廳走進來,跳上了牀單,依偎在林其樂懷裡。
蔣嶠西說:「怎麼了。」
林其樂哽咽起來,她忍著淚:「每次聚會完,見到蔡方元、餘樵、杜尚他們,還有黃佔傑,就覺得……特難過……」
蔣嶠西沉默了一會兒,他在手機另一端,靜靜地聽林其樂小聲啜泣。他輕聲問:「行李收拾得怎麼樣了?」
林其樂哭了一陣,用手背抹眼睛。她坐起來,往廚房走去,她笑著問:「我媽媽新蒸了棗面饅頭,你想要我帶多少啊?」
*
高中學弟齊樂發短信來,問融融學姐寒假回省城了沒有:「畢業以後好久沒見了,剛剛在校內上看見你,有時間出來吃個飯嗎?」
林其樂看到這條短信時,她正坐在麥當勞,喝著奶昔,聽秦野雲說她男朋友向她求婚的事。林其樂回覆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沒時間」就把手機揣進兜裡了。
「然後你就定下要結婚了?」她問。
「沒有啊。」秦野雲說。
林其樂一愣。
「但是我和餘叔叔說了,」秦野雲講,「反正我爸腿又不好,等哪一天我要是真結婚了,總不能我穿婚紗去扶著我爸吧。餘叔叔說,讓餘樵去,在婚禮上給我當哥哥!」
她說這句話時,沾沾自喜,看上去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婚姻。
林其樂說:「你男朋友一定特別愛你,不然怎麼才大三就提求婚的事。」
秦野雲笑道:「他不是特愛我,他只是被他家裡人寵壞了,心理年齡太小了,幼稚得要死。」
秦野雲帶林其樂去逛街,邊逛邊講起了她別的男朋友的事。
「別的?」林其樂說。
秦野雲伸手拉起一件針織衫來看了看:「男朋友嘛,也不嫌多。」
「男人都是一樣的,要你,又像天使,又像小姐,如果你還能像他媽一樣的照顧他,那他就會向你求婚,」秦野雲說,「我們寢室有個女的,平時在我們面前五大三粗嘻嘻哈哈的,一到男人面前就像換個樣子,我也是認識她以後才發現,我以前太把男人當回事了。」
林其樂忽然回想起,大一下學期,她過十九歲生日那天,秦野雲在電話裡哭了一整晚。
因爲餘樵在吃晚餐的時候正式拒絕了她。
「你以爲餘樵就有多了不起啊,」秦野雲突然提起,她的指甲上貼著鑽,容易劃到手裡的真絲睡衣,她鬆開手了,「我現在覺得拿下他一點兒難度都沒有。像我姐們兒似的,往他酒里加點兒東西,對吧,餘樵見過這種架勢嗎,一旦有什麼,我就去告訴餘叔叔,以餘叔叔那個人的脾氣性格,你以爲餘樵還跑得了嗎?」
林其樂看著她。
「不過沒必要,」秦野雲的語氣忽然軟下來了,她搖頭,好像只是說出來爽一爽,解解氣,「跟餘樵這人,沒這必要……」
林其樂猶豫了一會兒:「我覺得……還是要找一個你喜歡他,他也真心喜歡你的人,以後纔好結婚。」
秦野雲無奈道:「我也想,你知道嗎,可是現實是,你見過的男人越多,睡過的男人越多,你越會發現,沒有什麼特別真心的人。其實大家都差不多,結了婚的,沒結婚的,有朋友的,沒朋友的,大家實際上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說起來好像我有這個那個男朋友,其實他們和我在一起,也只是互相填補一下得不到的空虛。」
「但是你,」秦野雲站在林其樂背後,她手裡提著真絲睡裙的兩根吊帶,比劃在林其樂面前,她看著鏡子裡,「你這個傻妞,才即將要睡你的第一個男人了。」
林其樂臉漲紅了,特別是看著鏡子裡,不敢講話。
被林其樂視做是人生大事,二十歲時最重要的一道門檻,在秦野雲口中,就像吃口飯喝杯水一樣尋常。
秦野雲說:「希望他也是你的最後一個。」
*
「我覺得他好像也不是很嫌棄我原來的睡裙……」林其樂付帳時說。秦野雲老認爲她原來的睡裙是小學生才穿的。
秦野雲說:「有可能,蔣嶠西很可能就喜歡你這口兒的,要不你都帶去吧。」
林其樂臉更紅了,她們討論著這麼有目的性的事情。她抱著紙袋,和秦野雲繼續逛內衣店。
「新睡裙買了,新內衣買了,香水也買了,」秦野雲坐在卡座裡,喝著紅茶,她說,「洗髮水和身體R沒買!」
「洗髮水?」林其樂說。
「對啊,」秦野雲一撩頭髮,「到時候你的頭髮都散開了,出那麼多汗,他肯定會聞到你頭髮的味道,買一瓶超好聞的洗髮水,他會忍不住一直聞!他會想,哇,我好愛這個女人,她怎麼這麼香啊,這就是費洛蒙!」
林其樂以前還覺得,愛情電影裡男人喜歡聞女人的頭髮,只是因爲喜歡她而已。
現在想想,好像確實是洗髮水的緣故。
「你到底要不要買?」秦野雲問。
「要!」林其樂立刻回答,想都不想。
等這一下午逛完,天都快黑了。秦野雲走在路邊,她的高跟鞋敲在地上,篤篤的響。她在省城的一位男朋友要來接她回家。
「第一次……」秦野雲望著路邊的積雪,回憶道,「其實我當時也很緊張的,又想哭。」
「是很疼嗎。」林其樂忐忑問。
秦野雲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她說:「當時就想,哎,他要是餘樵該多好啊。」
兩個二十歲的年輕女人,挨在一起,都笑。
「感覺嘛,也就那樣,」秦野雲把手裡的坤包甩在肩上,她說,「保護男人的那點兒自尊心,是每個女人的必修課。不過呢,有時候這就是本能,你看到別人對你微笑,你也會對他微笑,你看到他那麼費勁,你也不好意思表現得太敷衍,對吧。」
林其樂一看就沒聽懂她的話。秦野雲低頭問:「哎,你有沒有見過蔣嶠西……」
她聲音越來越小了,湊到林其樂耳邊咕嘰咕嘰。
林其樂臉更紅了:「沒有!!這……怎麼會見啊……」
秦野雲說:「你在香港住他家你沒見過嗎?隔著褲子沒注意過啊?」
林其樂不知道,長大了的女孩子們聚在一起聊天,是不是都會開始聊這樣的事。秦野雲對她三令五申,要提前就開始吃避孕藥:「套子有可能緊有可能鬆,萬一到時候真懷孕了怎麼辦?」
林其樂臉紅透了,忙點頭。
秦野雲省城男朋友的車停在路邊,衝她們鳴笛。
秦野雲回頭,朝車裡招了一下手。
「林櫻桃,」她看著她,對她說,「你以前從羣山跑來省城,現在又從省城跑到香港去……」秦野雲忽然停頓下來了,她低著頭,深呼吸了一會兒,她忽然一把抱住林其樂,「你和蔣嶠西,你們一定要幸福,」她用力拍了拍她的背,哽咽道,「如果有女人要給你們搗亂,你告訴我,我去撕爛她的臉!」
林其樂一下子就哭了,她提著手裡的東西,她用力抱住了秦野雲的腰。
晚上回到家,林其樂把買回來的東西拿出來看,然後裝進箱子。她後天就要去香港了,她想抓緊時間在家裡多陪陪爸爸媽媽,給他們做點事情。
媽媽在主臥的大牀上縫被子。
「你大姑啊,以前給你做過一牀被子,說等你結婚的時候用,」媽媽說,「我那時候覺得,我家丫頭纔多大啊。現在一看,已經二十了。」
林其樂在牀邊擡起頭,她發現媽媽鬢角散下幾根白髮。
「今天社區裡好多阿姨問我,」媽媽說,「櫻桃怎麼要去香港過年啊。」
林其樂抿了抿嘴。
在國企大院裡,家家戶戶之間,一向沒有什麼秘密。
「我說,櫻桃和他男朋友到香港去玩了!」媽媽笑道,「我沒好意思說是嶠西……」
林其樂叫道:「媽媽……」
她靠過去,她摟住媽媽的肩膀。
林其樂平時在外唸書,距離大院這個環境已經很遠了,但她可以想像到,她和蔣嶠西從羣山到省城,這一路走來,被多少人看在眼裡。特別是蔣嶠西放棄了清華保送以後,他失蹤了,他爸爸媽媽離婚,搬家,蔣政也不再在這裡擔任領導。
林其樂並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她已經當了快十年的「不要早戀」的反面教材了。可媽媽很在乎女兒,特別櫻桃已經這麼大了。
「櫻桃啊,」媽媽說,彷彿她也不知道要怎麼對女兒開口,「如果嶠西這個孩子,他,還像以前一樣,我們就……就放下……和他做個朋友也好啊……」
林其樂的臉頰緊貼住了媽媽的耳鬢:「他對我很好的……」
「真的嗎?」媽媽問。
林其樂垂下眼了,媽媽沒有用特別好聞的洗髮水,可林其樂依然好眷戀媽媽的氣味。
「他要是對我不好,我就回家了,」林其樂說,「我真的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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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其樂夜裡裹著羽絨服,拿著手裡的飯盒,穿過社區門前的馬路,頂著寒風去對面給餘叔叔、蔡叔叔家送饅頭。蔡方元讓林其樂到了香港,發一個蔣嶠西的詳細住址給他:「我在qq上問他,他怎麼沒回啊。」
林其樂說:「可能在醫院,沒看見。」
蔡方元點了點頭:「這人還是不好找啊,我想託他幫忙買幾個手機,你去了幫我問問。」
餘樵的小表弟餘錦,今年上初二了。叔叔和阿姨都不在家,餘樵本來在餐桌上無奈地輔導餘錦功課,見林其樂來了,他一推表弟,把筆一放:「叫你林老師給你講講語文閱讀。」
餘樵去客廳開電視看球賽去了。林其樂皺著眉頭,被餘錦一口一個「櫻桃姐姐」的叫著,沒辦法,她摘了手套坐下,給餘錦講剩下的半張語文卷子。
「櫻桃姐姐。」餘錦看著她。
「你都懂了吧?」林其樂講完了,她戴上手套,準備要走了。
「哥哥喜歡你,你知道嗎?」餘錦看著她站起來,他忽然說。
林其樂從餘樵家出來的時候,客廳裡的球賽還開得超大聲,餘樵從小看球就超入迷。林其樂下樓去了,她在冬夜的路燈下往前走。
「其樂?」
有人從身後叫她。
林其樂轉過頭去。
是辛婷婷,當年在南校區的同學。
辛婷婷08年高考的時候因爲太緊張,發揮失常,最後只考了三本線。林其樂聽爸媽說起,說辛婷婷的父母怨她在高三的關鍵時期「早戀」,要她去復讀,辛婷婷一開始死都不肯再念書了,後來她軟化了,她去復讀,考上了本地的二本財經大學,學會計專業。
林其樂走過去,跟她在白色的霧氣裡小聲說話。
「我不喜歡這個專業,」辛婷婷說,她剪了短髮,「反正也是我媽選的。」
林其樂爲難道:「我的專業是我自己選的,但是……」她苦笑起來,又把實習的經歷和辛婷婷講了一遍。
「真這麼慘啊?」辛婷婷問。
「嗯。」林其樂點點頭。
「那你怎麼辦?」辛婷婷問。
「自己選的,」林其樂低下頭,說,「自己堅持唄。」
「我和他在一起了。」
「誰?」林其樂問。
「就是我們班團支書,」辛婷婷悄聲說,怕人聽見似的,「他等了我一年,我復讀那一年,等我考完了,他又表白,我就答應了。」
林其樂用力點頭,挺替她高興的。
「我之前沒聯繫你,」辛婷婷抱歉地看她,「高三的時候,蔣嶠西突然走了,社區裡都在說,說你一個人在大街上哭,我知道你特難過,但我爸爸媽媽不讓我去找你,我一直挺內疚的。」
林其樂搖頭,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對了,」辛婷婷說,「我聽說蔣嶠西現在在港大唸書,好像還在做家教,其樂你知道嗎?」
林其樂沒有搖頭,也沒點頭。
辛婷婷說:「南校有幾個女生打算這個寒假組團去香港玩,順便去找找他呢。」
林其樂說:「找他幹什麼啊?」
辛婷婷說:「咱們高中05屆不就這麼一個最出名的男神嗎,當年多少女生暗戀他啊……她們可能想找他吃飯吧,還來問我,我說蔣嶠西他爸媽早就搬走了,不住在我們社區了。」
「其樂,你現在戀愛了嗎?」
林其樂想了想,對她點頭。
辛婷婷舒了口氣,好像爲林其樂慶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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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其樂拉著箱子出了閘口。在接機大廳的人羣中,她一眼就看到他了。
臨近新年,香港國際機場滿是重聚的親人、愛人、友人。當然,也有更多人在面對分離,即將獨自踏上漫長的旅途。
蔣嶠西穿著件淺灰色的外套,他張開手,一把就將林其樂給緊緊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