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府的角門處停了一輛馬車。一個看來大病初癒般的男人遞了張拜帖進去,便守在車旁等着了。
過了一時,角門開了,馬車被讓了進去,一直到了庭院深處,才停了車。
院子裡靜得很,只一個小廝等着。
男人掀開車簾,扶着兩個女子下來。爲首的一個蒙着面紗,面紗上一枝櫻花明豔。另一個是個穿着青翠的綠衣的女子,然而看着卻有些憔悴無情。
三個人被小廝帶到了一個花廳,等了一時,來了個大夫摸樣的人。大夫搭着綠衣女子的脈探了一陣,便又被小廝請走了。
花廳裡便只剩了三個人,靜靜的坐着。
綠衣女子等了一會,還不見人來,猛地站了起來:“山纓姐姐,*賊這……”
山纓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多說。
肖衍泉也只能咬住嘴脣,恨恨坐下。
淳于昊鳴笑了,安慰着:“肖小姐,稍安勿躁。請相信阿僕先生。”
“就算我能信*賊,我可能信你?”肖衍泉譏誚,惡毒,“淳于先生,還是該叫你曹倚墨曹公子?”
淳于昊鳴立時閉了口,再不說話。
“衍泉。”山纓輕輕責備,“淳于昊鳴是來幫我們的。你別這樣。”
“哼!”肖衍泉冷哼,“姐姐,小心這小人又來害你。”
淳于昊鳴強忍着,狠咬了牙關,沒有說話。一口氣憋得他心裡要爆開一樣,騰地站起身,到了門前負手望着外面。
山纓看了看淳于昊鳴,又看向肖衍泉:“衍泉,不能總是先入爲主。你對他,不是也一直誤會了麼?就重新看待一下淳于昊鳴又怎麼樣呢?”
“*賊是*賊,那傢伙怎麼能跟*賊相提並論?”肖衍泉嘲諷着,“要是我說,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什麼人都能騙了你!*賊也是的,怎麼就敢什麼人都教跟來的!也不怕出事!”
“肖小姐!”淳于昊鳴捏緊了拳頭,強自按下了一口氣,“這裡到底是別人的地方,你說話時小心在意些,免得禍從口出!”
“你敢威脅我?”肖衍泉怒目。
“若你還有心,沒忘了我們的目的的話,最好立刻閉嘴!”淳于昊鳴狠狠,獰笑了一聲,“我
可沒有阿僕先生的好脾氣!”
“你……”
“衍泉,別動氣,小心孩子。”山纓攔住了要衝過去找淳于昊鳴理論的肖衍泉,“你現在,還是該保重的。哪怕不爲了自己,也爲了孩子。”
肖衍泉猛地省起,頹然坐了下去。她的肚子裡,還有個孩子。而她到現在還沒有理清楚,要如何待這個孩子。
三人又等了半天,連飯都給他們開過了,纔等來了要見的人。
許世振皺着眉,走進了花廳,徑自坐下:“幾位,久等了。”他打量了一陣陪着山纓和肖衍泉來的男人。這男人他並不認識,既不是那天給他們吹簫的唐夜竹,也不是唐更闌。
淳于昊鳴仍只站在門口,負着手望着外面,顯得頗爲無禮。
許世振看來十分疲憊,也不大管淳于昊鳴:“肖衍泉,你說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觀塘的,是真的麼?”
“如何不真?”肖衍泉反問,笑得悽楚,“鄭觀塘做下的事情,我這輩子都忘不了!”恨入骨髓。
“你說,肖相爺也是觀塘害死的?”許世振又問,“我卻聽聞,肖相爺是畏罪自縊的。”
“胡說八道!”肖衍泉憤怒,“明明是鄭觀塘害死了父親!他卻來血口噴人麼!”
許世振虛按了下手,示意肖衍泉別太激動:“如果說這些事情是真的,那麼爲什麼現在纔來講?爲什麼不在事情發生時就說出來?”這些事,他都找過鄭觀塘了,一一詢問,得到的,當然都是否定的答案。只是現在究竟要信誰,他還沒有想好。
“因爲我們當時在逃命,躲避鄭觀塘的追殺。”山纓靜靜的,語言卻更有力量,“至於到了現在,只因爲有人已經恢復了,可以來討債了。”
許世振一驚:“姑娘說的人是誰?”他心裡想過了一個人,卻不敢確定。
山纓只冷淡着,反問:“難道王爺沒有什麼想法嗎?”她按照阿僕教給她的,慢慢的說着,“經過這些日子的修養,他的傷總算是都好了。只是,他不方便來見王爺,才只請淳于昊鳴陪着我們。”
許世振倒吸一口冷氣:“他,還活着?”
“若不是他活着,你以爲憑山纓和肖衍泉就敢來找你了?”淳于昊鳴猛地回身
,聲音銳利,“若不是他安排好了路,這兩個女子就敢深入虎穴?”
許世振臉色陡變,被淳于昊鳴的無禮激怒了些:“他自己不來,卻教你跟着,未免也太大膽了。就不怕事情都砸在你們幾個的手上麼?”肖衍泉的衝動易怒,淳于昊鳴的刻薄傲慢,對於談判而言,都不是什麼好事。
山纓也許是唯一平靜的一個,她只淡淡的說着:“他自然有他的安排,王爺倒是不用多費心。何況,淳于昊鳴,也絕不是王爺你惹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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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世振冷笑:“我倒想聽聽,什麼人是我惹不起的!”
“五行神將。”山纓的聲音沒有起伏,惟其如此,更加震懾心魄。她慢慢的說着,一點點的,把震懾敲入許世振的心,“王爺實在不必不信。已經有了我,難道就不能有神將臨凡麼?”
許世振強嚥了口唾沫,壓制了心理的震驚,顫抖着問:“姑娘,又是什麼?”
“怎麼,難道鄭觀塘從未說過?他可是一清二楚的。我是櫻樹成精,一千五百年的修行。”山纓淡然,“鄭觀塘幾次派了天師來捉我,可謂費盡心機了。”
許世振呆坐在椅子上,久久回覆不來:“觀塘,從未說過……”鄭觀塘對他隱瞞了多少?爲什麼要對他隱瞞?太多的事情,都教他驚心,“你們來,究竟是爲了什麼?”
“不過是來幫你的罷了。”淳于昊鳴輕蔑笑了,“想要找鄭觀塘報仇的,又何止一個兩個?連我都還有筆賬要跟他算呢!”狠戾毒辣。
許世振沉默良久,才勉強振作了,緩慢搖頭:“不管你們是什麼身份,我又憑什麼相信唐更闌?他無疑是個厲害的人物,然而他的品行……老實說,我不敢用,也不敢信。”
“錯了。”淳于昊鳴大笑,如金屬般尖利,“若他是你想的那般人,你更該用!利之所在,難道他不是看得最透徹的?”笑聲陡然止住,聲音尖刻,“若他不是,纔是你該擔心的。因爲他永遠,都不會是能夠爲你所掌控的人!”
“王爺不必急着判斷。”山纓冷淡的說着,似毫不在意,“到了晚上,自然有人會來找王爺的。”
許世振沉思,輕輕笑着:“既然如此,幾位就先住下吧。我等着,晚上來拜訪的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