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啦”南鷹猛然發力,直接撞破窗格,闖入室中。
就在他衝入室內的一剎那,只聽頭頂“嘩啦”一聲,碎瓦紛紛灑落,一條黑衣人影箭一般投了進來。
南鷹猛吃一驚,上次他在張讓府中便已經吃過一次虧,被破頂而入的黑衣刺客所傷,難道室中的神秘人也伏有幫手?他向後一躍,不敢貿然上前。
那落入室中的瘦長人影亦和南鷹相似裝束,一襲黑衣,黑巾蒙面,他落地之後似乎也是一驚,慢慢直起身體,手中做出防禦的動作,充滿戒備的向南鷹望來。
再加上一直隱於屋角暗影中的神秘人,室內三人正好擺成了一個品字形。
南鷹突然明白了,那神秘人根本沒有發現他,而是發現了隱藏在屋頂的黑衣人,自己完全是給唬出來的。
“啪啪啪”屋角的暗影中傳來鼓掌之聲,南鷹和那黑衣人同時側頭望去,卻只能瞧見淡淡的星光透過窗格灑入,映在暗影下的一雙黑靴上,難以看到那神秘人的廬山真容。
只聽那神秘人輕笑道:“張樑枉自號稱一代高手,卻茫然不知已經被兩位真正的高手盯上。在下何德何能?竟有勞兩位深夜造訪!真是惶恐無限啊!”
南鷹心中窩囊,明知殺人之前不應多說廢話,卻仍忍不住反脣相譏道:“你確是應該惶恐,黃泉路上可不好走呢!”
他瞧了一眼對面的黑衣蒙面人,冷笑道:“算老子失算,竟然碰上一個不入流的同行,這才被你詐了出來!”
那黑衣蒙面人沒有說話,只有那神秘人又發出輕輕的笑聲:“很不服氣嗎?你是否認爲在下並沒有發現你?而是受了意外的拖累!”
南鷹重重的哼了一聲。
那神秘人淡淡道:“不錯!我確實只聽到了屋頂的動靜,並沒有聽到你發出任何的聲響!”
“可是!我仍然知道你的存在!”他停頓了一下才道,“你剛剛是從城外的沼澤入城的吧?我從窗外拂入的風中,聞到了你身上淡淡的味道,那是沼澤中獨有的腥臭之氣!”
南鷹微微一震,知道自己在低估敵人的同時,又在不經意間犯下了致命的失誤。
“兩位高手同時摸上我的巢穴,卻似乎彼此之間並無默契!”那神秘人的聲音平淡的令人驚奇,“在如今這麼一個非常時候,還有什麼人會這麼重視我這麼一個無名小卒呢!”
他突然哈哈一笑:“這令我幾乎可以想象出,你們一個是來自朝庭,另一位可能是天干地支的人吧?”
南鷹心神微亂,這人果然厲害,自己確實可以算得上朝庭的人,那麼對面的黑衣蒙面人難道便是來自那個詭異莫測的天干地支嗎?
他不禁向那黑衣蒙面人望去,可惜他失望了,那人站得穩穩的,沒有一絲慌亂。
“好了!兩位不承認也無妨!”那神秘人繼續道,“不過既然來了,大家最好坦誠相見,有什麼目的便請直說!”
南鷹又瞧了一眼對面的蒙面人,見那人仍然一言不發,不由輕輕踏上一步,對他冷然道:“不管你是誰!不要妨礙我殺人,否則我不介意再多殺一個!”
那神秘人的語氣中終於出現了一絲驚訝:“你要殺我?難道你不想知道太平道寶藏的秘密?你究竟是誰?”
他突然駭然道:“我知道了!難怪我聽你的聲音有些熟悉,你就是…….”
南鷹心頭一跳,難道此人竟能從自己和張寶的短暫對話認出自己的聲音?確是一個可怕的敵人!想到此處,哪裡再敢讓他繼續開口,狂喝一聲,鷹刀尚不及拔出便全力出手。
他純粹以那人的聲音判斷出他的大致身高,一掌向其喉間劈去,務求一擊必殺。
強烈的勁風從身側襲來,南鷹大驚失sè的猛挫身形,險之又險的用手肘架住那黑衣人凌空飛來的一腳。
他只覺手腕一陣劇痛,一股強大的力道傳了過來,不由慘哼一聲,斜退幾步。
南鷹瞧着那蓄勢待發的黑衣蒙面人,不由驚怒交加道:“你!你們是一夥的!”
“非也非也!”只聽那神秘人得意道,“現在我知道你是誰了,想來你已經在窗下聽了很久,知道我並不知道大賢良師的下落,這纔會對我痛下殺手!因爲你根本不關心什麼寶藏,要的只是張角!”
“而他!”他瞧着那黑衣人道:“他想要得到的,卻是我胸中藏着的寶藏之秘!你說,他能任由你殺了我嗎?”
“所以說!你們這是二虎相爭!”那神秘人放聲狂笑道,“卻白白便宜了我啊!”
他突然身形急退,重重撞在身後的牆壁上,只聽“啪噠”一聲,牆上現出一扇活門,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後。
南鷹和那黑衣人同時大驚,正要一齊追去。突然室頂的大梁發出可怖的斷裂之聲,牆壁也同時劇震起來。
南鷹心中大叫不妙,他想起了張樑詭異的開門手法,這神秘人顯然是一個jīng通機關消息的高手。
他不及多想,立即向最近的窗格猛然衝去。
“嘩啦”“嘩啦”兩聲幾乎同時響起,那黑衣人心思敏銳,想法也和南鷹一致,兩人一齊撞破窗格逃出室外。
南鷹在地上一連翻滾了幾下,剛剛遠離房舍,便聽到身後發出恐怖的倒塌之聲,口鼻也同時吸入大片飛揚而起的塵土。
南鷹驚魂未定的從地上爬起,便見不遠處那黑衣人也慢慢站了起來。
南鷹心中對那黑衣人此刻已經是恨到了極點,今夜若非是他橫加干涉,那神秘人只怕早已死在自己手中,怎麼可能如此輕鬆的逃之夭夭?
他怒從心起,大喝一聲,一拳擊出。
那黑衣人的身體詭異的扭動一下,令南鷹都生出眼前一花的幻覺,一拳落在空處,那黑衣人反以不可思議的角度一肘撞來。
南鷹心中更怒,攻勢展開有如長江大河般綿綿不絕,盡向對方全身狂攻而去,務令他沒有半點喘息之機。
那黑衣人身形展動,如同鬼魅一般,在南鷹四周不斷移形換影,看似左支右絀,實則yīn柔的攻擊亦如水銀泄地,無孔不入。
南鷹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從自己踏足漢代,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在近身搏擊中與自己一爭長短,連典韋、高順之流在空手與自己交戰時,也只有苦撐落敗的結局。他萬萬沒有想到,在下曲陽的一所僻靜小院之內,竟然會遇上如此頑強的對手。
那黑衣人不僅動作奇快,最可怕的是他的肢體韌xìng奇佳,每每從難以想象的攻出一招,端的是快如電閃,勢若奔雷,令人防不勝防。
“砰!”南鷹背上重重吃了一記肘撞,疼得他眼前金星直冒,好在有防彈背心消除了大半力道,並沒有受到內傷。
他心中一動,藉着那一撞之力狼狽萬狀向前踉蹌着跌去,口中發出低低的慘呼。
果然,急促的風聲從身後響起,那黑衣人得理不饒人的趁勢攻來,一腳側踢向南鷹耳畔襲來。
終於上當了嗎?認爲自己受到了重創,所以沒有變幻身形就直接攻來了!而且採取了直攻頭部要害的狠毒招數,是想要儘快解決自己啊!南鷹冷笑一聲,腳步一頓,不進反退。
肩部傳來重重的撞擊,雖然原本直取頭部的一腳因爲距離縮短,只是以小腿部位踢上了肩頭,但仍然疼得南鷹額頭冒汗。
他狂叫一聲,趁着那黑衣人一腳尚未收回的間隙,以後背重重撞去。
那黑衣人正一足支地,重心不穩,登時被撞得倒跌出去。
南鷹趁機向後一個倒翻,單手按地,凌空一腳向後撐出,那黑衣人哪裡見識過如此奇招,猝不及防下被重重一腳踢在小腹。
“啊”一直默然不語的黑衣人終於忍不住慘叫出來,語聲卻是清脆悅耳。
南鷹如同被榔頭劈面砸中,後退一步大驚道:“你!你是女人!”
突然,遠處火光隱現,四面八方都傳來呼喝之聲,紛亂的步伐聲漸漸靠近。小院中的房舍倒塌之聲,終於驚動了巡夜的黃巾軍。
那黑衣女子以手按腹,一言不發的倒退兩步,突然平地一個倒翻,纖長的身形高高拔起,再落下時已經立在小院的院牆上。
她身形輕輕一晃,顯然傷得不輕。當她準備從院牆上縱下時,突然轉過頭來,向仍然立在院中呆若木雞的南鷹道:“終有一天,我會知道你是誰!你等着吧!”
說罷,她輕盈的身形在牆頭消失無蹤。
夜空中仍然迴盪着那女子甜美清柔卻充滿怨恨的美妙聲音,南鷹終於如夢方醒,大叫一聲:“真是流年不利!”
一轉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迅速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