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第 79 章 櫻桃琥珀

林其樂常年和孩子們待在一起, 雖然也懂成人世界的規則, 心思未免還是單純。

也許正是因爲這樣,平日裡找她傾訴的老朋友特別多。

「你說我這累死累活考上醫學院有什麼用啊, 」杜尚值著夜班,邊吃麪條, 邊和林其樂打電話, 「賺著賣白菜的錢, C著賣白粉的心,看人家衛庸, 打小不學好, 從來也不學習,人家怎麼就混得那麼好啊?」

林其樂在家裡剝開心果吃, 看《杉杉來了》。

「我哪知道啊, 」她說, 「人家有的人生下來血型就能認識總裁,運氣好唄。」

「你說咱努力上這麼多年學有什麼用啊?」杜尚說。

「不能這麼說, 」林其樂說,「就咱們這種, 當初不努力學習, 混得還不如現在呢。」

杜尚想了想:「你說的有道理。」接著低頭吃麪。

「而且,」林其樂把電視聲音關小了, 她拿著手機認真說, 「你不是從小就想當醫生嗎, 你已經實現了你的夢想了, 杜尚,哪還有比這更幸運的事啊!」

杜尚聽了,沉默了會兒。

「你說的也是,」他說,頓了頓,「但是吧,真進這行之前,和進了這行之後,感覺真是,一點兒都不一樣……」

林其樂低下頭,她能聽到蔣嶠西在隔壁房間和人開電話會。

「都是不一樣的……」林其樂說,「我大學剛實習的時候,也特崩潰,覺得理想和現實也差距太大了。」她說,「但是我覺得,大家一定都是往好的方向走的。」

「我現在啊,每天這日子過的,就差不多是櫻桃你實習時候的感覺了……」杜尚輕聲道,「平時在學校接觸的,都是和咱們差不多的人,到了外面……你知道吧,自從我們院上次出了那個暴力傷醫的事,我跟我師兄弟現在每天記最清楚的是什麼啊,逃生路線,就記怎麼跑了……」

林其樂聽他說:「有時候真要忘了……當初是爲什麼想當醫生了……」

「真有這麼嚴重嗎?」她說。

「嚴重啊,」杜尚無奈道,「你看我們,甭管讀的好不好吧,都是要讀八年纔讀出來的,好好上著班,忽然被個社會閒散人員打成癱瘓了,你說這誰不害怕吧?」

林其樂說,應該在醫院門口配套蓋派出所和警察局。

杜尚說,不是那麼簡單的:「員警叔叔也得照章辦事,天底下又不是隻有醫院有流氓。」

林其樂說,他如果打你,你就打他啊!

杜尚說,可不行,那就成「互毆」了你知道嗎,這員警蜀黍也得把我帶走了!

「幸好我小時候,不是現在,」杜尚忽然感慨起來,「不然在我爸那捱了打,來了醫院一看,謔,醫生也在捱打,你說這還有正常人嗎?人長了張嘴不會用來說話和溝通的,幹什麼就只會打人呢?」

「我覺得有的人就是不會溝通的,」林其樂忽然說,「我見過有的家長很疼孩子,但他們還是會打孩子,因爲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自己都像個孩子一樣——杜尚,你相信嗎,不是每個人都有你和我這樣的……就是有事情知道要怎麼說……」

「你的意思是,」杜尚冷笑一聲,「那些打醫生的人,他其實挺尊重我們?並不是真想打我們?」

他明顯覺得林其樂的話很可笑。

林其樂沉默了一會兒。「我的意思是,我覺得如果他們也懂一些科學,接受過真正的教育,知道怎麼表達,他們可能就不會這麼做了。」

「哪有這樣的人啊?」杜尚問,「滿大街一百個人裡能找著一個這樣的嗎?」

林其樂感覺杜尚確實受刺激受大了。

杜尚用筷子攪了攪最後一口麪條,吸溜著吃完了。

他說:「櫻桃,你看到一個人做壞事,你總覺得他是缺少教育。但你知不知道,這天底下有的人做壞事,沒別的原因,就是因爲他壞啊!現在教育普及率多少啊?怎麼別人不去犯罪就這些人犯罪呢?」

他又說:「你們老師,再怎麼努力,也教育不了所有壞人,就像我們醫生,再怎麼努力,也治不好所有的病人!」

林其樂不說話了。

「你看看咱們這幾個人,」杜尚說,「一個你,讀師範,一個我,學醫,都是又忙又累又捱罵又沒錢……蔡方元,大老闆當著,餘樵,大飛機開著,我這點苦水也就和你說說了。」

林其樂一直知道,她和杜尚之間,有太多共通之處,和性別無關。

「你現在好了,畢竟去了個好點兒的幼稚園,也是一樣教孩子,你看我……」杜尚說。

林其樂說:「我在香港的時候,去那邊私立醫院——」

杜尚苦笑起來:「可別提了,要是連我這種人都擠破頭去私立醫院,公立醫院還有人能看病嗎。」

林其樂在沙發上躺下了,電視上演著夢幻偶像劇,可他們面對的現實卻是絲毫不夢幻的。

「杜尚,」林其樂唸叨,「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每一天過得還挺有價值的。」

杜尚笑道:「哎……還成吧……」

他講起一事兒來,說醫院有一小男孩,自從在杜尚他們主任的門診看過病,每回來複診都來粘著他。

「他說,他長大了也想當醫生。我說你再多斟酌斟酌啊,我小時候就是這麼被騙進來的!」

林其樂哈哈笑起來了。

杜尚笑著嘆了一聲。

林其樂瞧著天花板上的燈泡說:「我覺得挺好的,無論你,還是我,杜尚,我們都不是那種能去經商、炒股、開飯店、賺大錢的人,我們這種性格,就不適合做那些,就是去做了,也不會快樂,很可能也賺不著錢的。」她又說:「我要不是走了狗屎運,認識了蔣嶠西,我現在每個月肯定就拿兩千塊錢,可能還天天回家哭……」

「不對……」林其樂又說,「我要是不認識他……我可能還在羣山,因爲初中時候不好好學習,光玩,考不上什麼好高中……現在不知道在幹嘛呢。」

杜尚說:「你不會的。」

林其樂說:「怎麼不會啊。」

杜尚說:「那按照你這麼說,我要是不認識你們,要是沒有林叔叔、餘叔叔當年照顧我,收留我,我豈不是小時候就被我爸打死了!我媽也活不長!」

林其樂一愣。

「本來就沒有什麼如果,」杜尚說,「櫻桃,你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是你努力過,應得的。我也是,我肯定不可能一輩子就拿這麼點工資,我們這行就是熬嘛,等我將來也熬成主任大牛了,我僱倆保鏢站門診門口,我看誰敢揍我。」

林其樂笑起來了。她本來還不知道要怎麼去安慰杜尚。

但他們聊著聊著,好像不知不覺就這麼想開了。

一旦想開了,就沒有什麼難事了。

「杜尚,你真要小心點啊,」林其樂說,「你學了這麼多年吃了這麼多苦,到時候跑快點啊,萬一還沒變成大牛——」

「那肯定的,」杜尚站起來,端著麪碗去丟,他握著手機說,「我還要給你們婚禮當司儀呢!」

深夜的病房走廊,還有許許多多要休息了的病人和家屬,這裡稱得上是人世間最殘酷的地方之一。

杜尚悄悄走著貓步:「你說我在你們婚禮上唱個什麼歌兒好呢?拿手的實在太多了!」

蔣嶠西又見了一天的投資人,他生性不愛與人攀談,但極善於捕捉重點,直擊要害,所以溝通還很順暢,用他新合夥人的話來說:「腦子轉得太快了,搞數學的人就是這種特點:目的明確,不擇手段。」

蔣嶠西聽到這樣的評價,也沒什麼感覺,他本來就不太在乎別人的看法,哪怕那不是什麼好詞。

合夥人還說,他和蔣嶠西以前在大摩的上司一樣,都認爲蔣嶠西是那種必定會成功的人。

他抗壓能力極強,學習速度飛快,做事細心,注重細節,大腦運算能力遠超常人——這是一個到了誰手底下,當年的教授也好,如今的經理也好,都捨不得放他走的太優秀的年輕人。

他又踏實肯幹,加班加得任勞任怨,心態沉穩,遇事冷靜,他看起來太適合金融業。

更別提,他人品還沒什麼問題,在香港照顧著出事多年的堂哥,談了一個異地女朋友,是初戀,二十二歲就結婚了。在外從不拈花惹草,在香港追他的女生那麼多,也沒什麼桃色傳聞,現在還直接爲了太太重回故鄉來了。

合夥人問,你未來有什麼打算嗎?

蔣嶠西搖頭。

「以後就在這兒發展了?」合夥人問。

蔣嶠西想了想,還是搖頭。

林櫻桃發微信給他,說不用去幼稚園接了,她買了點南京板鴨,正在走路回家:「想吃棗面饅頭嗎,我再買些紅糖?」

蔣嶠西把車停在路邊,下了車,走進那家掛著中國福利彩票招牌的電子維修店。

「哎帥哥!」店主是個光膀子的男性,一看見蔣嶠西,立馬擡手打了個招呼,他正給一位老大爺打雙色球號碼,伸手從身後堆滿耳機和舊機器的架子上拿下一個盒子來,「給!修好了,電充好了,裡面檔也給你拷出來了!配了個充電器,隨身碟你得給我單加六十塊錢……耳機?這種怎麼樣,配個耳機再加四十,給你打個折,給我四百塊錢吧!」

從門外進來幾個新彩民,說:「門外停著輛大奔誒!」

店主接過蔣嶠西的四張毛爺爺,偷偷看了他一眼,蔣嶠西正低頭開那個舊mp3。

瞧著是個挺精明的人,還穿西裝打領帶,像個精英,怎麼挨宰也不講價的。店主說:「看見了嗎大叔大爺,多買彩票,您回頭您也弄輛賓士寶馬!」

那進門的彩民說:「這是在你這兒中獎買的啊??」

店主瞧著蔣嶠西出門了,他說:「你管它是不是,你當它是不就完了,要不給您來兩注這帥哥剛買的號碼?」

蔣嶠西坐進了車裡,關上車門,他顧不上發動車,只一下下按mp3切換下一首的按鍵。

他低著頭。

怎麼全是老託福聽力。

林櫻桃高中時候總聽這個mp3,她上學聽,放學聽,晨讀自習課老聽。蔣嶠西記得他們高二暑假去北京,在火車上,蔣嶠西不太高興,因爲林櫻桃就是不肯背託福單詞。當時林櫻桃耳朵裡就塞著這個耳機,兜裡揣著mp3,她靠在他懷裡,也不出聲。

手機一震,彈出林櫻桃的微信來:「你想不想吃蝦啊?今天的大蝦好新鮮啊。」

蔣嶠西開車往家的方向走。

他耳朵裡塞著一隻耳機,裡面是男人唸的託福聽力考題。蔣嶠西還記得他07年初考試,那時候託福剛改版不久,聽力檔都是舊的,老的,從前的。

鋼琴聲的前奏乍一響起,蔣嶠西沒什麼準備。

千禧年的新人女歌手唱道:「我的小時候,吵鬧任性的……」

忽然,音樂戛然而止了。

伴隨著刺刺拉拉的摩擦音。

「……再唱一次,你再唱一次嘛!」

是小女孩十幾年前的哀求。

於是十幾年前的小男孩又勉強地哼唱起來。

like a bird on the wire,

like a drunk in a midnight choir,

i h**e t日ed in my way to be free.

前方紅燈變成了綠燈,映在蔣嶠西忽然溼潤了的眼眸中。

如果我曾不友善,但願你能試著釋懷;

如果我曾經欺瞞,那是我以爲愛中也必有謊言。

像未能降生的嬰孩,像長著犄角的野獸;

我刺傷了每個對我敞開懷抱的人。

謹以此歌起誓,一切過失都將被補償。

七月中旬,林櫻桃任職的國際幼稚園要放暑假了。蔣嶠西站在「白馬班」門口,靜靜等待老婆下班。他隔著窗戶,凝望她的身影,她的笑容,聽她和孩子們講課,說話。

他忽然接到一通馮樂天打來的電話,他走去小花園裡。

馮樂天說:「我今天去拍了一組照片!特意請我們辦公室愛好攝影的同事去拍的,羣山現在風景非常好,回頭就發到你郵箱裡!」

蔣嶠西輕聲笑道:「謝謝啊。」

馮樂天說:「謝什麼啊,是我們應該感謝你!我已經迫不及待去參加你和林其樂同學的結婚典禮了!」

蔣嶠西又笑了,有點受不了他這個腔調。

「哦對了,」馮樂天說,「聽說咱們初中班裡要搞同學聚會,可惜我去不了,你會去嗎?」

蔣嶠西想起,櫻桃昨天勸他,多和人接觸,特別是剛從香港回來。

他說,我還沒想好。

馮樂天說:「劉老師她們肯定想見你。」

「白馬班」裡,幾位小朋友湊在一起,正玩數學教具。旁邊坐著另一個小男孩,他小小年紀戴著眼鏡,也不玩老師給他的教具,就喜歡悶頭坐在小凳子上,拿一個鉛筆在算術本上算來算去。

林其樂經常注意他,關注他的需求。

「林老師,」他看到林其樂,擡頭說,「我媽媽和我說……你、你丈夫是奧林匹克數學金牌,這是真的嗎?」

蔣嶠西原本在等老婆下班的,忽然就被她拉著手拽進了門裡去。

她看他閒的沒事,讓他過來給這個智力超常的小朋友代班一節幼稚園精品算術:「我覺得他真的很喜歡數學。」

蔣嶠西感到無奈,他拽了一下自己的西褲,盤腿坐在了地板上,他低頭看眼前這位小朋友。林櫻桃和助教搬了一塊小黑板過來,林櫻桃給他一支油性筆,蔣嶠西也不知道講什麼,拿過那小朋友的算術本看了兩眼,他拔開筆帽,伸手在黑板上隨手畫了個圓。

「你把這個圓當作——」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那戴眼鏡的小男孩「哇!」了一聲,伸手掩住了嘴。

他一下子恢復了孩子秉性,雙眼亮晶晶地望著蔣嶠西。

蔣嶠西的手握著筆,停頓在黑板前。

臨放學了,全班的孩子全圍過來,他們興奮地圍著蔣嶠西叔叔鼓掌說:「再畫一個!叔叔再畫一個嘛!」

蔣嶠西左手拿著筆,半擡著眼皮,擡起來又畫了個圓。小朋友們一見到,激動地捂著嘴,蹦蹦跳跳又開始歡呼了,好像在看特異功能表演。

省城實驗附中02屆一班的同學聚會,來的人格外全。

只有兩個人沒來,一是公務繁忙的馮樂天馮主席,一是在上海忙著治病救人的杜尚杜醫生。

同學會是個殘酷的地方,當年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線上,如今看看各自的人生成果,天上地下。蔣嶠西坐在人羣的角落裡,聽著並不熟悉的老同學與他寒暄,談論起曾經的初中三年。

老同學問蔣嶠西,知不知道有隔壁班的同學在網上發帖。

「什麼貼?」他問。

「發帖說你啊,」老同學笑道,「說你長得有多帥,數學金牌不去清華,去了港大進了摩根士丹利,還貼了你照片,都說你是人生贏家!」

「人生贏家」。蔣嶠西望著眼前這些他當年十分羨慕的同學們。

「沒想到啊,」老同學不好意思道,「有一天能這麼坐著面對面和你聊天……蔣嶠西,我感覺你比以前和氣多了。」

蔣嶠西擡起眼。

「和氣?」他覺得好笑。

老同學說:「是啊,以前念初中的時候,我們在學校看見你,總覺得有點害怕——」

旁邊忽然有個同學探頭過來了,他明顯還不太敢和蔣嶠西說話,他試探著問:「蔣、蔣嶠西,你真結婚了?」

前前後後,許多正吃飯的初中同學聽到這一問,都回過頭來了。

「嗯。」蔣嶠西毫不猶豫點頭。

「和誰啊?」旁邊好幾個人問。

岑小蔓正坐在另一桌,和身邊的閨蜜若無其事地低頭聊天,慢慢吃義大利麪。

蔣嶠西笑了,見他們這麼好奇:「你們可能不認識。」

「實驗的啊?你太太是省城的嗎?」

蔣嶠西點頭道:「她高中是實驗的。」

「誰啊??」

「她叫林其樂。」蔣嶠西說。

當年的學生們很茫然,他們已經對這個名字全無印象了。

「她初中是哪兒的?」

蔣嶠西說:「羣山市第一中學的。」

有人弱弱問道:「羣……是當年給你寫情書的那個女……女孩?」

蔣嶠西點頭道:「對,就是她。」

岑小蔓突然把叉子往盤子邊一放,她站起來低頭離場了。

從小,父母諄諄教導,師長耳提面命。

爲了前途,聽話,不顧一切地往前奔吧。

可等到跑出了太遠,回頭再看,才發現那一條條路,錯的對的,已經都是自己走的了。如果說它是命運,應該也沒錯吧,父母家庭,這不就是命運的一部分嗎。

只是有的人早早意識到了,有的人人到中年,才後知後覺。

飯桌上,有同學刷著手機,突然喊出一聲。

「我C,」他站起來了,「這人不杜尚嗎??」

網上最新爆紅的一則視頻裡,一位元主任醫師頭破血流,癱坐在走廊邊,患者家屬情緒激動,成羣圍上來了,又揪住兩個小護士的頭髮廝打。

走廊盡頭,一羣年紀輕輕的醫生護士剛剛跑遠了躲起來,突然其中一個停在牆角,他在原地猶豫了一秒不到,忽然脫了身上白大褂就跑回來。

主任身邊還圍著羣情激憤的家屬,那年輕男醫生撲上來一把抱住他們主任,捱了一腳踹,他伸手扯下主任脖子上的聽診器。就見下一秒,忽然所有的家屬都遠遠後退了一步。

只見那年輕男醫生在人羣中央一頓狂舞,雙手握著聽診器猶如握著根雙截G,表情猙獰,配以尖叫嘶吼,不停變幻po色,他時而金J獨立,時而白鶴亮翅,雖然沒碰著任何人,但著實把附近圍觀的家屬都給整懵了。

遠處的年輕醫生和護士們都跑回來了,其中兩個人趕緊拖起主任就往旁邊科室裡搬。

有家屬回過味來了,大聲喊道:「醫生打人了——」

話音未落,醫院保安隊伍上樓來了。只見那年輕男醫生嚇得不行,倒頭就栽在地上,假裝暈了過去。

蔡方元公司的招牌頁遊今天推出童年女神的代言廣告,他專門花錢砸了推廣,結果一看微博熱搜,蔡方元的臉色都白了。

「臥槽……」他握住公司美術的滑鼠,來回拖動那個視頻,「……這什麼情況??!」

餘樵在基地食堂吃著飯看手機新聞,他眯起眼,乍一看到杜尚那張臉,他差點把飯吐出來。

他給杜尚發了條微信:「你沒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