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奇給的那個鏈子的作用,陳熙瑞住了三天院,都很平靜,只是回陳家住的陳利萬每天準點的心慌,可是唯一讓他能輕鬆一點的是那腳步聲不再是衝着他來,而是每晚都到陳熙瑞的房間,弄得乒乒乓乓。
她幫陳熙瑞收拾着東西,醫生一早查房的時候說他可以回家了,看着陳熙瑞那一臉的憂愁,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別擔心了,按照江奇說的認真做好就行。”其實陳熙瑞如果不是那麼幼稚,如果敢於承擔自己的責任,其實會很有魅力。
在陳家第一天見他的時候,她還真是沒認出他來,包括當天晚上,她還一直在想他到底是誰,結果最後依然不能把他對號入座。
走出醫院門時,門口早就停了來接的車,管家筆直的站在車門旁,回陳家的路上她看到陳熙瑞很焦躁,她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安慰人還真不是她的強項。
下車後,他一直站在門口,也不說話,低着頭,就那樣站着,直到夜悠然推開門叫他進去,他才慢吞吞的走進去,從早上開始他就是一直苦着一張臉的。
“回來了?”江奇的聲音在大廳裡響起。
她看了一眼陳家,本來以爲江奇會準備些什麼奇門陣法之類的,可是陳家依然和走的時候一樣,沒有變化。
江奇提起那個他隨身攜帶的包,往門外走去:“走吧,陳大少爺,早飯嘛,到那邊會有的,你今天要辛苦了。”
“我也去!”
夜悠然把從醫院拖回來的行李箱丟在大廳,也跟着江奇跑了出去,這一次是江奇開的自己的車,一路上從市中心穿過,越走越是偏遠,到最後,省級公路都沒有了,只有那種鄉間小道。
只夠一個車通過,偶爾有地方能容下兩個車,路面連水泥都不是,是那種泥巴的,上面還留了些不知道是牛還是馬的腳印。
道路兩邊綠樹成林,走了很長的路,纔不時的看到有幾戶人家。
“這是哪兒啊?”她不免有些好奇,這種地方,如果不是江奇帶着來,她怕是找一輩子也找不到的。
江奇對着她笑了一下:“再過不遠就到了,這裡可是空氣質量最高的地方喔,就當出來遊玩吧。”
江奇說得很輕鬆,可是她卻看到坐在一旁的陳熙瑞臉上根苦瓜一樣,能擰出水來。
果然,沒多久,車停了下來,開門,走了下來,這是一個山窪地,四周都被山包圍着,而且那山看起來很陡峭,不是那種坡狀的,站在這裡,它們看上去就像是柱子。
山腳下是一個古建築,寺廟!
看起來不大,只是那石臺階很長、很陡。她走到了臺階前,擡頭看上去,都看不到寺廟的房子的。
“走吧!”江奇開始往上走去。她跟着,而陳熙瑞面色更難看,她站在臺階上等了會,直到陳熙瑞走了上來,她才拍了拍他的背:“加油。”
臺階爬到一半,是一個很寬的平臺,平臺的中間有一棵古樹,臺階邊上有一個水池,山壁上不斷的有水滴落進去,她看到江奇走過去,洗了洗手,而且是一臉的虔誠。
古樹身上掛着一個小牌,看完時,她才知道,這是銀杏樹,是第一個到這裡修行的人種下的,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了,難怪那樹杆怕是四個人圍着也抱不完。
再往上走就開始能看到寺廟了,她不知道怎麼形容,因爲這裡不像那些香火鼎勝的,建築大氣,人來人往,這裡是意外的安靜,安靜得連風吹過,她都能聽得到,山林間歡快的鳥叫,大殿前只坐了一個人,身上穿着黃色的袍子,正認真的讀着書。
她不得不說,這裡空氣真的很好,氧含量絕對是超出相像,而且空氣中還瀰漫着一股植物的清香,大自然的味道。
江奇走了過去,向着那位看書的人鞠了一下躬,那人站了起來,像是在和江奇說什麼,只見江奇指了一下站在她旁邊的陳熙瑞,那人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書關上,放到了身旁的桌上後,跟着江奇走了過來。
這時她纔看到那人應該是個和尚,身上是一件黃色的袍子,腳下是白布過膝的襪子,穿在草鞋內,可是那人的頭不是光的,只是理得較短,在她的印像裡,和尚那都是光頭的,看着面前的人,顯然她有些茫然了。
“施主。”那人手掌合十,微微曲了下身,她急忙跟着也回了個禮,只是她身旁的陳熙瑞依然是木頭一根,不說話、面無表情、連眼神也是一片迷離。
江奇只說是跟着僧人去就行了,就把陳熙瑞打發了,她本來也想跟着去看看的,可是江奇沒讓,她也就只能跟着江奇了。
“你很擔心他?”江奇挑了下眉。
一句話倒是讓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因爲她沒想過江奇會問她這種問題,她回答不上來,卻看到江奇有些淡淡的失落。
“擔心!因爲他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免不了的會多有些同情心。”她說的是實話,這就是她最真實的感受。
江奇點了點頭:“走吧,裡面看看。”
跟着江奇穿過這個大殿,裡面還有一個更大的殿宇,殿宇的兩邊有兩個小小的樓閣,三層的,左邊的樓閣門是開着的,正好看到陳熙瑞跪在裡面。
因爲樓閣裡沒有電燈,可是從外面看上去,裡面像是點了很多很多的燈,只覺得有些微微的光搖曳着,有些暗,跪在裡面的陳熙瑞因爲比較靠門口,所以看得清些。
他的手中託着一柄油燈,低着頭,眼是閉着的。只是手中的燈一些黑色的煙霧緩慢的升起。
她不解的看了下江奇,卻看到江奇的臉色有些難看。
“怎麼了?”
江奇的眼是看着陳熙瑞的,眉頭皺了起來:“不好辦啊!”
可能有個把小時的時間,陳熙瑞手中的油燈還是不斷的升起黑煙,那個穿着黃色袍子的僧人走了出來。
江奇鞠了一躬問到:“大師,怎麼樣?”
僧人搖着頭,臉上有些淡淡的憂傷:“佛說長壽滅罪護諸童子陀羅尼經裡講,世間有五種,懺悔難滅。何等爲五?一者殺父,二者殺母,三者殺胎,四者出佛身血,五者破和合僧,如此惡業,罪難消滅。”
夜悠然是聽得一臉的霧水,對於字面的意思,她倒是懂的,陳熙瑞是犯了第三罪,殺胎!
僧人轉臉看了一眼樓閣裡還在跪着的陳熙瑞,又說道:“怨氣太重,恐怕此罪不止一次了,魂怨不解。”
她反正是沒聽懂,看了眼江奇,江奇臉上倒是沒有不解,雙手合十的鞠了一躬:“謝謝大師指點,若是無緣,我就帶他回去了。”
“施主慢走!”
說完,僧人往樓閣裡走去,見他接過了陳熙瑞手中的油燈,又說了些什麼之後,把他扶了起來,指了指他們這裡,陳熙瑞倒是鞠躬後才走了出來。
江奇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往外走去,夜悠然跟着,不時的招呼着身後的陳熙瑞別跟丟了。
上車後,江奇才從兜裡抽出了煙,點了起來,等到陳熙瑞坐了上來,他問到:“陳大少,你做了之少次這樣的事了?”
一直沉悶木楞的陳熙瑞眼裡盡是驚恐的看着江奇,卻什麼也沒說。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受的這些罪,那都是自己之前造下的?”她聽得出江奇的語氣裡滿滿的盡是怒氣。
她本來想開口讓江奇別太生氣,可是身旁的陳熙瑞倒是開口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我、我還有救嗎?”
夜悠然有些意外,陳熙瑞的語氣很誠懇,而且帶着悔意,她聽得出來,心裡卻是開懷了許多,在她看來,這小孩在經歷了這次之後,也許就能成爲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江奇的臉色也微微的變了下,看來也是發現了陳熙瑞的變化了的,再開口時,語氣就好了許多了。
“回去吧,即然答應了你父親,當然會盡力,對你,我只想說以後不要一錯再錯!”說完,江奇啓動了車,往回行去。
相較來時的路,回去的時候,夜悠然心情輕鬆了許多,因爲她覺得陳熙瑞終於認清了一些事情,而江奇即然說會盡力,當然也不只是說說而以,這樣一來,或許江奇會拯救兩個生命,一個是陳熙瑞,而另一個則是那個可憐的孩子。
回到陳家,天色已經黑了,陳熙瑞的房間早就被從新粉刷了一次,所有的東西都是新的,可是他卻一再的要求不住那間了,陳利萬也只能將就他。
江奇從回來開始連晚飯也沒吃,只是一個人在房間裡,也不知道在弄些什麼。
“先生!”管家還是那身筆挺的西裝,皮鞋還是亮到能照出人影,站在飯廳前。
陳利萬隻問了一句什麼事後,管家把手中拿着的一疊文件,放到了陳利萬的面前,當看到文件袋上那紅紅的章後,夜悠然知道了,那是公安機關送來的,看來是關於陳熙瑞這次事件的所有資料了,就像是母親的案子被擱置時,讓她去領回去的所有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