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rì,一連幾道關於征剿太平道和解除黨錮的天子檄文詔示天下,朝野震動,清流士人們一片歡騰。張讓、何進等大臣紛紛上表,捐出家中財物,以充軍資,中朝外朝、文武百官,無不競相景從,使大漢國庫前所未有的充盈。幾rì後,北地太守皇甫嵩上書陳奏,靈帝準其所奏,撥出西園廄馬以勵將士。
又數rì,靈帝任命何進爲大將軍,急調三河騎士入京,與北軍五校兵馬整軍備戰,又以何進之弟何苗繼任何南尹,保衛京師。同時令冀、青、幽、並、豫、荊、徐等各州刺史就地募兵,抓捕所有已知太平道徒衆。與此同時,天子派出特使赴羌、匈奴和烏丸等部,許以金銀爵位,擇其jīng壯善戰之士協同作戰,並開赴dìdū編軍。一時間,龐大帝國的戰爭機器開始高速運作,大漢疆土的上空戰雲密佈,戰事一觸即發。
幽暗的地下密室中,一陣陣大笑聲四處激盪,發出“嗡嗡”的迴響之聲。
“做得好!”金面人拍手道,他凝視着階下分坐左右的黑衣屬下們,“此次不但成功救出了戌一,更令劉宏震惶之下連出昏招,我們第一步的所有目的已經全部達成!”
昏暗之中,有人喜極而泣道:“終於解禁了!十六年了啊!我真以爲等不到今rì了!”
又有幾人一齊隨聲附和。
突然有人重重一哼道:“值得你們這麼高興嗎!壬一和七十二位兄弟的屍骨未寒!張讓也還活得有滋有味呢!”
場中一下靜了下來。
良久,纔有人道:“子一,此次你和子二、卯一同時出手,都沒有殺得了那張讓,只能說那賊子命不該絕!主公都不曾怪責於你,你又何必耿耿於懷?”
又有人冷笑道:“子一,你不是說那張讓必死無疑嗎?怎麼你們三人同時重傷而歸,張讓卻是毫髮未傷?哼!若不是醜一及時趕到,你們怕是要成爲階下之囚了吧?”
那子一大怒,躍起喝道:“放屁!若不是你們消息有誤,那張讓豈能逃過我佈下的連環殺手?我來問你,那rì張讓府中的幾位高手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你們的眼睛都瞎了不成!”
此言一出,密室中又是一片寂靜。
金面人沉聲道:“卯一,你交遊甚廣,又有朝庭官位在身,那幾人到底是誰?你可識得!”
輕輕的咳嗽聲中,有人沙啞着嗓子道:“不識!”
跟着便閉口不言。
一人訝然道:“卯一,你怎麼不說了?不象你平rì作風啊!換作往rì,你定會怒發如狂的叫着要報仇啊!你究竟在想什麼?難道是因爲傷勢仍重開口不便?”
那卯一又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我在害怕!那幾個人太可怕了!我從來沒有遇上如此對手!”
他停了一停,又自嘲道:“有一句話你們說對了,那rì若不是醜一及時出現,我和子一真的完了!所以,我無話可說!”
他扭頭向子一道:“你認爲我說得沒錯嗎?”
子一沒有說話,似乎是默認了。
“什麼!”有人驚呼道,“你們難道不是傷在圍攻之下,而是,而是敗在了幾個人的手上!這怎麼可能?”
一個雄渾的聲音響了起來:“沒有錯!敵人十分強悍,他們之中,至少有一人不在我之下,還有一人不在子一之下!”
室中突然傳來幾下輕輕的吸氣之聲,子一、醜一和卯一三人可說是天干地支最強的高手了,醜一爲最,子一雖然是地支老大,卻稍遜於醜一,如果他們衆口一詞,敵人的強大當是無可置疑了。
子一突然道:“醜一,那夜你既然趕到,爲什麼不利用第一箭的優勢,直接shè殺張讓?”
醜一冷笑道:“如果你認爲我不應該先shè落那砍向你們的一刀,我倒也無話可說!”
子一赧然道:“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好了!”金面人沉聲喝道,“不要糾纏於失敗的細節了!我們時間有限,要立即着眼於當前幾件大事!”
衆人一齊屏息傾聽。
“第一,立即聯絡辛一,他此時只怕已經收到天子詔令,正在星夜向dìdū而來,必須趕在他出戰太平道之前,將我們的計劃告訴他!再安排我們的人進入他的軍中,配合他完成任務!”
他yīn惻惻道:“事關我們今後成敗得失,太平道的寶藏和張角手中那個天大的秘密,我們必須得到!”
有人開口道:“主上,根據我們的情報,太平道會有幾支主力同時發動,朝庭也一定會分兵而拒,你怎麼能確定辛一的人馬恰好是攻打張角那一路的?”
金面人點頭道:“問得好!所以這件事只能由我來做,憑我的家族能力,這件事應該不難辦到!當然,我們也不能太過大意,所以我會盡力將在座各位平均分配到每一路人馬,以防萬一!”
衆人一齊低呼道:“什麼?我們?”
金面人的語氣中終於出現了難以掩飾的波動:“不錯!我已經收到確切消息,你們之中有很多人,可能會被授予不同官職,並被緊急徵入朝庭的征討大軍!”
室中猛然靜了下來,突然各種怪笑之聲響徹全室,有人狂笑道:“果然!黨錮一旦解除,朝庭便不得不倚仗我們的力量了!”
“第二件事!”金面人又開口了,所有人立即恢復平靜,“命令所有天干地支屬下,除身負特殊使命必須保持潛伏狀態的人,立即動用各種手段,準備全力謀取dìdū和天下各州、各郡的要害職位。難得劉宏出了這樣一個賣官的笨招,錢財,我們並不缺乏!”
“不妥!”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出,“此事尚不可cāo之過急!”
金面人訝然道:“乙老!這是爲何?戰爭一旦爆發,雖然太平道最終必敗,但很多州郡將會受到毀滅xìng的打擊,一大批官職將會空缺出來,這正是我們掌握天下各地的絕好時機啊!”
那蒼老的聲音緩緩道:“我也說不清爲何,只是覺得事情有些古怪!前朝也不是沒有出現過以金錢換取爵位之事,但那隻限於虛職,天子從來都不敢真正將一些實權交到自己不信任的人手中。可是這次,已有一些局外人通過捐錢獲得了實際上的升遷,這不得不令人生疑啊!他劉宏可不是一個傻子!”
金面人沉思了一會兒才道:“乙老所說,不無道理!朝庭已經知道我們的存在,如果這一次我們動作太大,也許會引起他們的jǐng覺!好,所有人謹慎行事,不可太過張揚!當然,必要的職位我們是一定要得到的!”
“第三件事!劉宏身邊突然出現了一批神秘人物,現駐于徐奉的舊宅,他們很有可能便是多次破壞我們計劃的人,所以要立即徹查他們的底細!”
一個yīn冷的聲音道:“要幹掉他們嗎?”
“不必,現在我們的第一步計劃已經完成,絕不能再輕舉妄動,以免影響下一步的行動,先摸清情況吧!”
“最後一件事,聯繫我們的外援,當太平道呈現敗象時,就是他們出手的時候了!今後我們最需要的就是,一個長期陷於動盪戰亂的大漢!”
“可是!”有人忍不住接口道,“外援的要價太高,而且他們根本不受我們控制,會不會適得其反?”
“要價高不要緊,我已經重新擬定了一個斂財的計劃,很會便會付諸實施。至於你說適得其反?放心吧,那些人雖然勇悍,但沒有我們支持糧草財物,他們根本只是無根浮萍,這個道理他們會懂的!”
“這是最後一次議事!以後的聯絡方式仍然照舊,各位務請盡心!解散!”
黑暗之中,傳來輕輕的步伐聲,向各處行去,很快,石室之中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