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崔斯特找不到鐵面,李青也沒有太大辦法,他又跟格雷福斯稍微說了兩句話,就起身離開了屋子,臨別時格雷福斯托他勸勸易大師不要生氣了,李青也點頭答應。
李青走後,屋子裡面就又只剩下了崔斯特和格雷福斯兩個人。
格雷福斯看着崔斯特,眼中帶着些許同情,崔斯特看着格雷福斯,只覺得心裡很複雜。
“你爲什麼要掩護我?”崔斯特問道,“我還以爲你那麼不喜歡伊芙琳,一定會把她的事情說出來。”
“你也知道我討厭她是因爲覺得她對你影響太大,我如果說出來你跟對面的一個女人糾纏不清,你在這裡根本就沒法繼續呆下去,那我豈不成也成了我討厭的人?”格雷福斯說道。
崔斯特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心裡有些感動,可也同時覺得有些沉重。
也許是因爲李青說的話。
“不管怎麼說,這次的事情還是挺嚴重的,你趕緊不要再想這件事情了,這樣到時候我們才能全力以赴去解決它,心裡面帶着包袱的話,後面的事情都不好做。”格雷福斯拍了拍崔斯特的肩膀,“可以的話,早點休息,我去陪他們說說話,順便哄哄他們。”
崔斯特點了點頭,格雷福斯也就離開了,崔斯特吹熄了燈在黑暗裡,呆呆的坐了幾分鐘,忽然毫不猶豫的起身打開窗戶,從窗子鑽了出去。
夜風習習,崔斯特就這樣不帶半點猶豫的消失在了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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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索正在用熱水清洗着毛巾,站起身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暈眩,身子也跟着搖晃了一下。
“怎麼了?”銳雯的聲音在一邊響起,“你不舒服嗎?”
銳雯和亞索轉眼已經在一起住了好幾天,說是“住在一起”,倒也不是情侶般的同居,而只是單純的住在一處。
亞索住在廢棄的村莊,就只有這一處房子可以住,銳雯知道自己是艾歐尼亞公敵,當然也不會願意離開這個地方,所以兩人就一人一間屋的住在這裡。
幾天下來,銳雯的傷勢有了很大好轉,這全都仰賴亞索的悉心照料,而這樣的溫柔,當然也滲透到了銳雯的心裡,只是這份心意,她卻沒有向亞索挑明。
也不知道該怎樣去挑明。
那天聽着亞索的自白,她已經明白過來,那個十二年前的夢魘,夢魘中的主角正是自己和亞索。
自己是斬殺長老的人。
亞索則是沒能保護長老的人。
換句話說,自己殺害了亞索很重要的人,還使得亞索成爲了艾歐尼亞千夫所指的罪人,被活活禁錮在這樣的一片廢墟里。雖然說亞索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很明顯,如果亞索真的知道了她的來歷,她不可能還像現在這樣賴在亞索這裡。
正因爲這樣,那一份心意,大概也就永遠不能說出口。
紙是包不住火的,這是銳雯非常明白的一件事情,一切真相都會隨着時間而浮出水面。
對於銳雯來說,能夠跟亞索這樣每天相伴,就已經是非常愉快的事情,和艾瑞莉婭的那一站之後,她似乎也失去了戰意,也可以說她已經不願意再爲了征伐而殺戮,而更渴望這樣一種安靜的生活。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兩人。
亞索回過頭去,看着臥在牀上讀書的女人琥珀色的眼睛,嘴角不覺浮起一絲笑意:“我沒事。”
“可是你這幾天似乎都不是很舒服,總是看到你一晃一晃的。”銳雯坐直了身子說道,“真的沒事嗎?”
“與其關心我這些莫須有的,不如來擔心一下你自己。”亞索說着,走到銳雯的牀邊坐下,“身體好點了嗎?”
即使兩個人似乎被莫名的好感吸引,卻一直彼此保持着非常禮貌的距離,這一次亞索走過來,已經是兩個人最親暱的舉動了,而這並不算親密的距離,也讓銳雯的臉稍微紅了起來。
“好多了。”銳雯說道,“我底子很好的,皮外傷不會怎麼樣。”
“那就好。”亞索說道,“到時候如果壞了胳膊壞了腿的,還怪麻煩的。”
“怎麼麻煩了?”銳雯順口問道。
“沒準一不小心就要一直照顧你了。”亞索含着笑說道。
銳雯感覺自己的臉“唰”的一下就燒了起來,這是她從沒有過的感覺,完全是身爲刺客的素養讓她在這種時候還保持着冷靜:“你……你說什麼?”
亞索看着她微微睜大的漂亮眼睛,還有那一向高冷的臉上露出的驚訝表情,“嗤”的一下笑了出來:“看把你嚇的,你放心吧,我怎麼可能把你困在這個破地方不放你走。”
銳雯這纔出了口氣,似乎是在附和亞索的話,但是在她的心裡,不知道爲什麼又感覺到隱隱的悵然。
“聽話,好好養傷,等你的傷好了,我負責把你送回家去。”亞索說道,“雖然我不是劍客了,但是我的劍術保護你應該還是夠的。”
保護我?銳雯心裡有點好笑,即使劍斷了,她還是很強的,她現在只是完全沒有戰意了而已。
當然,亞索的一句“保護”,她聽起來還是非常舒服。
可是,回家……?
銳雯感覺自己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怎麼了?”亞索說道,“你臉色不太好啊。”
“我的家……很遠,在海的那邊。”銳雯說道。
“我知道啊。”亞索說道,“你不是艾歐尼亞人,就肯定是海那邊的人了,哎呀,不要怕,渡海而已。”
“我……”銳雯囁嚅了一句,終於還是一偏頭,沒能說出那句“其實我更想留在這裡”。
“對了,你是哪裡人?”亞索問道。
這個問題終於還是來了。
“我是祖安人。”銳雯順口說道。
“喔……”亞索擺出一副沉思的架勢,“沒聽過。”
緊繃的神經一下放鬆,銳雯忍不住笑了出來,短暫的笑了一下她就收斂了表情。
“你笑起來很好看。”亞索說道,“還不如多笑笑,比冷美人可愛多了。”
“是麼?”銳雯愣了一下,正在思考要不要再笑一下,忽然看到亞索身體一歪,整個人倒了下來。
銳雯大驚,伸手去扶,亞索的身體軟綿綿的,似乎在這一瞬間就昏了過去。
銳雯已經有點蒙了,她伸手去摸亞索的額頭,驚恐的發現,亞索的前額熱的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