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祖安到比爾吉沃特,原來只需要一瞬間,成功的嘗試讓崔斯特狂喜不已。
在他看來,這樣程度的魔法應該是戰爭學院的特權,不過現在他一直跪在地上,也並不單純是因爲激動,更是因爲強烈的疲倦感。
顯然“命運”會對崔斯特的體力造成巨大的消耗,如果不是非常必要,還是不要使用這樣的魔法爲好,甚至可以想見,在自己比較虛弱的時候,強行使用“命運”甚至會導致自己死亡。
崔斯特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海岸邊清涼的空氣,過了大概有二十分鐘他才感覺體力漸漸恢復過來,然後強撐着爬起身,走向燈火之下城市的方向。
相比祖安,比爾吉沃特可以算是一個小地方了,雖然小,卻相當繁華,房屋熱鬧的擠挨在一起,喧囂着菸酒的氣息,這是崔斯特最熟悉的腔調,他也很快走上了自己最熟悉的一條街。
沿着這條街走到頭,有兩棟排列在一起的房子,崔斯特走到其中一間,開始敲門,可是敲了幾聲,沒有迴應。繼續敲下去,十聲,二十聲,突然“咔噠”一聲,門開了。
只是,開啓的是旁邊那扇門。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探出頭來,似乎是他打擾了她的安眠般帶着埋怨的神色,崔斯特趕忙道歉,老嫗卻搖了搖頭。
“孩子,你要找住這裡的人嗎?”她問道。
“是啊。”崔斯特道。
“他們走了四五天了,沒有回來過。”老嫗道,“而且,他們已經拜託我的兒子把這棟房子出租,所以,一段時間內應該都不會回來了。”
“這樣嗎。”崔斯特苦笑了一下,也是意料之內的結局吧,不過,卻令他感到悵然若失。
“我記得你。”老嫗道,“你是他們的朋友吧,他們沒告訴你去了哪裡嗎?”
崔斯特搖了搖頭,老嫗的無心之語,在他聽來卻如同諷刺。
“我再去找找看吧,不管怎麼說,謝謝您了。”他說道。
告別了老嫗,崔斯特疾奔在夜路上,這一次他的目標也非常明確。
要說比爾吉沃特最熱鬧的地方,必然非港口莫屬,海洋貿易帶給了這座城市經濟與野望,同時使得港口成爲了不夜天堂。越靠近港口就越發熱鬧,酒杯碰撞聲,女人的歌聲,骰子碰撞聲,酒味煙味汗味,都混雜在一起。
崔斯特向着最熱鬧的地方走去,那裡掛着一張招牌,叫做“安樂鄉”,誠如其名,這裡是比爾吉沃特的水手在結束了與浩瀚汪洋的廝殺後,獲得最徹底的宣泄與放鬆的地方。安樂鄉是個賭坊,也是個酒家,同時也做皮肉生意,憑着身上的海腥氣,衣服上的鹽漬或是常年伺候船活兒留下的傷疤,老闆都會給顧客打個折。
崔斯特走進了安樂鄉,他的目的是這裡最耀眼的人,那個人此刻也一眼就能看得見,她坐在吧檯邊的高腳椅上,舉着一大杯摻了冰塊和檸檬葉的烈酒,肆無忌憚的與身邊的水手們談笑着。
整個比爾吉沃特,能夠出入於安樂鄉,卻又不被水手們用那種眼光看待的女人,就只有好運姐一個。
其實崔斯特聽格雷福斯講起,在好運姐還樂意讓男人們叫她莎拉的時候——也就是幾年前,她對“那種”事情是欣然接受的,再想想那艘名叫“應招女郎號”的大船,和只要身處比爾吉沃特就不可能沒有聽過的關於好運姐的蜚語流言,她大概也曾經真的跨越過某條界限。
只不過隨着她在這座城市紮根,人們慢慢忽視掉了她曾經的那一面,現在的好運姐依舊美的令人驚訝,不過男人們更多隻敢把愛慕藏在心裡與她兄弟相稱,再不敢有半分輕薄的念頭。
崔斯特就向着被簇擁在人羣中的好運姐走去。
好運姐正在跟身邊的水手講笑話,說一說就恣意的大笑起來,吧檯橙黃色的燈光照耀在她的紅色頭髮上,形成一種非常漂亮的光暈,彷彿她整個人都在閃耀。
當好運姐看到崔斯特時,她很快站起了身,笑着招呼道:“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崔斯特道。
“難得見你一次,走,跟我一起去吃個夜宵吧。”
一邊說着,好運姐一邊走過來,親熱的挽着崔斯特的胳膊,想要拉他離開安樂鄉。
這樣一來,水手們的目光立刻就聚焦了過來,有的人是好奇,也夾雜着一點兒忌妒,更多是想知道怎樣的男人能被他們的好運姐另眼相看。
其實,崔斯特也是有點受寵若驚的。雖然在兩三年前,好運姐確實隱晦的對他表達過好感,但那只是一時的事情,何況她一直是很瀟灑的人,這麼久過去,也不應該會拘泥於次。不過,好運姐的熱情正中他下懷,詢問格雷下落的這種事情,總是不好當着衆人去做的。
轉眼間崔斯特就被拽出了安樂鄉,好運姐拉着他往海邊走,一邊走一邊熱絡的說着最近發生的事情,埋怨他怎麼這麼久都不來比爾吉沃特看看。
“所以說,你有沒有想過我啊?”好運姐——或者這個腔調的時候,可以叫她莎拉——用一種似喜似嗔的語氣問道。
崔斯特愣了一下,不知道好運姐爲何突發此言,她應該很明白自己的態度纔是。可是當一個美麗的女人面對着自己說出這麼柔軟的話時,崔斯特是不可能做出讓她傷心的回答的。
“我不但想你,也想念這個比爾吉沃特的一切。”崔斯特道,“對我來說,這裡就像家一樣。”
“那你回來的正是時候。”莎拉笑道,“現在是家裡的星空最美的時節。”
不由分說的,她把崔斯特拖到了沙灘上,雖然是海港邊,但莎拉熟諳這裡的地形,兩個人很快到了空無一人的海岸,腳下的砂礫細軟,海風雖寒冷,美人在側卻分外浪漫。
“在這裡看星星吧。”莎拉扯了一下崔斯特的手,“躺下來,你會看到你這輩子看過最美的星河。”
崔斯特點了點頭,其實直到這裡,都可以說他是一臉懵逼的,更像是和老朋友出來散步,即使莎拉是在明確的示好,也完全沒有真實感。
本想順從她的請求躺下,可是突然之間,崔斯特嗅到了一絲不太對勁的氣息。
“你不是說跟我吃夜宵嗎?”崔斯特看向滿面笑容的莎拉,“怎麼又跑來看星星嗎?”
“做什麼都好,只要跟你就可以。”莎拉嫣然道。
崔斯特一個激靈,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你要幹什麼?”
就在他問出這句話的同時,莎拉已經拔出了槍,崔斯特立刻抱頭蹲下,只聽得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子彈擦着他的肩膀飛過,灼熱的徑跡發出“噝噝”輕響,散發出陣陣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