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斯特也在偶然間買過伊澤瑞爾的那部書,《瓦羅蘭地圖志》,相當一段時間內是各大書店的暢銷作品,翻開扉頁時,崔斯特瞥見上面用花體字印着“獻給我的摯友——莫茲”。
那時候,他當然沒有當回事了,可是伊澤瑞爾講起這個故事,他頓時回憶起了這個名字,才明白原來名字背後,藏着如此傷心的往事。
崔斯特同情的看向伊澤瑞爾,伊澤瑞爾笑着,一如他平時陽光的樣子。
“你這麼看我是幾個意思?”他甚至主動問道。
“我怕你睹物思人哭出來。”崔斯特道。
伊澤瑞爾又笑了笑:“現在不會了,已經不是那時候了。”
說着,他舉起自己的左手,看着這隻巨大的護手,眸光終於黯淡下來:“其實……我本來想把這隻手砍下來的,再強有什麼用。如果不是它,莫茲就不會死。”
“可是這護手最後是憑藉莫茲的力量才被你降服。”崔斯特道。
“我也是這麼想,才留下了它。”伊澤瑞爾笑了笑,“就這樣吧,我的好朋友其實一直在我身邊,也還算不錯。”
他舉起酒杯:“來,喝酒。”
崔斯特沒有動,伊澤瑞爾愣了一下,笑的更開心了。
“哥,喝了吧,好麼?你有沒有聽過,有時候越是這樣抱歉的樣子,越會讓受傷的人感覺更痛苦。”
“說的也是。”崔斯特終於舉起了酒杯,“話別說那麼多,先喝了這杯吧。”
面對面把酒喝了一大半,伊澤瑞爾終於又開口道:“崔崔,你有什麼遺言嗎?”
“啥?”崔斯特差點把酒杯掉了,“你不是又喝高了吧。”
“不是。”伊澤瑞爾道,“這個地方真的很危險,我上次來就知道,我們這次下去,很可能有人回不來,所以如果真的有什麼要說的,就在這裡告訴我吧。”
“我沒有遺言。”崔斯特道。
這次換伊澤瑞爾愣住了。
“我不會死的。”崔斯特道,“你別忘了,我還有事沒做完。”
“這麼說來,我應該也不會死。”伊澤瑞爾道,“畢竟我還沒能看着你和某人和解呢。”
“那就希望這一天如你所說,真能到來吧。”
一瓶酒,兩個人,輪流對瓶痛飲,蒼茫黃沙裡,晚風呼嘯。這一去不知幾時回,在這個夜晚,竟然對飲出了古代壯士的蒼涼意味。
當太陽再次升起時,這支隊伍也就正式進入了金太陽陵——換句話說,古代恕瑞瑪所在的區域。
每一個人看上去,神色都很莊重,因爲大家都不是新手,知道這個地方有多危險,也知道自己隨時可能有去無回。
很快就能看到伊澤瑞爾描述中的那些陵墓,它們錯落的排列着,形成令人目眩神迷的陣仗,一個個四棱錐呈現金沙般的顏色,單獨一個並不起眼,可大大小小的擺在一起,就像一座神話之城。
“在外圍停下休息吧。”希維爾命令道。
他們找了個小山包停下來,即使是在休息的時候,也都是很謹慎的望着一排排起伏的陵墓,這時候已經沒剩幾個人了,幾個傭兵,還有洛和霞都去休息了。
“到了這裡,是不是恕瑞瑪的詛咒就不會影響你了?”希維爾問卡西奧佩婭。
“想說什麼直說,用不着拐彎抹角的。”卡西奧佩婭淡淡道。
變成蛇以後她的脾氣看起來一直很不好,不過他們也都能夠理解,畢竟不管任何一個人,遭遇這種事,都不可能開心的。
“從這裡開始,就要靠你爲我們指路了。”崔斯特道。
卡西奧佩婭點了點頭:“那就今天晚上出發吧。”
“晚上?”崔斯特一愣,“你的意思是,晚上出發進入這些陵墓?”
“你以爲這些是陵墓?”卡西奧佩婭嗤笑了一聲,“說實話,看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我就明白雷克頓所說的那些機關的精妙之處了。”
“請詳細解釋給我們。”伊澤瑞爾立刻道。
“恕瑞瑪古國,被稱爲永恆之城,認爲天地、星辰、日月,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恕瑞瑪處在沙漠的中央,也就是世界的中心。”卡西奧佩婭道,“這樣的思想影響到了他們的城市,甚至陵墓的建築,一切都要有陰有陽,彼此相對。”
“恕瑞瑪古國的城市,在城市的地下,建有一座陰城,可能你們會奇怪,沙漠之中如何能挖出地下城,只能說憑藉符文魔法,這種事還是有可能做得到的。那麼,恕瑞瑪古城之下的陰城是什麼呢?是古城的防禦措施。”卡西奧佩婭道。
“這座古城在沙漠之中,也需要防禦措施嗎?”崔斯特忍不住問道。
“恕瑞瑪的傳說中,不但有外來的敵人,還有天降的惡神,因此他們即使身處再沒有第二者的沙漠裡,也是建築了非常強大的對敵防禦,當然,這些防禦不是像我們諾克薩斯那樣的,堅盾、盔甲或者火炮,而是大量的詛咒,魔法,這些咒術過了千年都不會失效。”
話說到這裡,崔斯特依稀感覺明白了什麼。
“恕瑞瑪的覆滅,有傳說是因爲一場三百天沒有停歇的大風暴,實際是否如此,我不能確定,但是恕瑞瑪人早在大風暴來臨之前,因此,雷克頓帶人遷徙,卻不願意將瑰寶般的恕瑞瑪拱手獻給沙漠,所以他們對古城做了巨大的休整,古城被修剪成頭重腳輕的構造,不願意跟着雷克頓離去的人,準備好了自己的棺槨和墳墓,在房屋中等待死亡,大風暴吹過後,整個古城將會傾覆,用來防守的陰城翻轉在上,古城,或者說陵墓羣,則沉到地下,形成一個完美的防禦工事。”
“你的意思是……上面這些不是陵墓,真正的陵墓在下面?”伊澤瑞爾的聲音在顫抖,“可是這樣的說法……也太玄了吧。”
“你我都知道,傳說免不了誇張,卻必定來源於事實。恕瑞瑪究竟是怎樣的歷史我不知道,但是究竟這座陵墓是不是埋藏在地下,等月亮升起的時候,你們就可以看到分曉了。”卡西奧佩婭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