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目光極其認真,慍怒在眼底浮現,冰冷的寒氣彷彿油然而生。
嚴禧看着周處勁憤怒的樣子,讓她感覺到有一種陌生,她知道他是說真的,也相信他也有那個本事讓她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她依舊不服,憑什麼跟樑顯昊就是給他戴帽子?他們根本什麼都沒有做。
可是辯駁可能已經不會有任何作用,嚴禧也冷着臉,表情古怪,道:“說完了嗎?咼”
周處勁看着她,目光炯炯有神,終於他從她的身上起來。
嚴禧也跟着起身,飛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然後打開車門,頭也不會地下了車,第一次在他面前將車門甩地巨響!
仍是不能泄氣。
下午,嚴禧已經在兩三個同事的陪伴下下班,她們此時很願意和她交流醣。
“咦,怎麼又是他?”還沒走出打聽他的門口,已經有同事認出了樑顯昊。
是啊,她也好奇,他怎麼又來了?
由於有昨天的映像,大家都不打擾嚴禧,紛紛先和她說了再見。
嚴禧朝着院門的樑顯昊走去,他站在他的車前,手裡拿着車鑰匙,一副容光煥發的模樣,
嚴禧的心中一沉,不似他那麼高興地走了過去,反而還冷着臉道:“怎麼又來了?”
“帶你去一個地方?”樑顯昊的眼睛眯着神秘的笑容。
可是嚴禧卻像一盆冷水當頭朝着他潑去,“我沒時間,很忙。”
這還是昨天晚上緊緊抱着他的嚴禧嗎?樑顯昊的笑容僵硬,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忙什麼?”
“一會兒要回來加班。”嚴禧說的跟真的似的。
樑顯昊還是瞭解她的,知道她是不願意,隨便編出了一個理由。
“你還是不願意跟我在一起。”樑顯昊平淡地說道,臉上再沒有剛剛的笑容,也沒有像剛剛那樣想討好她。
“……”嚴禧沒有說話,因爲他說的很對。
她不會跟他在一起,他們在一起是不會有結果的,不但不願意,她還反而勸道:“你還是回去吧,回悅恆,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我知道,放棄你就是對的。”樑顯昊冷笑。
“是我們不在一起,纔是對的。”嚴禧看着他。
“放棄?”樑顯昊再度冷笑,看着嚴禧,一雙眸子充滿堅定,“你認爲我放棄嗎?我寧願放棄一切,也不會放過你!”
樑顯昊的語氣肯定,一如他肯定的目光。
“你真的要這樣?非要讓你死心,你才肯放棄?”嚴禧望着他,目光中是決絕,是不可理喻。
“難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樑顯昊在冷笑中得意,想讓他放棄?做夢吧!
嚴禧望着他,看着他彷彿什麼都無懈可擊的樣子,她雖是不情願,但是又想迫切他放手的心,狠狠地糾結在一起。
終於她打開包包,準備拿一樣東西給他看。
由於嚴禧怕母親收拾房間,會發現這個紅色的結婚證,所以她只好隨身攜帶,放在包包裡的某個小袋子裡,拉鍊都拉得很死。
她拿出那本紅色的結婚證,呈現在了樑顯昊的面前,“這個足以吧?”
樑顯昊的目光直直地眼前,紅色的結婚證上,只覺得這紅色太鮮太豔,灼到了他的眼睛,他沒有地將眉頭凝蹙在一團,怪異的目光落在上面。
他拿過了紅色的本本,拿在手裡翻開,上面清晰地烙下兩個人的名字,“周處勁、嚴禧”,也在上面看清了日期,就在不久前的一月多。
嚴禧感覺到樑顯昊的手在顫抖,身體內像是隱藏着一團巨大的火焰,很可能隨時火山爆發。
而她則靜靜地站在旁邊,觀看着火山爆發前夕,那種周身散發着的寒氣。
可是過了良久,他都沒有反應。
終於他笑了,是那種笑出了聲音的笑容。
他說:“嚴禧,你很厲害,你真的很厲害!”
嚴禧沒有說話,聽着他無比諷刺又十分嘲笑的語氣。
“我以爲你不是那種人,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給了我一個肯定的答案,真他媽的好!”樑顯昊說道最後一句,忍不住激動地罵了髒話。
嚴禧爲了讓他的絕望來得跟果斷一些,她不得不狠心地再補上一句,道:“雖然我們只是協議結婚,但是一年後他會給我很多很多的錢。”
她語氣淡定,目光肯定又冷漠,以至於樑顯昊也徹底相信了她的話。
他良久地,沉默地,站在那裡站了很久,沉默、仇視的目光彷彿能將她吞噬一般。
他良久,他狠狠地將結婚證砸在她的臉上,“不要臉!”
凜冽的三個字如同那張結婚證砸在她的臉上,一樣疼!
……
嚴禧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就回到了陸衛薇那裡的,反正轉了公車又坐了地鐵,但是她卻沒有感覺,像
是一眨眼就到了公寓下面。
爲了不讓陸衛薇察覺,她裝着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吃飯、看電視,不一會兒便到了夜裡十點。
她準備洗漱睡覺,可是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嚴禧有氣無力地拿起手機,也不管是誰打來的,奄奄地問道:“喂,誰?”
“嚴禧啊,耗子有沒有在你哪裡呀?他媽問我要人呢,他白天告訴我要去找你,你現在是不是跟他在一起啊?電話也打不通。”
嚴禧聽見陳野有些擔憂的聲音,在聽他說“耗子”兩個字的時候,到顯得沒那麼有氣無力。
精神彷彿振奮了一半,不對,應該說是緊張出來的。
她搖搖頭,眉頭凝蹙着,“沒有……不過他下午來找過我,但是我們沒在一起。”
陳野嘆了口氣,彷彿是爲樑顯昊嘆的,他道:“他這兩天心情,我怕他喝酒鬧事,他媽寶貝他的很!”
“那要不要去他常去那些酒吧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此時嚴禧也有些急了。
陳野再度嘆氣,“只能這樣了……”
“要不要……我幫忙?”嚴禧有些遲疑地問道。
“不要了,他看見你會更傷心。”陳野道,嚴禧想他說的是真的。
掛上了電話,嚴禧卻忽然沒有睡覺的心,她把樑顯昊氣成那樣,他回去什麼地方呢?
她擔憂着,心裡也開始激動、煩躁不安。
忽然手中的電話又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她匆匆忙忙地看着上面的顯示,竟然樑顯昊的號碼!
嚴禧沒有遲疑,趕緊接起電話,說道:“喂,你在哪裡?”
“你擔心我?啊?是不是?”那邊很吵,而樑顯昊的聲音很大,彷彿悲極生樂般笑着在那邊說道。
嚴禧聽着,還好這邊很安靜,他能聽出來他似乎真的喝酒了。
“你到底在哪裡?!”嚴禧擔憂地問道,聲音比剛剛有些大。
“我在哪裡……你……你關心嗎?嚴禧,你這個壞女人。”樑顯昊在那邊笑,語氣彷彿時好時壞,時而正常卻又不正常。
估計喝得也不少。
嚴禧深知現在不是打擊他和他置氣的時候,便仍然耐心地問道:“你究竟在哪裡?我們都很擔心……”
嚴禧想,大概是“擔心”兩個字打動了樑顯昊,他雖是醉的,但也不是酩酊大醉。
所以過了一會兒他在那邊說出了他所在的一個俱樂部。
嚴禧聽着名字忽然愣住了,那個俱樂部是一個拳擊比賽帶有賭博性質的俱樂部,黑暗不說,還很亂,亂七八糟的社青,總之一般正常人都不去那兒,危險。
所以當嚴禧聽見樑顯昊他說自己在那兒的時候,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她來這種地方一定是去打架、拼拳的,五年前他就幹過這種事兒,那時候被打得半死。
“樑顯昊……”嚴禧在這邊急急地叫着她的名字,電話卻在那邊被掛斷。
嚴禧還來不及跟陸衛薇說一聲就跑了出去,上了出租車,又給陳野撥了過去,告訴他樑顯昊在x俱樂部,並把地址一併說了過去。
陳野告訴他自己會馬上過去。
x俱樂部在比較遠的三環,即使是打車,過去估計得要一個小時,嚴禧在焦急中催促着師傅,心裡充滿了擔憂。
她不由想到五年前他被人打得半死的樣子,鼻青臉腫還流着血,她差點就認不出來,最後休息了好幾天才慢慢有些好轉。
嚴禧擔心着,焦慮着……
終於過了一個小時。
車子停在了x俱樂部的門口,下車便可以看見俱樂部門兩邊有誇張的塗鴉,彩色的霓燈不僅讓覺得礙眼,反而還散發着一種詭異。
嚴禧買了進場票,在走了進去。
路過一個個露膀子有紋身的男男女女,大多着裝怪異……
嚴禧也不顧的他們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兀自靠着直覺往拳擊場走去,伴着震耳欲聾的音樂,也上她的心情煩躁、焦慮不安!
終於,她看到了拳擊場,周圍聚集了不少人,五花八門的一羣人在站在那裡吶喊:
“打死他!”
“揍扁那小子!”
“往死裡打……”
“媽的,起來!老子錢全壓你身上了!”
“……”
也不知道到底是打了幾個輪迴,嚴禧踮着腳,燈光下,看着你一拳我一腳拼搏的男人,她輕而易舉地就分清了那個人是樑顯昊。
也不知道打了幾個匯合,此刻他衣衫不整,臉上有鮮血,猙獰的臉上,充滿了憤怒,而他的對手是一個身強體壯的肌肉男,光着膀子,上面是龍騰虎嘯的紋身,臉上只有只輕微的淤腫。
“樑顯昊!”嚴禧衝着臺上叫了一聲,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剛出來就被淹沒在人羣的叫喊聲當中。
於是她只好,衝進人羣裡面,這羣人不是什麼彬彬有禮的紳士,她去撥弄他們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不滿。
於是嚴禧在你推我攘中,好不容易纔靠近了前面。
嚴禧擔心,大叫了一聲,“阿昊——”
樑顯昊聽到熟悉的聲音,竟是回頭。
“嗵——”一聲嘶吼,那個身強體壯的紋身一拳打在樑顯昊的臉上。
兩下好倒退了兩步,卻還是穩住身子沒有倒在地上,他在人羣中還沒有來得及看見嚴禧,就已經捱了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第五……第不知道多少拳。
終於他被打得滿臉只留鮮血,遮住了他原本俊朗清晰的五官……
裁判宣佈誰勝利的時候,他已經倒在了地上起不來,大家也相繼散去,而嚴禧這個時候終於衝到擂臺上面去。
“樑顯昊,你醒醒!你醒醒!”她搖着他的身子,卻又不敢太使勁兒,一邊哭着叫道。
樑顯昊沒有反應,只有血流不止的動靜,她的心一次次地沉痛地有些無法自拔。
“你醒醒啊醒醒啊!”她搖着他的身子,想試着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可是這時,身後有嚴厲的聲音叫道:“放開他——”
嚴禧回頭,是周傳芳,樑顯昊的母親。
她一驚,看着她已經氣勢洶洶地走來,身後跟着兩個衣着周正的男人,緊接着是陳野也跑了過來,衝上擂臺。
“耗子?”陳野上前叫了一聲,伸手去摻扶樑顯昊。
另外兩人上前幫忙,好不容易纔將樑顯昊從地上擡了起來,嚴禧的目光落在樑顯昊的身上不曾離開,她想跟着他走,可是卻被人伸手攔住了去路。
嚴禧看着周傳芳,只見她十分憎惡地看着自己,道:“我兒子現在這樣請你離得遠一些!”
嚴禧頓住腳步,一雙還在不停涌出淚水的雙眼看着眼前的人。
周傳芳懶得跟嚴禧廢話,扔了一句,“別讓我再看見你,不然我讓你生不如死!”
然後憤恨地轉身,緊緊地跟上前面的腳步。
嚴禧看着地上零落散亂血跡,她的心一抽抽地痛,她擔心樑顯昊,看着他一動不動的樣子,真的害怕會出什麼事……
大家都離她而去了,只留下她一個人的身影還在擂臺上自責,一個人有些無法自拔。
不然有跑步的腳步聲傳來,他走上了擂臺,嚴禧擡頭,看着陳野。
她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問道:“他走了嗎?”
“被擡上了車,現在馬上去醫院……你放心,還有氣兒沒死。”陳野安慰她道。
可是他那樣子……是沒有死,就是半死。
陳野看着她哭,很是無可奈何,又不知道安慰,手足無措。
嚴禧看得出來,她抹了抹眼淚,道:“你去醫院看看情況吧,到時候給我打電話就行,我現在得回家了。”
“好,那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路上小心。”陳野道。
嚴禧點頭,看着他又跑出了俱樂部。
寬敞的大街上,嚴禧沒有伸手去攔車,而是一個人漫無目的走在街上,本是深夜,此時街上的人寥寥無幾,只有來去不停的車輛……
路燈映出她寂寞的背影,顫抖的肩膀彷彿不省力氣一般……
是的,她還是哭,抽泣的時候連連肩膀都會跟着不停地顫抖……
她想着往日同他在一起的歡樂時光,他的笑臉,他的味道,這一切一切的回憶就像一根針狠狠地紮在她的心上。
疼得她無法呼吸……
她急促地喘息着,不由地停下來腳步,彷彿空氣稀薄,缺氧的她感覺自己頭暈目眩,心口又是陣陣不停的抽動。
周處勁坐在車上,在不遠處望着這一些,望着她孤單的身影,望着她不省力氣的肩,望着她在爲別的男人,哭得不成樣子……
心疲力竭,快要承受不住一切……
嫉妒嗎?當然了。
他抽着煙,瀰漫的煙霧就像一層啥一樣,籠罩着他,將他深邃的眼眸掩飾更加神秘、深沉……
他看着她握着胸口,背微微地勾着,像是承受不住什麼似的,終於他還是忍不住衝下了車,往她的身邊,大步流星地走去。
就在嚴禧快要支撐不住心口的疼痛時,她準備往地上蹲去,一雙強有力的手卻在這個時候緊緊地將她的雙肩握住,使她不得不站起來……
她有些吃驚,驚訝地轉過頭卻發現是他,周處勁。
她擰着眉頭,眼眶確實楚楚可憐,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出現這種表情。
她不由地好奇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周處勁抿着脣看她,面沉似水,卻輕聲解釋道:“陳野給我打了電話,我都知道了。”
嚴禧收回目光,看來他也已經知道剛剛的事情吧,是她,把樑顯昊害成那個樣子的
,沒有死,卻被人打得半死,就像五年前……